等光弧到了近处仔细一观察，在秦荒看来，基本上就像一团金红光芒闪烁不定的气体，停下飞遁之后，晃晃荡荡地，由光弧转为一团圆形的、不断跳动的光球，表面飞舞溅射的金色火星不时化作毕方火鸟的形状，又消散于无形。
原本秦荒不太明白，葛由说他怀疑“金乌神主没有固定形状”的意思，实际见到冲自己而来光弧实际上长了这个样子，才有理解他的说法。
感觉上，这个东西跟灵力化球之类的概念差不多，也可能，和太阳差不多。
而整个光球的体积，甚至比整个祭祀用的石室都要大！
是这种形象……倒确实挺适合当个教祖什么的，起码威严和神秘感十足。
不过对于秦荒而言，最重要的地方在于，对方并没有第一时间、迫不及待地吃掉他这个“奉纳”。
凭借“只要浪不死，就往死里浪”的优良精神，他说话了。
“来者可是金乌神主？”
“区区活祭，口气不小。”
光球的表面一阵翻腾，传出嗡嗡作响，回声浑厚的男性声音。由于混响实在太足，听不出年龄区间。
“我虽通过献祭手段来到此处，却是无奈之举，元界灵气日渐稀薄，寻常手段已无法使用了。”
元界灵气稀薄这个设定是从葛由处得来的，秦荒不禁庆幸他说话时自己没有大走神，将其中透露的每一分修士情报都记在了心中。
“哦……？汝有何执念，不惜陷自身于神魂分离之危，也要面见本座？”
好，性命暂且保住了。
金乌神主不仅表现出愿意沟通的态度，还额外附赠了秦荒一条情报：
他的身体确实没到这个空间里来，而且祭祀石室里的肉身可能很危险。
要努力的方向顿时云开雾散。
他只要想办法回去，或者尽量说服对方送自己回去就行。
“葛由其人，尊驾可有印象？”
光球外如铜盘蓄水敲打侧边，显出一阵密集的抖动，随后才回答道：
“你是说，前不久召唤本座问东问西的凡族修士？”
“正是。”
秦荒顿了一顿，吊吊对方胃口，顺便拖延时间整理思路。
为获得金乌神主的信任，他接下来要说的关键不在于自己打算传递什么内容，而是对方可能会想听什么。
秦荒对金乌神主基本就没有了解，仅有的存货都是从葛由处得知，而葛由又把这个不算太难说话的人过度神化。
好在有唯一一项，是他肯定金乌神主会需要的。
“葛由已不幸身亡。”秦荒以既成事实开局，“他死前，曾因为观念不和，同我吵过一架。”
光球稍稍波动，大概表示他在听。
“刚才我已提到，现下元界灵气稀薄，而且处于持续流失当中，修真界人才凋零，许多昔日大宗转眼已成强弩之末。”
金乌神主毫无波动。
“私以为如今的元界，已不值得尊驾亲自降临了！”
光球表面出现一阵不规则的松弛，似乎是这个球一时没理解秦荒的意思。
“依我看，火袄教若要持续发展立足，教众需得抛却私心，完全放弃个人得失才行！”秦荒慷慨陈词，“召唤教祖现界，所得到的不过是本届教徒虚幻的荣光而已，其中浪费人力物力灵力不计其数，没有任何实际收益！”
“少废话，快快将汝真意道来。”
虽然看不出光球的情绪，但这话听来已带了些不满。秦荒点点头，放慢语速。
“我希望精简我教的祭祀阵法，砍掉耗费繁杂庞大的现界部分，专精献祭，更多更好地为尊驾提供奉纳。”
神主光球进入了意味不明的震动中。
秦荒并不指望自己根据现有情报瞎掰的内容能真正说服对方，他的目的是以此为开端，初步取得金乌神主的信任，让对方相信自己一心向教，为此佯装入教，或者答应几个过分的要求都没什么。
大不了等回去了，他花个几十年时间，把残存于世的所有火袄教教徒全做掉，让两边彻底失去联系，到时有过什么承诺也都同没有一样。
他规划得很美，可惜金乌神主的实际反应偏差有点大。
“汝等下界凡族，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尊驾何出此言？我可是……”
“可是一心为了本教发展？你也配？”
“不配。”秦荒从善如流，并且这是真心话。
“哼。”光球语气愈发不善，表面的波动也变得尖锐起来，“该不该现身，何时何地现身，祭祀阵法组成，这也是你们这种凡族能决定的？欺本座心里没数吗！？”
“正是……如尊驾所言，在下愈距。”
“更不用说，你残害我教教徒！葛由纵使千般万错，能处决他的也只有本座！不能有他！犯下诸多忌讳，一声愈距就想带过，未免太天真了点！汝既以奉纳之阵来到此处，便……”
原本飘浮在光球前的秦荒，消失了！
实际上，论天真，还是金乌神主以微弱的优势稍胜一筹。
他一来就想把秦荒当奉纳吸收，可神智清晰能进行交流的奉纳太少，他又不禁好奇秦荒的态度，想研究研究。
听到后面他觉得没什么意思，改变主意打算照原计划享用奉纳，却失去了最重要的东西。
时间。
吃饭得趁热，这亘古不变的真理无论何时也不能忘记。
不得不说，关键时刻，秦荒的气运和反应力都不错。
原本他听出金乌神主已打算对自己不客气，边捧对方的哏边思索着下一套说法如何起头时，忽然看到不远处打开一个洞口，灵气流转的路线同石室中主阵法的祭祀阵一模一样。
立即反应过来机不可失的秦荒不假思索冲了过去。
洞口后方是其他信徒开的祭坛？又或者葛由被他前后戳了几个血洞还没死，爬起来启动法阵？
那又如何，会比金乌神主本尊还难对付吗？
这就叫做两害权衡取其轻！
发现秦荒想逃，暴怒的金乌神主重新化作弧光，几乎两个呼吸之间就追上了他，变换自如的光团缠住他的脚。
如果让他逃进洞口里，到嘴的奉纳可就没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