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来下的时间,苏晨都在练武和准备进山所需之中度过,村中各户人家也大都放下自家地里的那点活计,为这次进山冬季狩猎而做好充足的准备。
三天时间眨眼即逝,早晨,狩猎队总共一十二人在村口集合完毕,苏晨作为村里狩猎队最年轻也是最出色的成员当然也早早准备妥当,各家大小媳妇都在为自家男人递上进山所需的干粮和器具,口中也不忘叮嘱着自己丈夫注意自身安危。
进山狩猎并非是一帆风顺,相反村里人对于养育了他们几代人的后山充满了敬畏之情,即便是最有经验的老猎手,也不敢太过深入山林,无人探索过的未知区域和随时可能遇见的长虫猛兽都是狩猎队的巨大威胁。但仅靠家里那几分薄地是无法养活一家老小,因此即便山高林险,男人们还是义无反顾的每月都要组织进山巡猎,特别冬季大雪封山前的这一次是最为重要的,一家人熬过漫长冬季的指望就在于此,此时野兽也早已膘肥体壮,同样会趁着大雪前最后一次进食来存储过冬的消耗。
“大家都收拾妥当没?马上就要进山狩猎,积雪不薄,各自的招子都放亮点,脚底下踩实了再走,我只希望大家能完完整整进山也能完完整整回家”。说话的是脸上有一道伤疤的狩猎队长林叔,四十岁上下,脸庞黝黑,身材虽不高大却也显得壮实,手上虎口和手指上厚厚的老茧预示着他身上背着的弓箭和腿上绑着的短刀并非摆设品。
“小晨,进山后你给我好好盯着石头,你年纪虽小但和我们这些老家伙相比也相差无几,石头进山没几次,若非这次是他十八岁成年需要进山磨练一番,就他那一身本事,我自己的儿子我知道有几斤几两”。林叔不争气的看了一眼儿子对苏晨说道。
“唉,爹~您就不能夸我几句吗?好歹我也不能弱了你的名头”。林石苦着脸对自己老爹抱怨道。
“您就放心吧,就算放弃一些收获我也把石头平平安安给您带回家”。苏晨看着被自己老爹瞪了一眼吓的缩了缩脖子的林石笑着答道。
“好,进山!”随着林叔一声喝道,男人们跟着林叔身后踏上通向后山的道路,女人们聚集在村口也目送着自家男人渐渐远去,眼中的担忧却再怎么也掩盖不了。
云麓山,山高路险,林木丛生,除了半山腰的几亩梯田,往后越深入山中,百年以上的树木随处可见,落叶在地上积累了厚厚的一层,再被积雪覆盖下,无人知晓踏上去下一刻是断崖还是深不见底的洞穴,因此就算是经验丰富的林叔,平日里也只敢带狩猎队到后山五十里方圆熟悉的范围内狩猎,但今年天气寒冷,庄稼收成不好,若还只是在此地,收获恐怕不能维持大家过冬所需,因此此次进山,林叔决定冒险一试,继续深入后山,期待能猎取到足够的猎物。
狩猎队已进山快十日,一路来有惊无险可收获颇丰,但此刻,所有成员分成半圆形趴着一处小山坡上,耳边只闻呼呼寒风,队里每个人连呼吸都放轻了许多,生怕惊动了远处雪地里的那只壮硕的花鹿。能在冬季活到现在的动物无一不是机警非常,只见那只花鹿不时翻找啃食着雪地下的植物嫩茎,不时抬起头来竖着耳朵四处打量,警惕着有可能出现的猎手,这包括豺狼虎豹当然也包括此时的狩猎队。
花鹿再一次低下头去翻找食物,等待许久的林叔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弯弓拉箭,只听得“绷!”的一声弦响,箭羽化作一缕灰影射向花鹿,但不知是弓弦声响惊动还是花鹿机敏异常,几乎在箭羽射出的同时花鹿蹬蹄就跑,林叔射出的箭羽本来瞄准的是花鹿心脏位置,此刻却只射中它后腿。
花鹿一声哀鸣,一瘸一拐却也速度不慢向林中跑去。“我和小晨去追!你们好好看护我们的收获”。说罢林叔和苏晨顺着雪地上刺眼的鲜血向着花鹿逃离的地方追去,此刻林叔才不敢让经验不丰富的猎手到未知山林去,至于为何单单带上苏晨,只因每个人都对他野兽般的直觉早已习以为常了,就没出过事!
约摸追出两三里地,二人只见花鹿体力不支躺倒在雪地里,林叔见状大喜,正要上前去收取猎物,但苏晨伸手拦住林叔道:“不对劲!林叔,先别过去”。苏晨皱着眉头打量着花鹿所在位置,刚才他也同林叔一样将要去收取花鹿,但就在他要有所行动时心里警兆大起,心中有个声音一直在对他说别过去。林叔对于苏晨的直觉一直深信不疑,也停下脚步观察着四周。
苏晨暗暗打量着前方两三丈方圆的地方,只见花鹿血液慢慢将来时的路面雪花浸染,身下也淌着一小滩血泊,良久,苏晨终于发现让他一直觉得不对劲的地方,原来花鹿受伤后慌不择路,此处是一小山谷,除了来时的道路,道路两面都是十丈高的山石,前方虽是一处陡坡但却并非无处落脚,为何花鹿在此地徘徊良久到体力耗尽也并未下坡。
想到这里苏晨便将心中分析对林叔说道。“小晨你说的有道理,此地我们从未来过,还是小心谨慎一些为好”。说罢林叔便拔出短刀将地上一根枯枝削剪干净作为探路所用。林叔小心翼翼在前方道路上试探,苏晨也屏住呼吸跟在后面,整块小山谷中只闻脚步踩在积雪上的嘎吱声响。
终于,两人走到花鹿跟前,见并未有异样,心中一块石头也落下,苏晨长出一口气,就在此时,异变陡生!
苏晨耳中只听见一声咔吱声响,暗道不好,只见前方林叔身形急速下坠,地面塌陷出一个大洞,空中雪沫飞舞,情急之下,苏晨不自觉又使出模仿虎豹腾挪的身法,千钧一发之际一把抓住前方林叔的腰带,随后脚步不乱,踩在自己最后所能借力的地方,沉腰提气,手上用力一甩,在脚下力道突然消失之前将林叔带出坑洞甩向身后,自己也借着这一股劲道顺势向后一倒,两人终究是从鬼门关里逃出生天。
待苏晨和林叔回过神来再看向先前所站之地,不由得暗自后怕,那哪里是实地,只是几根枯树枝丫重叠交错搭建在一起,加之落叶掩盖,层层积雪压实化作薄冰,即便林叔有先见之明下也着了道,落叶下即是深不见底的坑洞,难怪花鹿走到此处便踌躇不前,生生流失鲜血耗尽力气。
缓过劲来的两人相视苦笑,“小晨啊,今天可多亏了你了,要不然我这把老骨头就交代在这儿了”。林叔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对苏晨说道。
苏晨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雪花,伸手将林叔也拉起来,同样心有余悸:“这次算我们命大,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看我们还是先将这祸害处理掉吧,不然遭了这么大的罪还没个收获就亏大了”。说着指向还悬在枯枝上的花鹿。
随后两人用勾爪将花鹿拉倒空地里,稍加处理后两人便前后扛着花鹿向着来时的路走去,耽误的这点功夫天色已经将近晚上了。
“爹!苏晨!你们怎么去了这么久,大家都准备寻你们二人去了”。林石看见两人在风雪中的身影渐渐明朗,小跑着迎上前说道,狩猎队成员也上前来接过两人扛着的花鹿,生火烧水一阵忙活。
待得众人安稳下来后林叔叹了一口气:“唉,这次还好有小晨,不然你爹我这条命就没了”。随后将小山谷中发生的一切向众人娓娓道来。
众人听后也是一阵后怕,但看向苏晨的眼光愈加佩服,换做他们遇见这种情况估计十有八九是回不来了。特别是林石,听见是苏晨救下自己老爹都,不住向苏晨道谢:“苏晨,不,苏哥,以后我就叫你哥了,有啥需要吱一声,用得上我石头的地方千万别客气”,林石一脸正色向苏晨道谢。
苏晨喝了一口热水感觉身体暖和许多,对林石的话也调笑道:“千万别这样说,哥以后还得娶媳妇儿,别对我太亲热,我不好那口”。见平日里一本正经的苏晨难得开个玩笑,众人都忍不住噗呲一声笑出声来。
苏晨心里却对自己所做的事情不以为然,在他心中自己早已是个没爹没娘的孤儿,若非邻里乡亲你家一勺米他家一块布,他也活不到今日,所以一般在狩猎时有危险的时候大都是苏晨第一个自告奋勇上去,加之他那天赋的趋吉避害的直觉,狩猎队难得两年多来未有一人减员,这也是苏晨心里觉得自己能唯一回报这些曾帮助过他的人的方式。
“好了,此次进山虽遇见不少危险,但好歹大家都还完完整整,收获也不少,足够今年过个丰年还有余,这次狩猎就到此为止吧,把东西都收拾收拾先回木屋营地,待天亮后咱们启程回家,再待下去你们的媳妇指不定该在背后怎样骂我呢”,林叔笑道。随后众人收拾停当后终于在天完全黑前赶到营地,吃过干粮留下轮流守夜的人员后便各自歇息去了。
但天黑加之今日心情激荡,没人看见在他们身后走过的道路上,星星点点的血迹从最后捕获的花鹿伤口下一路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