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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华蓥楼主,得知大家小姐心事

王小姐已经是待嫁的年龄,王老爷之所以一直都没有将她嫁出去,就是希望这王小姐将来能够以联姻的方式为自己的家族做出最后的一份贡献。今年年初的时候,王老爷从老家带回了一个年轻人。

这位年轻人说来也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在王老爷的老家这位公子是当地一位盐商大户的独生子,虽说是家财万贯,可是这年轻人却是个有志向的,硬是寒窗苦读十年,要进京赶考,为国家出力。

王老爷那年出去办事,正巧路过老家听说了这档子事,就去看了一眼这个年轻人,看过之后就夸,这孩子将来肯定有出息,不成想,真是一语成谶。

第二年这位年轻人考上了状元。要说按这年轻人的条件,王小姐也不算是下嫁,不管是之前还是之后,都是门当户对。这王老爷也算是为了女儿的婚事操碎了心。

只可惜郎有情妾无意。

这年轻人喜欢王小姐,却不见这王小姐对他有过一个笑脸,他来家中做客,王小姐也只是略尽地主之谊,却不曾与之有更深的交流。几次下来,搞得这位年轻人也有些失落。

要说这件事里,最不讨好的就是王老爷,这前前后后也是付出不少,不仅没有得到女儿的一个笑脸,也算是把朝廷将来的官员给得罪了,为了这件事,王老爷好些时候没有给过王小姐一个好脸色。

这事情林青衣虽不是多么的清楚,却也是略有耳闻。

“王小姐的意思是要我出面,去说服你父亲,推掉这门亲事?”林青衣不明白,她华蓥楼是开门做生意的,是撮合人好事的,不是给人当枪使去破坏人家姻缘的。

更何况不管是从哪个角度来说,这位年轻人和王小姐都是般配得很。要说这大户人家的小姐就是麻烦,说不出来的矫情。

放着大好的相公不要,就喜欢那些穷酸试子,那状元曾经也是试子,她怎么就看不上呢。这算是另类的口味独特?

王小姐是个会看人脸色的主,一看林青衣的脸色不对,便立刻插话道:“怎会,那位柳公子,的确是一表人才,只是我早已心有所属,要是勉强嫁给他,只怕将来我们谁都不会幸福,他是个好人,该娶个比我更好的姑娘。”这话王湘韵说的实诚,自然林青衣也觉得有理。

“王小姐既然来了,就不要再同我打哑谜了,还请直说吧,您究竟想要我怎么帮您?”

“我早已心有所属,要是能在婚约之前,就嫁与我的心上人,也是件好事,算是了了我的一个心愿,也是给柳公子一个重新选择的机会。”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林青衣自然就顺着问了一句:“冒犯问一句,王小姐的心上人究竟是何方神圣,让小姐这样的放不下,甚至连当朝的状元都拒之门外?”一说到这个事情,王小姐的脸上难得的泛起一丝的红晕,她的眼睛里有些笑意,好像想起什么了不起的事情。

“那人林小姐也是知道的,是城中开酒楼的金老板。”

话音落了半晌,林青衣都没有缓过神来。

金老板,城中开酒楼的那个金老板,就是那个已经年过四十的金老板?还是有哪个金老板来了净化才能开酒楼但是自己不认识?

“烦请小姐再说一遍,是哪位金老板?”虽说这样失了礼数,可到底林青衣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只见王小姐不慌不忙神色淡定的说道:“林小姐没有听错,就是开酒楼的金老板。”一声雷莫名其妙的炸在了林青衣的额头顶,这可是真是老天爷跟她开的一个大大的玩笑。

城中有的是姓金的老板,可是这开酒楼的金老板,林青衣所知的就只有那一位——金参。

要说金老板也是京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当初从开面馆开始做起,在京城中一直做到酒楼,现在京城中第一酒楼晁阳居便是金老板的。

金老板白手起家,硬是在京城拼出一片天地来,这样的魄力到底是常人不可比,但是唯一让林青衣无法接受的便是这金老板年纪。

当年金老板一心经营酒楼,完全没有闲暇功夫说媒讲亲,如今已经年过四十,但这婚姻大事,却还是没个定数。每天不知道有多少媒婆挤破了晁阳居的大门要为金老板讲亲,却也不见金老板着急。

每每媒婆去敲门的时候金老板不过是一句:一切随缘。便将所有人拒之门外,后来也就无人去为他说媒,人家无心于此,她们也没必要皇帝不急太监急,有这个磨嘴皮子的功夫,不如找两家有心思婚假的人家去了。

王小姐居然看上了金老板,这要是传出去,可真是京城里的又一个新鲜事,这待嫁闺中的千金大小姐,看上了一个卖面条起家的外乡人,这可真是,话本多了素材,茶余饭后多了谈资,总而言之,有热闹看了。

早上从家里偷跑出来的王湘韵,一直在华蓥楼呆到了下午,期间她跟林青衣说了很多关于自己和金老板的事情。

说起来缘分还真是奇妙,明明不相干的两个人,居然会因为此种缘故相识,而王湘韵更是因为金老板当年的一碗面条至今对他念念不忘。

那个时候王夫人刚刚过世,王小姐年纪小,根本就离不开生母,母亲过世之后,王湘韵大约有一年的时间,都没有对任何人露出一个笑脸,整个人都没精打采的。

整个王府的人都知道,小姐是因为思念生母,可是再思念,这人都没了,思念也只是让自己和活着的人都不好过罢了。

小姐不懂,也无人会责怪她。

第二年,王老爷就新纳了一个小妾,这个小妾虽说不是正室,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王老爷喜欢她,将来她就是王夫人。这位姓秦的姨娘虽然是个平民人家的女儿,却也知书达理,对王老爷也好,对王湘韵也好,就连对待府中的下人,都没有王夫人严厉,渐渐的大家也都接受了这个事实,虽然嘴上叫她秦姨娘,实际上都是拿她在当夫人待。

而自从秦姨娘进门之后,王湘韵就变得更加不愿意说话了。

秦姨娘虽说负责照料她,可是她同秦姨娘之间,一无血缘至亲,二无亲人好感,就像是从街上随便找了一个人来就要她叫姨娘一样。

王湘韵不喜欢秦姨娘,很不喜欢,她深深的觉得,要是没有秦姨娘,自己的母亲也就不会死。晚上,她不敢一个人睡觉,非要奶娘陪着才能勉强入眠,梦中全是自己的母亲牵着自己的手,教自己念诗的场景。

白天吃不好,晚上睡不着,王湘韵的身子就是那个时候开始,变得非常的羸弱,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她都只能在床上休息,连自己和母亲以前去的小花园都不能再去,那段时间,真的是她人生的低谷。

秦姨娘后来也没日没夜的在她的床边照顾,只是王湘韵却从来不觉得这个女人是真心为自己好。

王小姐是沉浸在对自己生母的无限怀恋之中,但周围的人跳脱出这份感情,他们看的出来,这位秦姨娘,其实是真心待王湘韵好。而她一味的付出,没有得到王湘韵应有的感恩之后,众人便渐渐的对王小姐的不知好歹而颇有微词。

之后在那个属于她的小院落里,就真的只有她和她的奶娘,其他的下人也都觉得这位大小姐命不久矣,不必再费心,有时间不如去这位新夫人面前走动走动,对自己好处还多些。

奶娘心疼王湘韵,便去街上寻些好吃的好玩的回来逗小姐开心,那个时候街边有家很好吃的面条摊子,奶娘便也买了一碗面条,请面摊老板送去王府,当做是小姐的晚膳。

那晚的晚膳是自王夫人过世之后,王湘韵吃的最香的一顿晚膳。

拿是这么长时间以来,她吃到的最像是母亲手艺的一碗面,那个时候的她觉得母亲好像没有走,就站在自己的身边一样。

一边吃面,一边嚎啕大哭的王湘韵终于将一腔对母亲的思念,化作泪水,倾泻出来。

两年来的积郁之症也渐渐的得到痊愈。

奶娘深觉此事对于小姐来说是好事,便想尽办法让那位老板,每天都准备些不同品种的面条,按时按点的送到王府,后来甚至让面摊师傅,有意的模仿夫人的手艺哄小姐开心。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了五年,五年之后的王湘韵长大了,也就渐渐明白人不能死而复生,她也听得进去别人的话,对待那位秦姨娘的态度也比之前好了太多。

奶娘一直陪在王湘韵的身边,一直没有离开,直到前两年生病去世。一早奶娘就告诉过她那面条是谁做的,而王湘韵也一直都记得,那位面摊的金老板。

时过境迁,当年的小面摊老板,已经摇身一变,开办了全京城最大的酒楼,变成全晁阳居的老板。

那个小面摊子原本的位置,改成了气派的酒楼,王湘韵也时常做客晁阳居,只是老板早就已经不会再亲自下厨,而她也再没有吃到过跟母亲一样手艺的面条。直到她前两日终于见到金老板的时候,她才明白自己一直以来所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跟一个想要对喜欢好的,喜欢自己的人安安稳稳的过一辈子,就是她最大的心愿,不管这个男人是比她大还是比她小,她都不在乎,她都不强求。

“我对金老板是真心的,还请林小姐一定要成全。”王湘韵握着林青衣的手微微的发抖,这些话她从来没有跟任何人说过,她不知道怎么说,也不知道跟谁说。

跟自己一同长大的姐妹们都已经嫁得如意郎君,她的这些话说出去,别人怕也只是当成笑话罢了。

看见林青衣不说话,眼睛直直的看着自己,王湘韵的眼中满是失落和绝望。这样的事情说出去,旁人别说是惊讶, 就算是将她当成疯子她都信。一个待字闺中的千金大小姐,居然看上了一个年过四十的糟老头子。

罢了罢了,左右都是一样的,她也不会再强求。

王湘韵松开握住林青衣的手,不想林青衣却在她松手的瞬间回握住了她的。

“王小姐刚刚说的可都是真的?”就王湘韵所言,这事若是成了,便是一段佳话,若是不成,便也是一句笑话。

林青衣不敢随便应允什么人,只能一遍遍的确认。

“此心天地可鉴,我不求能够同他携手多久,就算将来他有了真正的心上人,我也不想现在什么都没有努力过就轻言放弃!”这些话好像是醍醐灌顶一样,林青衣被点醒了。

不管将来如何,此时的自己所做的一切都要无愧于心,无愧于地,自己能够做的只有在任何时候都将自己所能做的一切都做到最好。她和程盟就算最后走不到一起又如何,有过这么一段相处的日子,她也是开心的。

林青衣握紧了王湘韵的手,坚定的跟她说:“我帮你!”王湘韵听后眼中再次燃起希望的火苗,林青衣握着她的手又紧了两分,不知道是给自己打气,还是为了让王湘韵放心,“我虽然不能保证你同金老板之间会有怎样的未来的,但是我跟你保证,我一定不会让你后悔的。”相比于不受他们控制的将来,只有现下才是最能够把握的。

“多谢林小姐。”王湘韵眼含热泪,感激不尽的看着林青衣,这是她这十几年的人生中,说的最真诚的一句多谢。她不在意能够同金森在一起多久,她只求活在当下。

两人又絮絮说了些家常,将王湘韵送出门的时候,林青衣看见门外的枣树下站着一个熟悉的人影。

他还是和之前一样,穿着官服,佩着官刀,腰杆直挺挺的站在枣树下静静的看着华蓥楼的方向。这个时候林青衣想起来了,王湘韵来了许久,自己都一直在作陪,完全没有注意时辰,如今离他们不成文的约定时间已经过去了整整一个时辰,而没有看见林青衣的程盟却一直站在树下久久没有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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