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天慕和孟冲走到灵堂前,对逝者躬礼。行完礼后,韩天慕惊讶地发现,在灵台的祭品上,摆着一盘万莲糕。万莲糕是南庐人最喜欢的家乡特产,平素在家里,娄冰玉每日都要食上几块。韩天慕见到此物,基本可以断定,那日抢夺图纸的两个问天藏剑剑士,一个是自己的妻子娄冰玉,另一个就是这个雷坚。
孟冲问韩天慕:“这个雷匠到底是你什么人?”
韩天慕没有回应孟冲,反而很急切地说到:“能否让这孩童带我们去雷匠的坟塚看看?”
孟冲又跟男孩手语了一番后,男孩见两人并无恶意,在内屋里取出一个木盒。交到了孟冲手里,然后对着孟冲吱吱唔唔地比划着,孟冲理解了之后,便对韩天慕说:“这是骨灰,尸身已经被火化了。”
“火化?为什么要火化?”
“他不知道,他只说这个雷匠的骨灰是被一个神秘男人送回来的,。”
“被谁所杀?那怎么没有报官?”
“那男人把骨灰放下人就走了,你让他一个哑男怎么去报官?”
韩天慕又陷入了深深的疑惑:这个神秘男人从何而来,是何身份?雷匠又是因何而死?为何要被火化?娄冰玉是不是也遭遇了不测?重重迷团堵在他的胸口,让他此时的脸色十分凝重。
此时,孟冲脸上露出了那股压在心底很久的疑惑:“都统,这个雷匠究竟与你有何关系?如果是都统的亲眷,那京兆尹恐怕也管不了,得上报刑部了。”
“你可知这雷匠,虽然是个隐士,但却是少有的绘彩大师,很多工笔画大师线条遒劲华丽,为了让作品更加绝美,都将线稿成本后,交由这个雷匠来上色。”韩天慕继续道:“可是据说此人怪异,就连住所都很难被找到,我也是问了尚学院的人,也勉强找到了这里。”
“那都统今日所来,又是为何事?”
韩天慕从怀中掏出一张绢绸,道:“我在东庆潜伏时,偶得了这张千弥大师的真迹“崇山千鸟图”,只不过是工笔线稿,所以想让这位雷匠来帮忙上色。”
听到“千弥大师”四个字,孟冲立马瞪大了眼睛,道:“那可不是东庆皇帝的御用画工吗?你怎么弄到的?”
韩天慕咧嘴一笑,道:“我离开东庆的前一夜,特意去皇宫搜刮了一番,在皇帝寝殿,瓶瓶罐罐古玩字画,太后、妃子们的金银玉饰,我觉着好看的,偷了一大包出来了。我府上还有一些呢,孟兄你要不要啊?”
孟冲望着韩天慕,一时不知所措:这些从东庆皇宫盗出来的东西,应该如何处置,是上缴户部,还是让韩天慕就占为几有?总不可能让他去完璧归赵吧……
孟冲接过绢绸,打开后细细端详,这幅“崇山千鸟图”长约三尺,笔绘精致,笔锋细腻而不失雄浑,漫天的候鸟与巍峨的高山相得益彰,连天空中的云彩都曼妙如真,还未及上色,让孟冲看得入迷,“此画甚妙啊!线条纤美,笔锋如剑,但这画,上起色来也不简单啊……”。
此时那孩童瞪大了眼睛,拍了拍孟冲的手。孟冲蹲了下来,疑惑道:“你也要看看?”
男孩点了点头,随后孟冲把绢绸递到了他手中,男孩看了之后,拿着绢绸径直走到了内书房,韩天慕赶紧追了上去,道:“诶,你要干吗?”
“你怎么就把我的画这么给他了?”韩天慕对着孟冲喊到。
“我们两个大男人在这里,还怕他一个哑童能做出什么不成?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两人走进内书房,只见那孩童早就用镇尺,将绢绸压好,踩在一条凳子上,在一旁的柜子里,捣鼓着寻找什么。韩天慕赶紧跑了过去,道:“你……你到底要干什么?”
男孩没有任何反应,继续在柜中找着什么,不断发出瓶瓶罐罐磕碰的声响。孟冲在书桌上看到了一本习字帖,上面刻注的印章上,写着“薛子林印”,他拿着字帖,对男孩比划:“这是你的名字?”
男孩点了点头。
薛子林见状后拿出了四瓶颜料粉末,分别倒在书桌前的四个小碗里,四色分别为石青、石绿、雄黄、朱砂。孟冲一眼就认出了那碗石绿的粉末,讶异地问到:“这是……孔雀石?”“孔雀石?什么孔雀石?你赶紧问问他要干什么?”韩天慕已经看急了眼,薛子林却不动声色地继续着手中的进程:他将清水倒进粉末之中,粉末即变成了可以上色的颜料。
“你是要给这幅图上色吗?”孟冲比划道。
薛子林又点了点头。
韩天慕此时紧皱着眉头,道:“不行不行,我这可是千弥大师的真迹,怎么能给一个平平无奇的孩童上色。”随即他拿下镇尺,准备把画取回。
薛子林见状,又对着孟冲比划了一通,孟冲又对韩天慕笑道:“都统,这小孩说这幅图太复杂,要收你十个金铢。”
“呵!这小小年纪,口气还不小,今天我韩天慕就赌上这一把,看你这小孩,能画出个什么花花世界来,你跟他说,十个金铢不在话下,可他要是画不好,我明天就把他送进迁闭庭,让你去当童奴。”韩天慕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