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句话,周岁就靠在沙发上闭上了眼睛睡着了。酒杯还稳稳地在手里握着,鲍年年凑近去看了他一眼,难道他的酒量还不如自己?还是说交换身体之后,连酒量都交换了?想想的确有可能是这样。
鲍年年从周岁手中把酒杯拿了下来,放在茶几上。时间已经过了7点,新闻联播开始了,主持人都穿着红色的外套,显得格外喜庆。
鲍年年把杯底最后一点红酒抿了,然后起身去收拾厨房。电视机里传来热闹的音乐声,一切都是那么的平和、幸福。
她有点舍不得这样的时光了。
鲍年年扭开厨房的水龙头,听着哗哗的流水声,发了一会儿呆。周岁醉之前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别人都说酒后吐真言,但也有酒后失态说胡话的。可能连他自己都没有搞清楚,本身作为周岁这个物理存在的肉体来看,吸引力的确很强,很难不喜欢他。
算了算了,别想那么多不切实际的东西,鲍年年挤出洗洁精在抹布上,开始洗碗。
洗了半个多小时,厨房才收拾完,差不多时间也快到8点了。春晚马上就要开始了,鲍年年拿出手机,架好支架,准备开始直播。
她给靠在沙发上睡着了点周岁搭了一条比较厚的毛毯,也不忍心吵醒他,但直播还是要做的,就尽量压低声音说话。
不到9点,周岁就醒了。还怪鲍年年为什么不叫醒他,错过了一个小时的黄金直播时间。鲍年年反驳道:“就你喝得不省人事的样子还直播呢,到时候想挽回形象都没机会了。”
周岁回房间换了一件漏肩的毛衣,还补了妆,卷了一个大波浪出镜直播。
鲍年年之前很少化妆,也跟着抖音、微博看了不少美妆视频,但怎么都学不会,手残到只会涂个粉底,画个眉毛,涂个口红的程度。
但自从跟周岁交换完身体后,一天天地就看着周岁在自己脸上涂涂抹抹,之前没住在一起的时候,周岁还在家里来拿走过不少化妆品,顺带吐槽道:“你用的都是些什么婴儿产品,你那个粉底涂脸上跟面粉涂脸上有什么区别吗?”
第一次看到周岁给自己化了全妆走出来时,鲍年年只能用“惊艳”两个字来形容,无比心虚地把周岁拉到一边,“你这个……也化得太好看了吧,属于欺诈的范畴了吧?”
“我知道不是每个人都像我那么天生丽质,出水芙蓉,素颜也可以秒杀一片人,但你这种底子一般的人化妆技术不怎么样就算了,我给你从4分化到7分,你还说我是欺诈的话就没良心了。”
不过周岁也懒,化妆的时候少之又少。
这次过年直播算得上一次。
“就是要这种微醺的样子最迷人知道不?”周岁把漏肩毛衣又拉低了些,鲍年年立刻给他拉上去了。
“干嘛呢。”鲍年年凶他,“大过年的穿这么少,给谁看呢?”
“反正不是给你看的。”周岁自顾自地走到沙发旁坐下,打开直播甜甜地给观众打招呼道:“大家过年好!新年快乐!吃年夜饭了吗?今天晚上我和周岁吃了一顿丰盛的年夜饭,已经准备好看春晚了,有没有人一起的?”
鲍年年心底升起一股莫名气,也走到沙发旁坐下,再次把周岁垮在肩膀上的毛衣拉了上去,同时入境给周岁的观众打了招呼:“大家好我是周岁,鲍年年的男朋友。”
弹幕迅速刷过,“啊啊啊姐夫来了!”
“我可!”
“看到年年姐都拿下了周岁,我觉得我也可!”
“年年姐底子很好的好吗?你没看到她化了妆也很漂亮吗?”
“新年快乐!”
“年夜饭吃的饺子!”
而鲍年年自己那边的直播也是一番盛况,“怎么嫂子看起来有点漂亮?”
“怕了怕了。”
“岁哥发红包啊!”
“岁哥新年快乐!”
“春晚开始了。”
鲍年年准备在直播间发红包时,那个长期霸占打赏榜单的小舞殿下又出来了,直接一口气好爽地打赏了8888的礼物。
整个直播间都沸腾了。
由于小舞殿下出手实在太阔绰,搞得其他人都有点不好意思打赏,但又忍不住要凑热闹,因此鲍年年的直播间什么都没做,只露了一张脸,也没说话,不到一小时就收到了10万的打赏。
“谢谢小舞殿下的打赏。”鲍年年按照惯例感谢,小舞殿下在评论区里评论,“只要周岁哥哥开心就好!”
那天晚上两人一起直播到凌晨5点,外面开始响起鞭炮声了,才扛不住各回各的房间睡觉。至于周岁醉酒前说的喜欢的事,鲍年年也没敢当真。
初一一大早,鲍年年感觉自己才刚躺下,就接到了陈任打来的电话,她看了一眼手机,这厮不是昨晚也通宵直播了吗怎么一大早就这么有精神打电话。
“起来,去寺庙里烧香!”
“不去。”鲍年年一口拒绝。
“必须去!去年就约好了,今年谁不去谁单身一辈子!”
“我已经不单身了。”
陈任在电话那头愣了一下,“周岁,你丫再不起来我就给鲍年年打电话了。”
“他也不会去的。”鲍年年斩钉截铁,挂了电话打了个呵欠继续睡,谁知道电话刚挂没1分钟,就有人咚咚咚敲门。
除了周岁还有谁?
“干嘛!”来自初一清晨鲍年年的暴怒。“刚下播才几个小时?”
“四个小时了,鲍年年。起来,我们去寺庙里烧香。”
“哈?”鲍年年眉头皱成一团,强行支起半个身子,“你再说一遍?你身体铁打的?”
“这一身肉也不是白长的。不运动一下能行吗?”
“非得在这个时间点?”
鲍年年崩溃地用枕头捂住了自己的头,挣扎了10秒钟,她扔掉枕头,踢开被子,愤怒地跳到了地板上,随便抓了一套衣服穿上,拉开门,凶巴巴地说:“走!”
门外的周岁已经穿戴完整,还特意扎了两个丸子头。配上一件红色的长款棉袄外套,加上她有点婴儿肥的脸,看上去活脱脱一个年画里的中国娃娃。
“你这什么造型,中国娃娃吗?”
“去烧香肯定要穿得喜庆点。”
鲍年年都不知道周岁哪里去学的这些扎丸子头发技能,以及哪里去搞的这些衣服。平时也没见他逛过商场,莫非全是网购的?
怪不得前几天在楼下,保安把她叫住,跟她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这片的快递就指望你家了。”
鲍年年原本生活都靠网购,但是跟周岁交换身体之后,竟然还一次网购app都没用过,想来这段时间实在是太过混乱忙碌。
看着周岁的中国娃娃造型,鲍年年心情也好了点,快速地洗漱完毕,换一身跟鲍年年稍微搭一点的卫衣马甲牛仔裤球鞋鸭舌帽,一身运动风装扮出了门。
一路走一路打着呵欠。
到了车库旁等周岁开车出来的那几分钟,鲍年年已经连续打了好几个呵欠,眼眶都湿润了。周岁见他实在困得慌,让她在车上先睡会儿,他们跟陈任约好了在清寨寺门口见。
“你都不困吗?”鲍年年打着呵欠问。
“习惯了熬夜,通宵熬夜也是家常便饭。你不也要上夜班吗?怎么会这么困。”
“上夜班也是八个小时啊,白天可以睡一下觉。你算算昨天过年一大早我们买菜开始,到今天早上五点,都超过20个小时了,换谁谁不累啊。噢,你不累。”鲍年年自问自答道。
虽然周岁让她在车上睡一会儿,到了寺庙门口再叫她,但她也不敢完全睡过去,毕竟周岁也一夜没怎么合眼,担心他疲劳驾驶出什么事,再说了去清寨寺都是弯道比较多,而且都在山里,一个打盹可能俩人就冲山崖下去了。
于是鲍年年坚持着没睡,一路上跟周岁聊天,问了问关于清寨寺的事。据说,清寨寺是市内最灵验的寺庙之一,许多周边省市的人都会慕名而来烧香跪拜,而清寨寺最为灵验的就是姻缘跟前途。
“你已经前途无量了,长得又这么好看,难道还差姻缘吗?”
“这不是跟你交换了身体吗?万一换不回来呢?我不得提前为自己做好打算?”
鲍年年恨不得一巴掌拍到周岁的脑门上去。
两人一路聊着天,也精神了些。陈任比他们先到,已经买好了香,粗的细的大的小的都有。买了两大口袋,一个人提着手上都勒出了痕迹。
“你买这么多?”
“没办法你要求菩萨的事情太多了。”陈任打趣道,“而且你每年赚那么多,给菩萨多烧点香又怎么了?”
给菩萨多烧香是没错,但这两大口袋,怕是香炉都插不下。
三人一同进了寺庙内,车停在寺门口的广场上。
大年初一,寺庙内香火十分旺盛,来朝拜的香客络绎不绝,几乎是人挤人的地步。没走多远,三人就被人流挤开了,隔着两三个人中间,勉强能看到,但下一秒又被淹没在人群当中。不得已,鲍年年借着身高优势,越过几个人伸出手拉着周岁,怕他走丢了。
当她伸出手,牵着周岁那一刻,周岁愣了一下,停在原地没走,陈任回过头来看到这一幕,催促道:“你们俩秀恩爱也有个度,赶紧走,人这么多,是要被挤死在这里吗?”
鲍年年一把拉过周岁到自己身边,因为惯性,周岁直接撞到了胸口上。平时两人很少有这么近距离能暴露身高的接触,直到周岁撞到了自己怀里,鲍年年才知道两人的身高差。
周岁的额头刚好卡在鲍年年的下巴上。
拥挤的人流把两人间的距离挤得更近了,鲍年年明显地感觉到周岁温热的鼻息呼吸在自己的脖子间,有点痒。
那种痒意,瞬间像有电流蔓延过全身,鲍年年对眼前这个人突然产生了保护欲。不知道谁从后面扔过来一个包,眼看就要砸到周岁的头了,被鲍年年伸出手一下子接住了。
后面挤上来一个人,连连道歉:“不好意思,我是想把包给我朋友,太挤了,被挤飞了。”
“没事。”鲍年年淡淡地说,然后把手放在周岁的头上,走在他旁边,护着他走出了拥挤的人群,稍微到了空旷一点的地方,才能松口气,呼吸新鲜空气。
陈任比他们先行到达,额头上已经挤出了汗水,“这大冬天能在户外挤出汗水也是不容易。”陈任自顾自地吐槽着,这边周岁跟鲍年年间的气氛却很微妙。
鲍年年原本以为自己摸了周岁的头,肯定会被打开,没想到周岁却任由自己像保护小朋友一样把他护着走出了人群。
这事怎么想怎么不对劲,周岁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心甘情愿地做小伏低,被别人保护呢?
鲍年年不禁担心这背后有什么阴谋,坐在花坛旁边休息都不敢离周岁太近,生怕他一个锁喉直接把自己给闷死。
“你们俩干嘛坐那么远?”陈任本来想坐到两人中间,思考了一下还是挨着鲍年年坐了。“怎么了?你惹年年生气了?”
鲍年年有苦说不出,她偷偷地观察了周岁的表情,脸上有些泛红,应该是刚才人挤人热的,除此之外还是挺正常的,不过他一个24k纯爷们,被这么当成小女生保护了,换做是谁都会心慌害怕他的反应。
“那个,”鲍年年起身,试图跟周岁解释,“刚刚我不是故意要摸你头的。”
“嗯?”周岁抬起头,眼神里尽是状况之外,“什么?”
看来周岁并不在意这件事情,鲍年年松了一口气。
“没事了,我们进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