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宗席和许安怡的订婚仪式很快便有条不紊地准备起来。
许静怡虽然没有刻意去关注,但还是有主动跟她汇报的人。
汇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贺惟遇。
许静怡觉得他可能真的是闲得没事做了,才这样动不动就跑来许氏跟她喝茶聊天,一边跟她说贺宗席订婚的事情。
贺宗席要订婚,这事果不其然在贺家引发不小的震动,毕竟在这之前,他明明还好好的有个妻子,这突然订婚,自然引起贺家人的震惊。
而到这个时候,他们才知道许静怡和他已经离婚,现在他想娶的人是许安怡。
许静怡和许安怡,这么明显的联系他们不会看不出来,于是纷纷追问起来怎么回事。
贺宗席自然选择了不解释,没有那么多解释的必要,解释多了倒显得有多在乎他们似的。
可许静怡知道她接下来头疼了,贺家的那两个叔叔没法从贺宗席这里知道原因,还可以来找她。
“怎么样?需要我帮你挡一下吗?”贺惟遇不无得意地对许静怡说。
许静怡问:“你想怎么挡?”
“当然是实话实说,”贺惟遇一脸理所当然地说,“我可不像你们,那么喜欢撒谎。”
撒谎……
许静怡心头一震,总感觉贺惟遇这话意有所指。
难道事到如今他还对贺宗席的那场车祸持有怀疑?
但贺宗席这么一来,感到不和谐的人只会多不会少。
贺宗席怎么就这么忍不住,再等一段时间订婚是会死吗?
许静怡虽然心里不怎么愿意,但还是给贺宗席打了个电话,想跟他商量要怎么应付贺家的那些人。
“你问我做什么?”贺宗席在电话里十分冷漠地道,“这不是你给我找出来的事情吗?该怎么回答不应该是你该考虑的事情?”
许静怡先是自责了一下,然后才反应过来,“可要不是许安怡当年逃婚,我也不会嫁给你,这要说全是我的错也有些不合理吧?”
那头沉默了一瞬,许静怡即便隔着电话线也知道自己把贺宗席气得不轻,正想着要不就委屈一点全担了得了,反正也没多大差别,可就在这时,听到贺宗席闷闷的声音:“那你想怎么办?”
许静怡一下子沉默了,就是不知道怎么办她才打电话问他的啊。
而她的沉默果不其然引得贺宗席冷笑一声,“许静怡,现在你终于知道你当年做了多蠢的一件事了?”
许静怡无话可说,贺宗席说的不只是她在他失忆期间骗他的事,还有两年前自以为是嫁给他的事。
要是许安怡一直不回来也就算了,可一旦她回来了,把人换回去,势必要经历这么一出流言蜚语。
贺宗席是有这个预想的,所以在婚后对她要多冷淡有多冷淡,为的就是到时方便离婚,可这一切被她给毁了。
许静怡现在只有满心的悔恨:“对不起……”
贺宗席听到她又一次的道歉,一瞬间更加来火,立马就把电话挂了。
现在倒是知道对不起了,早干什么去了,只会为自己私情行动的自私鬼。
许静怡也发现她不能总是嘴上说说,要补偿贺宗席还是要做出行动来,所以等许母要求她回家帮忙准备订婚典礼时,她答应了。
“让她回来干什么呀?”许安怡对她妈这一举动十分不理解,这个时候她不怎么想看见许静怡,姐妹同嫁一人,她到现在还没能过得了这个坎,现在还要把造成这个现状的罪魁祸首叫回来?
“你懂什么,”许母虽然不怎么出门,但许安怡什么都跟她讲了,便也知道了许静怡不是真的想离婚,是被逼的。
“你不是说上次你跟贺惟遇说了后,他设局逼问下才离婚的吗?”
“对、对啊……”提到这件事,许安怡还有些脸红,又问:“怎么了吗?”
许母见自己女儿还是一片天真,真是担心着急得不行,说:“你忘了她那天在我们面前说了什么吗?她自己亲口承认的,她不愿意离婚,这次能顺利离婚,肯定是贺宗席主动要求的,她才不得不离的!”
许静怡根本不想和贺宗席离婚。
虽然说有了男朋友可以确定她真的死心,但这男友交的速度实在太快,让她不得不怀疑是障眼法,而一再叫她把人带回家看看又总是推脱……
为了永绝后患,还是要把人叫到跟前来教训教训。
之前几次三番让她回来都借口推脱,这次绝不能让她再逃了去。
让她准备订婚典礼,这敲打的意思她肯定能懂。
可惜许静怡并不懂,她现在已经佛了,对贺宗席没有一点妄想,现在她想的只有把他的订婚典礼办好,让他如愿娶到自己想娶的人,这样她也能稍微好过一点。
许静怡是这么想的,但别的人就不这么想的了。
因为许母这行为,不管是从什么角度看,都十分故意。
钟意就很不忿,说:“你没事给自己招惹这事干什么,他要结婚也好订婚也好跟你有什么关系?而且你看不出来你妈就是想扎你的心吗?”
许静怡当然知道她妈是这个目的,让前妻准备前夫的订婚典礼,想想就知道其中的恶意有多大。可对于她来说,许母的邀请恰到好处,她正愁没法为贺宗席做点什么。
而也是等帮忙了后许静怡才知道这次的订婚典礼只是邀请了贺许两家,邀请的人不多,但意义已经足够。
今后许安怡就是贺宗席的未婚妻了。
而为什么没选择直接结婚还是绕了一圈订婚,许静怡不得而知,明明两年前贺宗席是十分心急地直接选择了结婚而不是订婚。
而也确实因为他太心急才吓跑了许安怡,也许这次是想给许安怡一个心理准备?
因为要做的准备很多,为了方便,许静怡便住在了许家,这下许父就更加欢迎。
在许家住着,许静怡就不可避免地再见到了贺宗席。
她这个常年不在家的人,竟然在家,贺宗席一进来就朝她多看了两眼。
许静怡急忙躲起来了。
这个时候还是不要让她误会的好。
他和许安怡还有许父母在客厅里说话的时候,许静怡就在自己的房间里和设计师确认婚纱礼服的设计。
不知等了多久,许静怡正计算着他应该已经回去了的时候,突然响起敲门声。
她以为是爸妈找她,便打开了门,却没想到是贺宗席。
“你……”
“你怎么在这。”
许静怡的话直接被贺宗席抢先,她笑了下,什么时候她在自己家都让人觉得奇怪了,她深吸了一口气,刚想回答,就注意到贺宗席的视线已经落到了她身后的电脑屏幕上,上面还留着她画婚纱和礼服的手稿。
许静怡一惊,可根本没等她解释,贺宗席就已经误会了。
“这个时候就给自己设计婚纱吗?太早了点吧?”
竟然以为是给她自己设计的,这误会真的远了。
“不是的,”她解释道,“是你和姐的礼服,刚才我在和设计师确认设计。”
“你?”贺宗席眉头却皱得更深,“这跟你有什么关系,谁让你做这个的?”
“不是谁让做的,是我自己想做的,除了礼服,还有场地选择请帖设计,都是我在做的。”
“所以我说跟你有什么关系?谁准你这么做的?”
见贺宗席竟然生气了,许静怡只好解释道:“我知道跟我没关系,但我还是想尽一份力,刚好我妈也说了忙不过来,叫我回来帮忙。”
“这事不用你操心,”贺宗席冷冷地说,“我会跟阿姨说不用你参与。”顿了下后,他又说:“我还想你怎么在家,原来是为了这件事?”
“嗯,东西挺多,为了方便和姐交流我就住回来了。”
“交流?”
“嗯,得让我姐满意才行。”
“哼,你倒是挺上心。”
“嗯,我想让你高兴。”给他一个最美的新娘。
贺宗席听了却是脸色一变,有些不自然地咳嗽了一声。
竟然是为了他?说什么鬼话呢?
贺宗席又看了一眼电脑屏幕上的两套礼服,连他都能看得出来的华丽精美,可是她这却是给自己姐姐做的?
“我不需要你做这些,”他依旧冷硬道,“这与你无关,做你自己的事情去。”
贺宗席竟然这么拒绝,许静怡没有料到,“可、可是……”
“不用可是,”贺宗席冷冷地打断了她,“我用不着你假惺惺地做这些,你也赶紧回你自己的家,下次我来时,不想再看见你在这里。”
这已经是最重的话了,许静怡心口一疼,突然急道:“可是我已经想不到能为你还能做点什么,这是最后了,你让我做,好不好?”
她眼神里的急切让贺宗席一怔,眼前突然闪过了什么,贺宗席使劲眨了下眼睛,甩了下头,说:“总之我不需要,你做了我也不会穿的,就这样。”
说完他就头也不回地往楼下走去。
许静怡站在门口,满心黯然。
可还没等她失落多久,从楼下突然传来一声沉闷的“扑通”,许静怡心一紧,还没抬起脚步,就听到许安怡一声尖利的“宗席”。
许静怡更是一惊,立马冲到了楼下,楼下的样子让她震惊,贺宗席竟然晕倒在了地上!
怎么会晕倒!许静怡心一急,急忙冲到了他身边,贺宗席还没完全失去意识,他脑子晕晕的,眼前还能看清摇晃的人影,头疼欲裂的情况下,他似乎听到有人在说叫救护车,送医院。
医院?
不行……他心里着急,手上却使不上劲,担架很快来了,他感觉到自己被人抬着放到担架上。
不行……不能就这么去医院……
他的手在身旁用力一抓,扯住了靠他最近的那个人,然后嘴里叫了一声:“许静怡……”
许静怡先是被贺宗席猛地一抓,愣了一下,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就听到他叫了一声自己的名字。
许静怡原本还没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在听到他叫了自己后瞬间明白了过来,是上次车祸的后遗症!
不然贺宗席不会这么随便地晕倒。
而他车祸失忆的事情在现在这个场合里只有她知道,贺宗席应该也是知道自己晕倒是上次车祸的后遗症,才在最后关头抓住了她的手。
可在许安怡这里,就难以解释了。
她明明也在他的身边,他却抓住了她许静怡的手。
许静怡急忙看了一眼许安怡,此时她一脸难以置信和愤怒,可这个时候只能先看着贺宗席抓着许静怡的手上了救护车。
贺宗席彻底昏迷了过去,可即便如此也没放开许静怡的手,一边的医生急忙记录着,询问他的病史。
许静怡急忙说:“一个多月前他出过一次车祸,去城南的医院,他的医生还在那里。”
“好。”车子立马调转车头。
“车祸?”许安怡皱起了眉头,她当然不知道这个。
“嗯,”许静怡简明地解释,“一个月前他出过一次车祸,但是没有受到多大的外伤,但是医生说过要注意后遗症。”
最关键的失忆许静怡还是没说,到了这个时候也没有再说明的必要,反正他已经想起来了。
可是他明明已经想起来了,为什么这个时候会突然晕倒?
这次晕倒是第一次吗?在这之前有过吗?会不会那次的车祸其实不是有惊无险?
许静怡越想越害怕。
好在很快医院就到了,到了这时贺宗席都没放开许静怡的手,许静怡看着他痛苦皱起的眉头就更心疼。
贺宗席从出车祸失忆开始就显得很冷静,他自己是说因为这三年里的事情和他预想的差不多,所以才能做到镇定,可是这个时候紧紧抓着她的手告诉他不是这样的,失忆了后的他一直不安害怕,所以才在紧要关头叫了她这个唯一知情的人。
贺宗席很快就被转入专门的病房医治,从一开始就负责他的医生很快到来,紧接着就是一连串精密专业的检查。
“嗯……这个……”医生看到他们紧紧不放的手也有些无语,要不是许静怡其实是知情人,医生早就想办法让他们分开了。
一系列的检查下来,暂时还不能得到什么结论,医生说要等他醒来后再观察一下。
可许静怡还是没法放心。
医生是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的,看到她这样,没忍住安慰了一句:“贺太太,其实贺先生一直在积极治疗,据我所知晕倒也是第一次。”
医生这么说,许静怡稍微放下心来,可是医生的话还是让她有些在意:“你说他一直在积极治疗?”
“是的,不久之前还来过我这里,上次没什么异常,所以这次应该不用太担心。”
“不久之前?”许静怡更奇怪了,贺宗席已经恢复记忆了,那他还要来医院复诊做什么?
“是检查身体吗?”许静怡说。
“嗯,除了常规的身体检查,还有帮助恢复记忆的心理疗法。”
恢复记忆?
许静怡一怔,不对啊,贺宗席已经恢复记忆了啊……
医生仍是一脸不知情,见说到这个份上已经差不多了,便打算告辞离开,许静怡急忙抓住了他,问道:“他最近一次来复诊是什么时候?”
“三天前吧?怎么了?”
……
许静怡在贺宗席的身旁等他醒来时,贺夫人和贺父也闻风而来。
上次他出车祸时也是只有这几个人,只是这次少了他的助理。
“到底是怎么回事?”贺夫人一来就十分担忧地问道:“好好的怎么会晕倒?是不是和上次的车祸有关?”
“嗯,应该是的。”许静怡说。
“怎么会这样……”贺夫人一脸担心,“他不是已经……”
贺夫人接下来的话被许静怡一个眼神制止。
许静怡也知道贺夫人想说的是什么,贺宗席车祸时就是有惊无险,那么惨重的车祸也是毫发无伤,而事实上不是这样的,只是失忆这个最大的后遗症被他们瞒了下来,而在他说自己想起来了后,他们就都以为不会再有事了的。
可是谁能想到他根本没想起来!
他那时的表情有多笃定,许静怡至今还是记得的,可是他那原来是骗她的,他根本没有想起来。
也就是说,那时对于贺宗席来说,许安怡只是一个陌生女人?
可他又怎么做到对答如流的?
许静怡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她竟然这么长时间里,一点都没有怀疑过贺宗席是不是真的想起来了。
“阿姨,宗席不会有事吧?”许安怡也是一脸担忧,从贺宗席被送到医院后她才是最慌乱的那一个。
贺宗席竟然出过车祸?
这么大的事为什么没人告诉她?
车祸的结果严不严重?这次好在他是晕倒在订婚前,不然她……不敢想象。
“没事的,”贺夫人自己心里没底,但面对许安怡只能这么说,“上次他就没有多大事,这次也会一样的。”
“可是……”许安怡最介意的还是贺宗席到最后关头竟然叫了许静怡的名字,难道在他的下意识里,他最想依赖的人其实是许静怡?
她暗暗握紧了拳头,贺宗席好像没有她想的那么在乎她,跟许静怡的两年婚姻生活,她不能自信地当做没有存在过。
贺宗席一直到最后都没松开手,许静怡只好在病床旁等他醒。
不过这手牵着手的样子还是让她有些不好意思,偏偏病房里围观的人越来越多。
“好了,等宗席醒还需要一段时间,我们先到外面等吧,”最后是贺夫人主动说。
“我还是留在这里等他,”许静怡都留下了,许安怡自然不愿意离开,主动要求留下。
贺夫人看了她一眼,说:“行吧。”
于是一行人退出病房,房间里只剩下三个人,许家两姐妹,还有昏迷中的贺宗席。
事实上等于是只有她们俩。
于是等人一走,许安怡就拉了个凳子在许静怡身边坐下,说:“放开吧。”
许静怡一愣。
许安怡更来火,“你还装什么傻,他是我的男人,谁准你这么拉着他的手了?赶紧放开!”
光是说不够,许安怡直接上手,抓着贺宗席的手指打算硬是掰开他握着许静怡手的手。
“你等一下……”许静怡急忙阻止。
这时还在昏睡中的贺宗席突然一用力,挣脱了许安怡的手,一时将许静怡的手握得更紧。
许静怡见行动比说话来得明白,索性不解释了,就这么看着许安怡。
许安怡更加气急,这什么意思啊?晕倒时想抓的人怎么会是她?
“你别误会了,”许安怡强撑着气说:“他当时想抓的人应该是我,看错了才抓成你的了,你们已经离婚了,要和他结婚的人是我,从一开始他喜欢的人就是我!”
许安怡这一连串的主权宣告,许静怡这个时候听了已经没有太大的感觉了,只轻轻笑了一下,说:“我知道的。”
许安怡简直跟拳头打在棉花上一样无力,只好重新坐回去,等贺宗席醒。
反正等他醒过来了,就能放开了。
贺宗席也没睡多久,一个小时后就醒过来了,不过许静怡的手还是被抓得有些发麻。
这到底是有多不安啊……连最后醒过来时还要扯一下确认是不是抓住了她。
“宗席你终于醒了,”贺宗席几乎是刚醒,许安怡就叫了出来,声音里带着喜悦,“你没事吧?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贺宗席慢慢恢复了知觉,视线里先是看到了凑到自己跟前的许安怡,他微微皱了下眉,接着就感受到了手上的触感,他轻轻拉了一下,就把许静怡拉到了自己跟前。
“你……”他愣了一下才想起最后他拉住了许静怡的手,而看了一眼病房,确实如他所愿把他送到了熟悉的医院。
“我没事了,”他先是对许安怡说,“吓到你了吧?”
“嗯嗯,”许安怡声音里满是委屈,又皱起眉头道:“你突然晕倒吓死我了,听阿姨说是因为上次车祸的后遗症?”
“应该是的……”他回答着,突然觉得不对,注意到紧盯着他不放的许静怡。
他扶了下额,应该是已经暴露了。
“安怡你能帮我叫一下医生吗?我头还有些疼。”他对许安怡说。
“好的,”许安怡立马应道,临走之前又看了一眼许静怡,站住了,明显是想等她一起跟自己去。
“静怡留在这里。”贺宗席只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