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州城内,来福客栈。
住进客栈之后秦九等人好好的洗浴了一番,换了身干爽衣衫,四人从二楼各自客房走下,来到一楼吃晚饭。这个时间夜色刚刚降下,在客栈内休息的众人也纷纷下楼就餐。
“红烧排骨,清汤牛肉,蒜爆鱼,坛子焖鸡,哈哈,这些好吃的我可是惦记很久了,之前在地下河里我就在想,要是死前能把这些美食再吃一次,即便立即被那些尸蛇给吃掉了也无怨无悔了。”看着摆满了一大桌子的美味佳肴,招宝馋的口水直流。
尹荡照他脑瓜顶啪的抽了一下,满脸嫌恶的道,“呸呸呸,童言无忌全是放屁,说什么不吉利的话呢!”
美食当前,招宝哪还顾得上和尹荡扯皮,连筷子也不用直接下手撕下一只鸡腿正满嘴流油的大嚼特嚼,秦九这些日子也馋坏了,虽说途中不时的捉一两只野鸡烤熟了解解馋,可那等山野禽类大多瘦的皮包骨头,口感还柴得很,根本没法和客栈里那些肥得流油的肥鸡相比,这时候也是撇开了膀子左右开弓,一手抓起半拉肥鸡屁股,另一手拿着汤匙舀了一勺牛肉汤往嘴里猛灌。
与这俩饿死鬼投胎般的家伙相比,容貌上已经稍作修饰,故意画了个丑妆的阿月的吃相就要斯文多了,筷子在一盘子清炒小油菜里夹了半天,那青菜数量也没见明显减少。秦九看着阿月的樱桃小口不禁耻笑这小嘴儿吃饭就是不爽利,别人一口一个包子,阿月二十口也不一定能吃下一个,这要是抢饭吃她妥妥的会亏死,结果不言而喻,秦九屁股上两个明显的小脚印就是阿月的强势反击了。
尹荡每吃一口肉必先喝一口酒,摇头晃脑的神色很是满足,“有酒有肉,这等生活当真惬意啊。”
狂吃海塞之余,秦九也没闲着,拿眼睛偷偷打量四周的食客,客栈一楼此时已经人满桌满,估摸着怎么也得有五六十人,其中身形彪悍者有之,仪表堂堂者有之,其貌不扬者亦有之,而众人口音也是各不相同,不过却独独没有凤阳当地口音,看来这些家伙恐怕都是前来寿州寻宝的外来户。
其中有一桌巴蜀口音的食客明显吸引了秦九的注意力,此刻他正竖着那比狗还要灵敏百倍的耳朵偷听他们的谈话内容。
留着鼠须的瘦猴半蹲在板凳上,看着桌对面健硕如牛的魁梧大汉,不满的道,“何老大,这次寿州城有宝物即将出世的消息已经传播的江湖中人尽皆知,咱们即便来了也不一定能拿到那宝贝啊。”
魁梧大汉还没开口,与其同桌的一名体态婀娜从骨子里散发出迷人味道的少妇娇俏的白了瘦猴一眼,咯咯笑道,“呦,连你这盗尽世间宝的飞天爬虫都有没把握的时候?看来这一次咱们四人恐怕真是要白忙活一场喽。”
瘦猴从板凳上蹭地蹦了下来,一屁股坐在板凳上,恶狠狠的瞪着那媚眼如丝的美艳妇人,道,“是飞天腾蛇沈茂松,不是飞天爬虫!花五娘,老子警告你以后再敢乱叫我的绰号,老子跟你没完。”
“嘁,你也就是耍耍嘴皮子功夫,有种的你就来试试啊。”花五娘笑的花枝乱颤,尽显妩媚和泼辣。
瘦猴沈茂松冷哼一声,拿眼珠子在花五娘丰满娇躯上狠狠剜了两眼,咽了口唾沫道,“别以为劳资真不敢怎么着你。”
魁梧大汉何老大没有理睬二人的斗嘴,碗口大的手掌把玩着两颗老红色的掌珠,道,“酸儒,你怎么看?”
一直摇着纸扇,摇头晃脑品着酒的白净青年腼腆一笑,看着自己手中的酒杯,道,“青羊宫那帮牛鼻子把咱们请来,未必就把希望全寄托在我等身上,这次寿州之行何老大你也看到了,各地道门几乎齐聚,他们那些人都有一身不俗的术法,我等武家人想要与其周旋一二倒无甚大问题,可真要较起真来。。。术法那东西可诡异的紧,不似武家人的拳脚总有迹可循。”
何老大猛地瞪了酸儒一眼,“讲重点。”
“难!”
酸儒又是一笑,继续道,“想在无数人眼皮子底下力挫群雄夺到宝物,那难度实在太大,而咱们更擅长什么?除了兵器拳脚就剩下敏捷的身手了。”
何老大浓眉微微皱起,“你是说,等他们有人拿到宝物之后,咱们再去。。。偷?”
“非也。”
酸儒把扇一摇,本就俊俏的脸庞更显得风流潇洒,他笑着顿挫道,“像我这样熟读圣贤书的人又怎会去做那等有辱斯文之事,‘偷’之一词切莫再提,我们只是‘借’而已。再者说,这也只是下策,如果咱们能够直接得手,又何须此招?”
花五娘目光一亮,脚下一动,随即柔软的腰身已经八抓鱼似的整个趴在了沈茂松的身上,她两手挂在其脖颈上,咯咯娇笑着,“爬虫哥哥,不如等你盗了那宝贝以后带着妹子我远走高飞,让何老大和酸儒着急去吧。”
沈茂松伸手在花五娘浑圆紧致的翘臀上狠抽了一巴掌,在后者吃痛的娇嗔声中,他嘿嘿笑道,“你要是再大几岁都能做我老娘了,老子虽然是盗,但盗亦有道,何老大与酸儒同我是八拜之交,你让我背叛他俩,那不如直接一刀劈了我更简单省事儿。”
“乖儿子叫的为娘浑身舒坦咧。”
花五娘扭动着如蛇般的身躯,咯咯荡笑着看向何老大与酸儒,“整天对着我这么个如花似玉的大美人儿,也就这两根木头能视若无睹。唉,你们说说,咱们四人搭伙十年,好不容易才闯出了如今巴蜀地区一时无两的名头,你们真的舍得做完这单买卖就隐退江湖。”
酸儒轻轻一笑,道,“我对残花败柳不感兴趣,何老大三十余年的纯阳一气功,对你来说是不可多得的大补之物,不过,何老大心志坚定会因为你的引诱甘愿破功自废吗?五娘,别总是想着把我们诓到手让你占便宜了。”
何老大目不转睛的看着两颗掌珠,沉声道,“我意已决,花五你不必再劝。你要是不甘心,可以再找下家搭伙继续干那些杀人越货的买卖。”
花五娘叹了口气,难得真情流露,道,“罢了罢了,你们这群冤家啊,你们都退隐了,飞云盗独独剩我一个女人家还有什么意思。”
“没事儿,退隐之后,老子陪你游山玩水不是也很惬意嘛。”沈茂松想要伸手去摸花五娘的翘臀,但旋即却被花五娘拿手拍开,嗔怒道,“滚一边儿去,有色心没色胆的软蛇儿,把老娘撩拨出火气了,你个龟儿子又该逃得远远的了。”
抬脚在桌子下踢了踢尹荡,秦九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身后隔了三张桌子距离的巴蜀食客,对尹荡低声问道,“飞云盗?”
尹荡抿了一口酒,一脸陶醉眯缝着的眼睛里猛地闪过一抹精光,低声道,“巴蜀绿林道近十年来风云鹊起的飞云盗也来趟这波浑水了?”
“实力如何?”
“很强!现如今的巴蜀绿林第一大盗。”
“哦?”秦九眉头微皱,巴蜀之地距离凤阳府近三千里地,可即便距离如此遥远,他们还是不辞劳苦的赶来,由此可见,那传闻中的宝贝究竟会是何等的不凡。
悄悄探头瞥了眼那桌的四人,尹荡压低了嗓音,“何老大一身纯阳一气功已经达到外家横练功夫的巅峰,铜头铁骨金刚腰,全身上下几乎找不到一处破绽。那个长的娘娘兮兮的应该就是酸儒了,没人知道他本来姓名,擅使一把逍遥扇,心思缜密之极,是飞云盗的军师。那个俏婆娘叫花五娘,一手迷魂幻术玩得那叫一个厉害,就是道门那些个擅使幻术的成名高手,只怕也非其敌手。”
秦九似是嘀咕的道,“不用问,最后那个肯定就是飞云盗里的飞天爬虫沈茂松了吧?他是个偷儿?”
尹荡翻了个白眼,“你都知道了还问我。”
“刚才偷听到的。”
这一楼大厅人声吵杂,而且两桌之间隔着这么远,飞云盗四人之间的谈话肯定也是极为小心的,这都能被秦九偷听着?尹荡很是惊叹的道,“你那长的是人的耳朵吗?”
“不过,你可别小瞧了那个飞天腾蛇,他可不是一般的偷儿。此人曾经三进三出过当今皇帝的御书房,都不曾被人发现丝毫踪迹,一般的偷儿能做到这一点?”
拿起一根牙签剔了剔牙,秦九嘴角慢慢翘起,“有意思,有意思。”
把沾满油污的手在长衫上狠劲儿蹭了蹭,招宝嬉笑道,“九哥,你不会是也想趟趟这一池子浑水吧?”
闻言,尹荡目光一亮,试探的问道,“夺宝?”
屈指一弹,那根牙签嗖地被弹出老远,秦九意味深长的笑道,“这池子水要是能再浑一些,不就更容易摸鱼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