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邵锋在荣登市长之职后,低调的回到了自己的老宅子里。无限风光的前任市长钱东年锒铛入狱,自己这个无名无分的新晋贵族取而代之,走马上任。复兴冯家的伟大理想,转眼间实现。
这算实现吗?应该算吧。毕竟自己在凡赛城中已经是权利顶尖的那一撮人了。接下来将何去何从。他忽然有些迷惘了。
冯邵锋找到冯费斯谈起心中的困惑。
老管家一针见血的说道:“少爷所谓复兴家族究竟是要到什么程度?冯家即便最辉煌的时候,也不过是作为一介武夫被封赏才有了这贵族的头衔。虽然在常人眼里看起来颇为风光,但是在贵族的世界中仍旧渺小的如同一粒尘土。若是少爷的目标止于此,那么在市长之位兢兢业业做上十几年想必也能对祖上有一个交代。若是将目标定的更远,达到非一般人望而不及的高度,就需要更加长远的谋划了。”
冯绍峰想了想,将自己内心的想法说出:“我被您抚养长大,在我懂事之时,家道已没落。从小到大没少遭过别人的白眼和冷落。每当遭人奚落之时,我都在内心告诫自己,一定要做出一番成就。虽然,如今我身居凡赛市长高位,看起来颇为风光,但实际上只是傅卓群手下的一枚棋子,兴荣衰焉均在他一念之间,说实话,我不甘心。”
“不甘心,就去拼。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凡赛城市长而已,少爷还年轻又岂能满足于此。凡赛城正值动荡之际,纯血派和混血派第一战,是混血派败了。不过战争才刚开始,少爷你还有机会,突破口就在钱东年身上。”
“此话怎讲?”
“通过他,可以找到混血派隐藏在幕后的大佬。这样才能更加明确判断双方的实力,从而做到游刃有余。”
冯费斯的话让冯邵锋豁然开朗,他知道钱东年现在被傅卓群关押在牢里,决定去见钱东年一面。这一次冯费斯选择了与之同行。
冯邵锋在城堡的监狱中见到了钱东年。钱东年虽然穿着囚服,带着镣铐,但眼神显得很凶狠;冯邵锋在他身上看到了一种说不出来的悲痛和凄凉。冯邵锋走上前去,现在的他对于钱东年没有任何怨恨,顶多也只是对于败者的一丝怜悯。
冯邵锋站在钱东年面前,一个雍容华贵,一个凄凉落魄。
“你什么想说的吗?”
“我没有什么好说的,成王败寇,这就是政治。之前我利用了你,现在你选择被傅卓群利用;让我恭喜你担任市长吧,你让我想到了十几年前的自己。”
冯邵锋把脸贴进牢笼,声音压低,对钱东年耳语道:“你甘心吗?”
“你说什么?”
“从你的眼神看出来,你还没有放弃。”
“我不甘心,但是身陷囹圄我又能怎么样?”
“把你所有资源都给我。然后,你的这份怨恨和野心,我会替你完成。看在之前我们朋友一场的份上,我会让你度过一个安逸的晚年。”
钱东年看着冯邵锋,打量了半饷,忽然间仰天长笑:“这个英雄勋章没有给错,你果然是了不得的人物。不过……”他语气一转,恶狠狠地对冯绍峰道:“事情还没到最后,鹿死谁手还犹未可知。”
碰了个硬钉子。冯绍峰也无可奈何。他自认为自己的那番说辞已经颇具煽动力,但钱东年仍然无动于衷。或许能身居高位的人骨头都特别硬,不撞南墙不回头的那种?他无奈的回头看了冯费斯一眼,他跟着自己来到这里,静静的站在一旁聆听,自己的表现都被他看在眼里,没有达成目的自然是不及格。或许一直出谋划策的老管家会有办法?
冯费斯摇头,示意冯绍峰离开。看来纵使是老管家也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
两人默默离开了监狱。冯费斯突然开口问道:“少爷,仕途险恶,即便有时候做出一些卑鄙无耻的事情,少爷会因此而犹豫吗?”
冯邵锋愣了一下,说道:“这个,我……”
冯费斯看出了冯邵锋心中的犹豫,把后半段话硬生生的吞进了肚里,“少爷能保持正直的个性很好,至于有些肮脏的东西,就由我亲自来办好了。”
有冯费斯的指导,冯邵锋这个新任市长当得顺风顺水。他对于凡赛城的现状逐渐也开始能够看到其中的本质了。
钱东年要带头闹事绝不单单只是一个独立事件。在无硝烟的战场上,混血派在同纯血派的战争已经拉开序幕。虽然作为序幕战的钱东年失败了,但是政治方面暗流涌动,混血派大有不扳倒傅卓群决不罢休的架势,然而纯血派也全力防守。而其中的焦点就在皇帝的态度。
冯邵锋当任市长后,不时要向傅卓群汇报工作。有好几次在向傅卓群报告的时候,听到了他与朴玉明之间的讨论。总有人在皇帝面前,拿傅卓群突击撤掉市长钱东年这一事情来大做文章,冯邵锋恍然,钱东年好歹也是个有名号的贵族,十几年斐然的政绩也摆在这里,傅卓群说撤就撤,还把人关进牢里。这肯定会被混血派攻讦。
混血派真正的主心骨究竟是谁?那些在皇帝面前耍话术的人自然算不得重要人物。虽然钱东年最终还是没有告诉自己想要的消息,但冯邵锋凭着市长职位的便利,以及傅卓群偶尔透露出来的只言片语,已经猜到了那隐藏在混血派背后的大靠山。
皇帝要亲自来视察凡赛,日期临近,陆陆续续已经有很多达官贵人们进入了凡赛城。混血派的大人物必然也隐藏在其中。
来的最早,地位最高,参与社交活动最频繁的人:范离大人。他没有显赫的家族背景,但是仕途之顺让人咋舌,理由很简单,皇帝陛下欣赏他的才能,这就足够了。
“这可是天大的荣光,听说范离大人连子爵举办的私人晚宴都到场了。这可真是太给面子了,他可真是平易近人。”
社交场合上,冯邵锋微微举起手中美酒,抿了一口,耳边传来两个贵妇人的讨论声,冯邵锋笑了,自己的判断看来确实没错。
作为市长,冯邵锋并不清闲,好在有之前那一出漂亮的双簧,四大商行都心甘情愿为自己效力,这样一来他也就有足够的时间和各地显赫的贵族们打好关系。
想要跳出傅卓群的束缚,走得更高更远。和混血派接洽是必然选择。瞄准了范离,冯邵锋便挖空心思寻找接近他的办法。只不过由于自己的经历,作为钱东年的手下,立场天然在纯血派这边,因此冯邵锋大多的努力都是热脸贴了冷屁股。根本无法取得范离的信任,甚至冯邵锋几次登门造访,都吃了闭门羹。
冯邵锋坐在市长办公室百无聊赖的玩着手里的笔头。这个范离油盐不进,连见一面的机会都不给自己,怎么才能取得他的信任呢?
一个书记官将一份文件递到冯邵锋桌子上。冯邵锋扫了一眼,是一起人口失踪案,他大笔一挥,准备照流程签个字,然后把它转交到专业人士手上。
“等等。”冯邵锋突然迟疑了,他记起来了,这似乎是本周的第三起人口失踪了。这样特殊的时间点,这不寻常的高频率,他闻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
“把本周之前的两起失踪案资料都给我送过来。”
数分钟后,在冯邵锋浏览完手中资料后,他的声音再次响起,甚至比之前高了一个分贝。
“还有上周的,上上周的”
“和人口失踪有关的,我都要!”
冯邵锋的办公桌上堆积着半米高的资料,而他则躺在椅子上,心情沉入了谷底。
这几周以来,断断续续的,有不少人失踪,至今为止没有一起破案,而这些失踪人口都是凡赛城的居民,入了户籍;人口失踪案虽然没有破案,但也有些收获,据调查,那些失踪居民都是凡赛城的低收入阶层,居住的地方也是鱼龙混杂,相比较于主城附近,那里黑户,流动人口更多。
经手此案的调查员将自己的猜测记录在资料中:“或许真实失踪的人数比报案的数量要多得多,只不过那些都是黑户,未被记录在案的流动人口被‘忽视’了。”
冯邵锋不敢怠慢,立马朝出事的地区走了一趟。污水横流,垃圾乱放,果然是处在三不管的边缘地带;他随意问了一圈,似乎失踪的人数还不在少数,而大部分都没有被记录在案,一股子凉意从后背直到头顶。冯邵锋做了一个保守的估计,累计下来,真实失踪人数,至少在百人以上。冯邵锋定了定神,情况紧急,决定立刻向傅卓群汇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