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达幕斯大会在欢声笑语中结束。夜幕降临,营帐内,站在蒙优面前的是他的三个儿子,这个诺大的家族将会在明天交到其中一个人手里。相比较于昨天的全民狂欢,对于草原的“汗王”而言,第二天才是重中之重。
如果说第一天是牧民之间的竞技,是娱乐活动。第二天的胜负则是可汗之间的竞技,它的结果将会直接影响每个可汗明年的话语权。
名次越高,资源和土地的分配的权利就越大。而魁首则被赋予裁决一切事务的权利;魁首必然会落入蒙家,这一点上,大家都心照不宣。
“有没有什么特殊情况?”蒙优开口问了。
蒙清池退出了此次家主的争夺,大会所有的杂事都由他负责。听到父亲问询,蒙清池答道:“一切正常,所有参与者都在按部就班准备明天的比赛。”他说完,迟疑了一下,补充道:“一帮据称叫‘盗马贼’的流寇也参加了明天的比赛。他不是‘可汗’,不具备参加明天比赛的资格。”
“草原西那点破事。”蒙优饶了饶头,说道:“据说盗马贼在草原西抢了一块地盘自立为王,但西边那些势力似乎并不认同;他们这次参加大会自然是想拿点成绩,证明自己。”
“一个冒进的新势力想要在草原上被人认可,放到过去,这名声不就是打出来的么,但是现在不同了,这就是我设立达幕斯大会的初衷,用竞技比赛取代血腥的战争。”
“去和草原西部的那些可汗说说吧,西边的问题,西边内部解决;盗马贼身份的事,我们默许了,让他们在赛场上决个高下。”
蒙清池表示知晓,报告完毕,默默地退到了一边。
蒙优说完,将注意力转到蒙清虎和蒙清豹。想再叮嘱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没说出口,憋了半天,才终于从喉咙中挤出一句话:“明天,你们俩中间的胜者就是新任家主,别让我失望。”
“是的,父亲。”
看到两人从营帐离去,蒙优叹了口气,喃喃道:“不放心,实在不放心啊。”
兄弟二人离开营帐,打了声吆喝便各自离去。
蒙清豹回到营帐,早有心腹等候。
“事情办成了吗?”
“是的,那些美酒都已经送达蒙清虎房中;只不过这事情太过于明显,蒙清虎他真的会中圈套吗?”
“这我倒不担心,这么多年了,没人能比我更了解他;我只担心好酒太少,不够这酒鬼塞牙缝的。”
兄弟相争,和气为贵。但这也并不妨碍蒙清豹使些小伎俩。他看了看天空,月明星稀,明天正是夺魁的大好日子;只是希望蒙清虎明天宿醉,在父亲面前丢人现眼,可不要怪到自己头上。自己这个大哥,因为酗酒莽撞,不知道误了多少事。草原这么大的家业,还是让聪明的人来管理比较合适。
蒙清虎回到营帐,十几坛好酒已经摆在了桌前。手下有人来报,说是蒙清豹送来的,预祝自己明天夺魁,提前恭贺他获得家主之位。
这时候送酒过来是何用意,蒙清虎自然明白,自己这个二弟。本事不够硬,耍些小聪明倒是利索,只不过家主这个位置事关重大,可不是靠些小伎俩就能坐稳的。
“你想夺魁,难道我就不想么;父亲千里迢迢的为自己联姻,不就是希望由自己来继承这诺大的家业吗,自己怎么可能辜负父亲的期待。”想到这里,蒙清虎心意已决,决定认真对待这次比赛。
其实只要自己认真,这个魁首自然是囊中之物,蒙清豹派人送来这些美酒恭贺自己成为家主,这说法倒也没什么大问题。这么想着,蒙清虎拿起一坛酒,凑近鼻子闻了闻,馥郁的酒香从酒坛的封口处隐隐传来,他排开封泥一看,那琥珀色的液体闪着金光,正是自己喜欢的天山雪酿,这酒可不好寻,蒙清豹这次也是下了血本。
他舔了舔舌头,忍住了心中的馋虫,准备叫人来把酒都收拾拿走。忽然一个念想钻进心里,夺魁比的是武力,自己要远远强于二弟,对方都已经认输;提前送来了贺礼,自己却尝都不尝就放到一边是不是也太没礼貌了。
“嗯,至少还是尝一口以示礼貌。”蒙清虎边想,边拿起拿起身旁的酒盅,一杯入喉,芳香四溢,醉人的暖意涌便全身。品味着口中的余味,蒙清虎忽然改变主意了,若是自己认真备战,清豹毫无机会,这样的比赛有啥趣味可言,何不如一醉方休,喝个痛快,即便自己微醺想必实力也和对方旗鼓相当,这样再拿下魁首,岂不是更显得这个家主之位名至实归?
第二天,达幕斯大会最高潮的序幕打开了。巨大的环形场地被纬布遮掩,身份低微的牧民和平民都被阻隔在栏杆之外,蒙清池手下的士兵看守着各个入口。达幕斯大会被称为全民的娱乐活动,但仅限于第一天。
它是战争的代替品,这才是达幕斯大会真正存在的意义,整个会场,欢乐的气氛一扫而空,操场上列着纵队,里面都是各个可汗麾下精挑细选的草原战士,为的就是这次比赛的胜利,每个汗王的脸上都显得压抑而肃穆,比赛关系到来年资源和土地的话语权,这才是“可汗”之间的竞技。
这个竞技比赛还有一个别名:登天梯。
这种叫法颇有几分隐喻在里面,偌大的竞技场的中央是一个用木板搭建起来的巨大金字塔形建筑,内部以木桩支撑,外面则用毛毡盖上了厚厚的一层。每一阶级都可供数量足够的人数自由活动,越到金字塔高处,空间越小,这也意味着竞争会变得更加激烈;这个项目,浓缩了部族最强的战斗力,他们作为代表,在比赛结束时在金字塔取得的层数越高,来年部族的话语权便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