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好景不长,那一年正值改朝换代的一年——庆隶帝三十七前。邻国西厥大旱,草原上寸草不生,荒漠面积越来越大,民不聊生。十月,西厥国主箫启军多次派使来大庆,商讨引莲湖河水入西辽之事,但当时的庆隶帝突然病危,武都城内,夺嫡立储之争风起云涌,根本没有人顾及引莲入辽之事。夺嫡之争持续到那年十月。彼时,隶帝已奄奄一息。最终,御监苏毅打开了那封隶帝的赐诏手书,年仅十四岁的四皇子宋宁,夺得储君之位。
十一月,庆延帝庆肃帝宋武驾崩。十二月,宋宁继位。十二月二十三日,箫启军领天狼军十万,发动对大庆的第一次战役。
进攻突然,大庆军措手不及,鸿月雄岭是瀚泽和西厥的边界线,鹿角关是西辽军要进攻的第一道防线,结果天狼军的铁骑攀上了高高的鹿角关,大庆一万守军被全歼,鹿角关被破,西厥在这里大获全胜,随后直逼江庐,俞江和韩天慕率八万水师,死守莲湖。
韩天慕在娄冰玉那里借阅的兵书,也发挥了极大的作用,西厥人虽陆战骁勇,却在莲湖浩瀚的水面上迷失了方向,不少在马上威风八面的骑兵一上船,就开始吐个不停。更加睿智的俞江带着孤军,一举歼灭了西厥主力。箫启军带着他的天狼残余部队,从鹿角关仓皇逃出。
大获全胜的俞江为大庆保住了半壁江山,也因此得到了朝廷的册封和嘉赏,次年正月,他被正式擢升为烈武营统领,掌管北境军防。韩天慕也在那年,带着娄冰玉,回到了武都,正式完婚。
直到那年年末,制得秘密武器的西厥再度发起战争,莲湖失守,武都保卫战失败,大庆亡国,皇族东迁,扔下一个诺大的帝国,留给了垂涎三尺的西厥……
烈武营见皇室们一心东逃,无心恋战,最终全部归降齐王箫启建。
回想起这些,韩天慕心中总有生出满腔的压抑,他深知,当初如果皇族不东迁,烈武营定会死守武都,与武都城民共存亡。
而此时,他却要为明日面见齐王筹谋。“齐王,可是主子一心要除掉的人啊。”韩天慕暗道,他打开了酒壶,微微地抿了一口。
齐王箫启建是藩王,大齐夹在西厥与东庆之间,地理位置本就十分微妙。齐王箫启建思虑深远,心思缜密,同时也生性多疑,从不轻易相信外臣。明日王启殿之约,韩天慕当颇废周折。
大齐六年,韩天慕跟随烈武营于石掖城戍边。而东庆在寒川,历时十年精耕细作,国力突飞猛进。石掖城就在东庆与大齐的交界地带,庆齐交恶,两国相互封锁,双方时有小规模的战争。三年过后,烈武营得大齐军部指示,成立暗幕队,打入东庆核心部门,获取东庆经济、军事和国力的情报。
韩天慕成为了暗幕队的队长,半年前,暗幕队抽调了烈武营十四名校尉以上级别的悍将,翻过坞彤山,深入寒川东庆。
起初,韩天慕十分排斥这份差事,出于对大庆的旧晴,始终无法说服自己。直到俞江出面说:“彼时弃忠,忠不再为忠!”
从那时开始,韩天慕心中,也不再有所热衷之事,“图当下之乐,惜命之薄艰。”经历了一番挣扎,韩天慕最终领着暗幕队,向寒川奉京出发。
在寒川,他们历经半余年的调查,最终编著了一份长达九万字的《东庆风物志》。但就在书稿完结之后,暗幕队却出了叛徒,寒川问天藏剑顺藤摸瓜,一举将暗幕队全部歼灭,唯独韩天慕逃出升天,并在一个月前,将《东庆风物志》的手稿送到石掖城,烈武营将军钱正奇亲骑快马,将书稿送往武都。
齐王箫启建大喜,当日就下达了封赏令。在寒川的那半年,韩天慕皆历历在目。
然而,最终暗幕队的兄弟,被问天藏剑以惨绝人寰的方式屠杀,也成为他心底里挥之不去的伤痛。
想到这里,韩天慕心里又添了一份凄凉与悲楚,他盖紧了身上的棉被。
突然,一声长啼响彻韩府上空,韩天慕刚来的睡意,马上被终止。“吟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