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韩天慕来说,图纸被问天藏剑夺走,参与河津交易的人相继遇刺,如今在他眼前又摆了一具银甲堂敬神窟窟主的尸体,眼看此事已经进入了一个退无可退绝境,问天藏剑的出动,让他原本营救俞江的计划落了空。
韩天慕从军多年,对于军中机括再熟悉不过。在他原来的计划中,拿到图纸后,他会在最短的时间内读懂图纸,并重新复刻一个和羽天翼十分相似的图纸,在最关键的几个部位更换材质和机械,让羽天翼失去其性能。而在成功营救俞江之后,他便要完成一件极其冒险的事情——策反俞江。
大齐和东庆边界一带,长年由烈武营把守,虽然自己已位列都统,但绝对的军权,仍然在俞江手中。
虽然当年俞江投降了西厥,但回溯与俞江相处的日子,韩天慕仍能从俞江心中读出一些悔意。而且当年在投降了西厥之后,负责镇守石掖的俞江,本可以将逃亡寒川的大庆皇室拦截在坞彤山之前,但俞江却鬼使神差地让天子带着众臣顺着浣霞河抵达了归蜓峰。当时西厥皇帝箫启军震怒,但由于当天浣霞河上确实起了大雾,影响了俞江的判断,这才不至于让箫启军降罪。
所以奉京给韩天慕的任务中,还有一条最重要的,那便是策反俞江。要想让遗帝宋宁带着故人回到故土,那么俞江必然是其中最重要的一环。
莫世颜的遇刺,如果由京兆尹处置,恐怕会一级一级往上报,最终触动刑部甚至三司,那么交易图纸之事,就会摆到明面上,到时候,俞家在原罪之上,难免又会被人落井下石。
为今之计,或许将此事率先在齐王面前坦白,还能争得一丝主动,可他也知道此事的后果。所以必须有一个完美的筹谋,才能化解当前的危机。
箫碧芸受伤的当天,消息灵通的秦天就跑到了俞府照料,在查看了伤口后,秦天确认并没有伤及骨骼,便准备给箫碧芸敷上他自己秘制的清创药。
箫碧芸一时觉得有些尴尬,不好意思地说道:“我自己来吧。”
“公主,这术业有专攻,或许打架我打不过你,但这个寻医问药的事,你还是放着让我来吧,别让伤口又裂开了。”秦天蹲在地上,一直盯着她脚上的伤口,敷药的时候手也没有触碰肌肤,只是小心翼翼地不让药粉滴落。
“对了,周鹏如何了?”箫碧芸问到。
“今天天亮的时候醒了,不过还是很虚弱,给他弄了补气血的方子调养,午后再去看看。”秦天一边说着,一边把药瓶收拾好。
“我觉得你啊,还是多担心担心自己吧。”秦天抬起头看着她,箫碧芸迎过他的脸庞时,察觉到他脸上满是严肃——那是一种前几天从来未曾有过的严肃。
“我没事,休息几天就好。”箫碧芸避开秦天的视线,望向窗外,“只是,图纸被抢了,不知道什么才能见到父帅。”
秦天早已在韩天慕那里,知道了她今早的交易行动,最终以失败告终,此时便说,“放心吧,既然韩都统说了会把图纸夺回来,就一定有他的手段,公主不必担心。”
“可是……”箫碧芸欲言又止。
“可是什么?”
“那是问天藏剑啊!”愁容写满了箫碧芸的脸上,“他们既已将图纸夺走,又怎么可能让慕儿那么轻易夺回?”
“而且,我总感觉,慕儿……在最后打斗时,给问天藏剑留了一手。”
“什么?”秦天一时有些错愕。“不可能!”他十分坚定地说到,“几天前韩都统逃回大齐时,可是被问天藏剑满山追杀的,差一点就死在他们手里了,所以他断不可能给仇家留后路。”
听到秦天这番解释,箫碧芸倒也觉得自己不该怀疑韩天慕。
秦天继续说到:“我听说现场还有一具女尸?”
“她本是河津敬神窟窟主莫世颜,在武都一家琴坊里当艺女,我和她交易后她便被她的婢女凝露所杀,凝露就是问天藏剑之一。”
“也就是说,问天藏剑其实早就知道图纸在这个莫世颜手中?特意安插了这个凝露在她身旁?”
“凝露的身份还有待调查,不过我总觉得此女子十分怪异,应该重点追踪。”
“怪异在何处?”
“我总觉得她……像是我一个很熟悉的人……却又说不出是谁。”箫碧芸说到。“无论如何,此事是父帅经手间直接向齐王汇报。这说明,东庆的人早已打入皇宫内,而且是十分重要的位置。”
秦天再度观察了伤口,没有异样后,又给箫碧芸搬上了火盆。箫碧芸紧锁双眉,看着窗外翩飞的白毛,不知道这场雪,何时会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