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老妇人眼中有些黯然。
柳萱问道:“这是为何?”
老妇人抬眼看了看柳萱,说道:“因为我夫君是个不识字的,认为我读书是在浪费时间,再加上,我家里的事情较多,也没有太多时间读书。”
她叹了一口气,接着道:“直到我儿子成家后,我才有了些许空闲时间。”
柳萱忍不住说道:“若您是个男人,一定非常厉害!”
老妇人扑哧一笑,止不住的摇头,说道:“小伙子,你可真会说话。”
顿了顿,她有些惆怅,摸着自己发白的头发,喃喃道:“只是,我并不是男人......”
“以后,女子一定可以读书,一定可以堂堂正正做人的。”柳萱认真承诺道。
老妇人定定地望着柳萱,“但愿如此吧!”
......
柳萱本以为过些日子就能走了,但是,她实在是不抗冻,走不动路。
上次,她能强力奔了一个多时辰,主要原因是,若她不跑,就一定会冻坏的。
为了活命,她潜在的毅力,是可以激发出来的。
但现在,她有吃有喝,还不挨冻。
她干嘛上杆子找罪受。
再加上,老妇人家里的口粮也充足,也热心肠地留她。
所以,柳萱厚着脸皮,在老妇人家里住了下来。
为了不占人家便宜,柳萱几乎把老妇人家里的杂物都包了。
什么砍柴、劈柴、烧水、做饭等等,她都抢着做。
以至于老妇人都有些不好意思。
柳萱宽慰她,说自己在老妇人家里白吃白喝,若不干活的话,心里会不好受。
老妇人瞧着柳萱认真的面色,有些无奈,只好同意了。
期间,老妇人的儿媳和孙子来送东西。
瞧见柳萱的男子模样,吃了一惊。
老妇人立马把儿媳拉近里屋,给她说了一番说悄悄话,再见到柳萱,她总是用一种奇怪的眼光,时不时地瞟她。
无奈,柳萱只好问她为何这样,她扯了一个笑,一直摇头不说话。
人家不说,她也不好问。
只能便就此放下。
这几天的时间,柳萱总算把老妇人的一家,了解个大概。
老妇人叫齐丹儿,娘家是邻庄的小齐庄。
老妇人在小齐庄中非常出名,原因在于,老妇人是个有学识的村花。
在满地都是泥腿子的村中,能识字,是非常受人崇敬的。
当然,女子除外。
因为定的是娃娃亲,所以,就算老妇人再不愿,也得遵守父母之命,嫁给隔壁村大陈庄、目不识丁的陈二。
虽然陈二羡慕自己妻子识字,但在面上却不显。
只要老妇人闲下来看书,就会职责她“不务正业”。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这是老妇人母亲一直教导她的。
无奈,老妇人只好躲着她丈夫,在闲暇时间偷偷看。
陈二知晓她如此,并没有阻止,反而默默当做不知情。
甚至还让她为儿女、孙子取名字,认可她教儿孙识字。
教人识字就罢了。
但取名字这种大事,通常是让家中长辈的权利。
不想,陈二竟然力排家中长辈的意见,让她取名。
实在不可思议。
就算如此,三年前,陈二不幸得病去世,也不曾说一句,老妇人可以当着他的面读书。
可见,陈二的内心,是有些嫉妒老妇人识字的。
陈二死后,老妇人一个人居住,再也没有人管她是否看书。
她儿子陈团只可能支持她,更不可能管她。
现在的老妇人,是自己一个人独住。
这是她自己要求的。
村子中,有儿子的,大多都是住在一起,不会分家。
所以,老妇人的这般做法,让村中的人,有些不理解。
老妇人无奈,只好对村中人解释,说她不太喜欢热闹。
再加上,老妇人的儿子就住在她的旁边,不算分家。
这才没有让老村长放了心,没有劝慰她。
老妇人有一儿两女,两个女儿嫁到了邻庄。
儿子叫陈团,在镇上做工,五六天才回来一次。
儿媳是邻村黄庄的人,叫黄花儿,孙子叫陈安。
老实说,第一次听到黄花儿这个名字时,柳萱差点笑出了声。
幸好,她把笑意强行咽了下去,才没有引起她们的猜疑。
嗯,就是黄花大闺女那个黄花。
瞧了一眼黄花儿,确实长的人比花娇,人如其名,确实长的不错。
......
这天,柳萱劈完柴,抬手遮眼。
望了望阴沉沉的天色,叹了一口气。
走进屋内,看向针线活的老妇人,找了个凳子坐下,托腮问道:“奶奶,我什么时候能走啊!”
老妇人停下手中的针线活,看向柳萱,有些不高兴,问道:“轩哥儿,你就这么想走吗?”
柳萱听着“轩哥儿”这名字,已经有几天了,但还是有些不适应。
老妇人问她名字的时候,柳萱就报了之前的名字,没想到,老妇人听了后,很是亲热地称呼她为轩哥儿。
初初听到这名字时,她还愣了半天,以为老妇人是在叫别人。
直到老妇人盯着她,又叫了一次。
柳萱才明白,轩哥儿指的是她。
看了看老妇人,柳萱有些无奈,回道:“奶奶,我要去找我表哥,总是要走的啊!”
难得能有一个人懂她,老妇人叹了口气,喃喃道:“我知道,我只是有些舍不得轩哥儿。”
“奶奶,我以后一定会回来看你的。”柳萱保证道。
老妇人眼睛一亮,问道:“真的?”
“真的。”柳萱重重地点头,再次保证。
“那就好,那就好。”老妇人得到承诺,很是高兴。
她起身,来到里间,在一个整洁的箱子中,轻轻拿出一本有些卷叶的书。
走出来,在柳萱的一旁坐下,翻开书,指着一篇诗句,看向柳萱,兴冲冲地道:“轩哥儿,咱们接着说啊!”
柳萱无奈地笑了笑,说道:“奶奶,您还真是喜欢读书!”
虽然知道老妇人喜欢看书,但没想到痴迷到这个地方。
她甚至有些怀疑,老妇人将她留下的目的,是为了和她讨论诗句。
“要不是轩哥儿执意帮我做活,我还不愿意浪费和轩哥儿相处的时间呢!”说完,老妇人催促道:“轩哥儿,快呀,时间不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