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天色渐晚,日头偏西,而那鬼祟之人却依旧没被自己逮着。
君陌珩有些不耐烦地蹙起眉头,抬手当空一挥。
此刻,若有外人看到,难免大惊失色,因为他的整只手臂当即消失在了空气中,再度出现的时候,不知从何取出了一张金色的符纸。
只见男人那犹如修竹的手指捏住金符,当空一弹,那张符纸当即变成一道流窜的金光冲着那闪动着黑影的方向极速飞去。
不一会儿,人迹罕至的静谧山林中传来一声压抑的痛呼。
君陌珩嘴角勾起一抹冷硬的弧度,举步,优雅从容地循声走了过去。
渐渐的,在林间落满黄叶的地面上,有一个一身藏蓝色长衫的男子被一张金色的符纸贴住了额头,一圈符文飘在空中,锁住了他的识海。
脑中尖锐的刺痛限制住了他的行为,只得蜷缩在地上双手抱头,痛苦地呻吟。
君陌珩见此,眉宇间的沟壑更深,他走上前,颇为嫌弃地抬起鳄皮龙纹靴,随意地踹了一脚,将那面朝下的蓝衣人当煎饼似的翻了个面。
不认识。
可这衣服上的花纹,倒是有些眼熟……他算是知道了此人的来历。
那双幽深的玄眸中闪过几分凝重,他着实没想到,居然连这种小喽啰都会出现在下界,甚至是青陵秘境中。
自从万年前生灵涂炭的大战后,两界彻底分隔。
当时为了维持力量均衡,上古大能不惜动用自己的生命精元,以血为引,布下封印大阵。
那以后,只有下界天赋卓绝的修士能突破大道之巅飞升上界,可上界之人却不得穿过封印来到下界。除非,付出足够的代价……
眼前这人在他看来修为微末,至多不过是个跑腿的小喽啰,连他都能安然无恙地穿过两界之间的大阵到青陵秘境中作乱,可见数万年过去,大阵到封印已经松动,要不了多久便会彻底失效。
“你到下界来做什么。”君陌珩一脚踩在那人脑袋上,居高临下冷冷睨着他。
“呃——恒天君,未免管的也、太宽了吧。”那人无比狼狈地被人踩在脚底,可语气却硬气得很,全然没有服软认输的意思。
“本君没什么耐性。”君陌珩面无表情地看着脚下那因为屈辱而面部狰狞的男人,就好像在看一个没有生命的物品,他的语气也是波澜不惊,平淡无奇。
只听“咔嚓——”一声,伴随而来的是男子凄厉的惨叫声。
看似君陌珩随随便便的一脚,却将那人半张脸给直接连皮带骨给踩塌了,一颗变了形的眼珠子从他的眼眶中和着血滚了出来,无比血腥恐怖。
“无……可……奉……告……”那个满脸头是血已经看不出真容的男子喉咙呼哧呼哧地发出古怪的声音,可他还是用沙哑变形的声音,咳着血,一字一句地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君陌珩眼中掠过几分讶异,不过更多的是被强行克制住的愤怒。
呵,南宫麟真是好本事,竟舍得将手底下这般忠心的死士派来与自己作对。
他再也没什么耐性,收回那只鞋底沾满了鲜血,皮面上纤尘不染的靴子。
弹指打碎了那张贴在那死士脑门上的金色符纸……之间那一圈原本好端端的环形符文倏地收紧,没入那人脑中。
地上的死士登时发出恐怖而绝望的低吼,整个人仿佛被什么控制,来回抽搐了几下,便再无生气。
云霄境与恒天,千年来都是死对头,如今南宫麟的手下到下界来,无非就是想妨碍他寻药疗毒。
只不过,他们如此堂而皇之地接连来到下界,若是他不在恒天的消息传出去 ,即便上界有人为他守着万里河山,那疯子若真要开战,到底还是会动摇军心……
君陌珩捏了一张火符随手扔到身后,落在地上那具惨烈的尸体之上,瞬间化作一团熊熊烈火,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就烧得灰飞烟灭。
……
当君陌珩回到溪边的时候,少女早就不见了踪迹,那俊朗的眉宇倏地拧起,凉薄的唇更是抿成一线,看上去浑身煞气。
这小东西去哪儿了,竟敢撂下他自己跑了……
云霄境的人素来手段毒辣,那人死前刚烈从容,想来已经完成了南公麟吩咐的任务。现在的青陵秘境已经不是往常一样的山门试炼之地,其间的危机,即便是他也无从知晓。
楚漪纤素来不是个省事的主,她虽聪明,可这浑水不是她现在就有本事可以蹚的!
看来,得尽快将她找到才行。
……
此时此刻,楚漪纤正驾着一匹快马,与祝晴两人一前一后在秘境中风驰电掣。
不知过了多久,才彻底甩开了那群不要命的修士。
天色渐晚,两人便寻了一处隐秘的荒弃山洞暂时歇脚休息。
山洞中生了一堆篝火,而两个妹子人手一根叉着野兔的树枝,豪迈地对“蹲”篝火两边,除了炙烤野兔的滋滋声响,和柴火烧断时的噼啪声,一点其他的声音都没有。
红彤彤的火光映在两张同样神色凝重的年轻面庞上,整个山洞中的空气都变得压抑起来。
她们在逃亡中,祝晴手下的族人为掩护她们先走死了好几个,其余的则冲散了,至今下落不明。
“再不吃就烤焦了。”
又过了一会儿,楚漪纤重重的叹了口气,小声开口,一出声,嗓音便沙哑得吓人。
“哦……好的。”祝晴似是恍惚了一下,猛地回过神来,将手中的烤肉凑到嘴边,塞进嘴,机械化地啃着。
看着原本意气风发的赤焰峡谷女霸王这般不在状态的样子,楚漪纤心里有点小小的愧疚。
“要不是为了救我,你的族人也不会落难。”她沉声说着,语气分外严肃,“这事绝不能就这么算了,即便是拼上性命,我也定要查个清楚!不会让他们就这么不明不白地罹难!”
祝晴这才算是意识清醒了些,站起来腾挪到楚漪纤身边,一屁股坐下,沉重地摇了摇头。
“这不怪你,我们在来的时候就已经遇到几个过这样被控魂的修士……当时我只当他们受了刺激疯了。没想到,竟然会有那么多!我也想为我的族人们报仇,可是,就凭你我,现在恐怕根本就不是那些修士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