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怡,怎么了?”
走在许安怡前面的人注意到她停下来了,不由问道,但还没等到她回答,那人就率先认出了贺宗席:“这不是贺总吗?这么巧,你也在这里吃饭?”
许静怡有些惊讶她竟然和贺宗席认识,不由转头看着贺宗席,却没想到他竟然当做没看见她一般,依旧在不慌不忙地吃饭,甚至还给许静怡夹了一筷子。
那女人原本是带着笑意的,但贺宗席这样的态度下也渐渐地开始有些挂不住。
最后是钟意朝她嗤笑一声,说:“没事套什么近乎啊,人家贺总和你熟吗?”
而听到了钟意的声音后,那女人才转向钟意,眼中是不用掩饰的惊讶:“钟意,你怎么也在这里?”
听着声音,好像这女人和钟意还有些瓜葛的样子。
许静怡刚才听着钟意抱怨,也没分清她说的到底是哪个,但这么一看,应该就是眼前这个,靠老公砸了个门店自己当设计师的。
“我能和贺总一桌吃饭,自然是受贺总的邀请咯,”这时钟意不无得意地说,“怎么,你有意见?”
这满是挑衅的语气更是让那女人脸上难看,许静怡倒不介意这个时候帮钟意耍威风,而看在她的面子上,贺宗席也默认了钟意的这个说法。
这么被一怼,那女人自然是想转身就走的,而就在她转身打算离开时,才想起她一开始可是因为许安怡停下的,便问许安怡道:“安怡,你和他们认识?”
“认识认识,当然认识,”许安怡还没来得及开口,钟意就继续抢白道:“这位许安怡可是贺太太的亲姐姐呢,你都和人家当朋友了,竟然连这个都不知道?”
那女人又是被钟意一噎,许静怡不清楚钟意为什么对这个女人这么大的敌意,如果只是强买强卖的话,应该和她无关才是,而且这么一来,倒像是有些在为许安怡说话一般。
那女人自然是没有想到的,竟然连她的亲姐姐是谁她都不知道,确实不合格,可也没听她提起过啊?
于是她没管钟意的嘲讽,而是问许安怡道:“安怡,是这样吗?”
“……对,”她点了下头,可还没等她说什么,与她一起的一个女人突然惊叫道:“呀,这不是顾哲吗?”
顾哲原本是在注意到有人过来时就往里面躲了一躲,但人一多,难免会被人认出来,而被认出来了,顾哲也不好继续躲,毕竟他是公众人物。
于是他只好简单打了声招呼:“你好。”
“还真的是你,真是太巧了,我刚从你的活动回来,没想到你就在这里吃饭,我真是太幸运了,你能帮我签个名吗?”
说着这女人凑到前面来,许静怡这才注意到这是个比另外几个女人年轻很多的小姑娘,也许是她们其中谁的妹妹?
竟然是粉丝,顾哲也没有想到,但既然她这么说了,顾哲只好帮她签名。
这么一来,包厢里的人就越来越多了起来,一时半会也不像是要走的样子。
“要不我们换个地方吃?”见是这样,贺宗席小声问许静怡道。
许静怡也没有想到会是变成这样,但仔细一想,还是怪许安怡多往这里看了一眼。
就不能当做是没看见吗?
可也许只是因为没有想到他们也在,便多看了一眼。
而她到这时也没完整说一句,也不知道她是想干什么。
许静怡刚在心里觉得许安怡或许没有别的目的,就听到她说了一句:“顾哲,恭喜你。”
顾哲正给小姑娘签名的手一顿,但还是将完整的签名写下后交还给小姑娘,然后才看着许安怡说:“嗯,谢谢你,安怡。”
这话一出来,那几个女人更加激动,她们没有想到许安怡竟然和顾哲也认识。
“不客气,”许安怡没有理会那几个女人的大惊小怪,而是继续看着顾哲说:“我只是想趁这次机会告诉你一声,因为我怕以后就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许静怡一听就皱起了眉头,而许安怡的那些小姐妹们听到她这意味深长的话,更加按捺不住八卦的心,急忙询问许安怡和顾哲的关系。
许安怡本来就是有意暗示,这个时候便说:“以前他还是网络原创歌手时,我就是他的粉丝,对吗,顾哲?”
粉丝?
许静怡原本以为她将话说到这个份上,是想给台阶说他们曾经是男女朋友关系的,却没想到只是说了个粉丝。
而顾哲也没反驳,只是稍微顿了下后,才说:“是的。”
“原来是这样啊,”她的那些姐妹们听了果然露出点失望的表情,随后的重点还是绕到了贺宗席的身上。
这么一闹下来,她们早就自来熟地坐了进来,那个被钟意怼过的女人这时也恢复了活力,笑着对许安怡说:“对了,贺氏就在附近,贺总也是看靠得近才过来吃饭的吧,那不如把你老公也叫来呗,反正就在附近,对吧?”
许安怡的身体一僵。
许静怡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上次贺惟遇在贺家当着所有人的面说了要“休息”后,他就真的休息了,而且休息得十分任性,不仅第二天就没去公司,电话也打不通,甚至还有很多工作就这么扔在了那里,这也是贺宗席回归后突然这么忙的原因。
这样的话,应该是连家也没回的,因为贺惟遇本来也不可能只有贺家这一个归处。
原本许静怡还不知道许安怡这段时间有没有见到贺惟遇,虽然好奇,但贺宗席根本不给她打听,而现在许安怡的表情告诉了她,她确实是没有见到贺惟遇的。
而看这样,她应该也是没有把贺惟遇“休息”了的事情告诉她的姐妹们的。
“不用了吧,”许安怡脸上僵硬,说:“他现在应该还在忙。”
这是最好找的借口了。
“刚才就这么说,”却没想到她的那几个姐妹根本不信她这番说辞,揶揄她说:“人家贺总都有时间陪妻子吃饭呢,你家的怎么就这么忙?”
许安怡脸上更难看,说:“真的……我没骗你们……”
“知道你没必要骗我们啦,但打个电话总是行的吧?他不至于打个电话的时间都没有吧?”
“这必须有,”这时另外一个女人说,“再怎么说刚才也是给她刷了一百万的。”
一百万?
许静怡惊了下,刚才在那个服装店里竟然花了这么多?
她不由看了钟意一眼,钟意也饶有兴趣地听着她们的话,注意到许静怡的视线,朝她眨了下眼,告诉她确有其事。
……这是在抢钱吧?
许静怡暗暗吐了下舌。
“他真的在忙……这个时候打电话打扰他不好吧?”许安怡被缠得不行,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还是拿出了手机。
她真的要打电话吗?打得通吗?
许静怡忍不住看了贺宗席一眼,但还没贺宗席注意到她的视线,许安怡就已经说:“宗席,你知道的吧?”
“哎?是吗?”
当然不是了!许安怡还真是虚伪,明明联系都联系不上贺惟遇了,这个时候还要塑造自己被爱的娇妻人设。
许安怡把话头扔到了贺宗席的身上,自然所有人都把视线放到了他的身上。
“宗席你是从公司里出来的,应该知道的吧?”
许安怡的声音微微发着抖,现在她就等于是把所有希望放在了贺宗席的一句话上。
可是她也想得太美了,事到如今贺宗席还会帮她不成?
“是的,他现在正在开一个重要的会议,不能打扰。”
许静怡一惊,钟意也是吃惊地瞪大了眼睛,贺宗席竟然帮了许安怡?
钟意几乎是立马把视线转向了许静怡,许静怡则是看着贺宗席那依然平静的脸色微微握紧了拳头。
贺宗席这句话一锤定音,接下来许安怡的那几个姐妹也不再追问贺惟遇的事情。
许静怡看着她们重新恢复热烈,突然觉得有些吃不下了,胸口像是有什么堵着,尤其是在看到许安怡神态自然地与顾哲和贺宗席搭话的时候。
她在桌底下扯了扯贺宗席的袖子,贺宗席微微欠下身来,许静怡便在他耳边小声说:“我有些累了,想回去了。”
而果然听了她这一句话后,贺宗席很快就放下了筷子,对还在交谈甚欢的其余人说:“我们吃好了,先走了,告辞。”
许安怡怔了下,说:“这就要走了吗?你还没吃多少吧?”
贺宗席的碗里确实还剩一点,贺宗席扫了一眼,说:“没事,再见。”
说完就带着许静怡离开了。
钟意也不想看她们继续表演,又有些可怜此时被一群饿女包围的顾哲,便说:“顾哲,我等会去我哥们公司那儿,你要跟我一起回去吗?”
顾哲有这机会自然不会放过,马上站了起来,说:“嗯,好,麻烦你了。”
“哎这就要走?”但那几个女人自然不会放过,难得有个人陪她们玩玩。
钟意是知道这些女人的本性的,笑了笑,说:“很不巧这个人是有工作的,不像你们这么闲,走了,顺路送你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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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静怡根本没有想到许安怡会追到停车场来。
她应该是跑来的,高跟鞋跑得“嗒嗒”响,精心盘好的头发也散了点下来。
但她没去管这个,只胡乱挽了一下,然后朝贺宗席说:“宗、宗席,刚才谢谢你。”
许静怡当然知道她说的是什么事,而她也确实是因为这件事心情不好了。
怀孕后她便穿的平底鞋,衣服也是宽松休闲的款式了,妆自然也不会再化了,对比面前的许安怡,就显得黯淡了许多。
不知为什么,许静怡看着这样的许安怡就是有些不爽。
这个时候还在缠着贺宗席。
“不客气,”贺宗席说。
“其实我还有一件事想问你,”许安怡又说,“你知道惟遇现在在哪里吗?我已经很久没有联系到他了,你知道他一般会去哪里吗?”
这个问题她该问贺宗席?
贺宗席怎么可能知道?
“对不起,这我也不清楚,”果然贺宗席说,“我跟他不熟。”
不熟。
许静怡在一旁都快要忍不住笑了,对啊,贺宗席怎么会知道贺惟遇会去哪里?
许安怡的脸色一白,愣愣地“啊”了一声后,才说:“是吗……也是,对不起,不打扰你们了,我回去了。”
说完也不等贺宗席说什么,直接转身走了,应该是觉得难堪了吧。
许静怡在一旁看着,说实话对许安怡现在的样子没法抱起同情心,当初是她要和贺惟遇结婚的,而原本她喜欢的人就是贺惟遇,而贺惟遇似乎则是从头到尾都没对她有过什么特别感情,所以这个时候才会一点都不跟她联系的吧。
所以现在许安怡得到的是她自作自受,许静怡没有任何感受。
但在看到许安怡那张脸后,她堵在胸口的那口气也散了去,后来便乖乖地任由贺宗席将她送回了家。
她便在家睡了个午觉,一觉醒来阳光正好,这样悠闲宁静的感觉让许静怡心情愉悦,只可惜这样的心情没撑多久,就被许母一通电话打断。
而在接起她的电话时,许静怡也没有想到她会是这么气急败坏的语气。
“许静怡,你是什么意思,是想把我和安怡两人赶尽杀绝吗?”
许静怡简直意味不明,但她这语气让她也忍不住来了火:“什么我什么意思?我什么时候说过要把你和姐赶尽杀绝了?”
“还说不是?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爸在遗嘱里把全部的家产都给了你了!”
许静怡懵了一下,这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事。
不过她怎么知道的?
许父是单独和她说这件事的,为此还把贺宗席隔离了出去,就是不想让第三个人知道。
“你怎么知道的?”她问道。
“你别问我是怎么知道的,反正这份遗嘱我不认同,你现在就给我回来,我要看着你和你爸重新立遗嘱!”
让她回去?抱歉她现在还真的不想跑这么一趟,但也知道继续和许母纠缠下去没有结果,便直接挂断了电话,转而打给了许父。
而显然许母是先给许父打过电话的,许父接到许静怡的电话后便说:“静怡,你妈也打过电话给你了是吗?现在重要的不是她是怎么知道的,我们还是给他们解释一下,你现在能回来一趟吗?”
许父的话许静怡就不得不听了,而确实只是说明一下就可以的事情,于是她便和贺宗席说了一声后,自己打车去了许家。
到了许家后才知道许安怡也在,许静怡有些惊讶,和她的姐妹们的聚会结束了?
不过许静怡也没说她上午见过了她,只淡淡地走了进去,许父看到了她,叫了她一声:“静怡。”
人到了后,许父便对许母说:“我已经说过了,立这样的遗嘱只是为了保险,而且也不是只给静怡一个人,我也是得到了静怡会妥善处理,才立这样的遗嘱的。”
原本许父说要把遗产交给她一个人时,她也有些惊讶,但后来听了许父的说明后,她也明白了。
说白了就是怕许安怡和许母不会经营,便把公司交给了许静怡,剩下的固定财产,还是平等地平分的。
但许父也知道这样的遗嘱要是被她们知道了绝对不会太平,便只告诉了她一个人。
“静怡。”许父解释了一下后,便叫了一声许静怡。
许静怡心知她被叫回来的作用,便说:“公司不是固定财产,做不到平分,爸交给我,也是想让公司以后能继续发展下去,自然公司的收益,我还是会和你们共享的。”
说实话许静怡是觉得这份遗嘱还是偏向她们母女俩的,毕竟她们不用工作,就能拿到钱。
可她们明显不满足于此。
“固定财产?固定财产才有多少?咱家就这么一个公司,全给了你,再说了你现在嘴皮子上下一碰说会和我们平分,那如果到时候你反悔了呢?”
她们如果这么想,许静怡那就是说破嘴皮子都是没有用的,索性转向许父,说:“我就说这样不行,我想这遗嘱还是算了吧?”
许父着实犯难,看了一眼许静怡后,没说要不要废了这个遗嘱,而是看着许母说:“其实我立这样的遗嘱更多的是为了你们考虑,安怡现在还没能完全适应公司,静怡在公司的时间长,交给她我放心……”
许父即便这么苦口婆心地说了,许母还是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说白了许父立这样的遗嘱,更多的是怕许母乱花钱。
对了,许静怡突然想起了什么,打断了许父的话说:“今天那一百万该不会是你出的吧?”
这话成功让许母脸色一变。
果然,许静怡看到她这表情就知道了是怎么回事了。
“什么一百万?”许父也立马转过了头来。
许静怡看着一旁安静坐着的许安怡,轻轻哼了一声,她都找不到贺惟遇了,那又上哪儿去弄一百万来装大款,那只能是从许母这里拿的了,可一百万也不是个小数字,许母可能是想找钱,便误打误撞地找到了那份遗嘱。
许静怡叹了一口气,既然保险箱密码许母都知道,就不该认为这遗嘱能瞒着所有人。
“没有什么一百万,”许母到这时还想装傻,说:“我现在跟你说的是这份遗嘱的事情!”
“不是这一百万你会在意遗嘱怎样?”许静怡看着她,说:“今天许安怡买朋友衣服的钱,是不是你给的?”
这下轮到许安怡惊讶了,像是没有想到她竟然连这个都看到了。
这么一来许母也只好实话实说,毕竟她是真的想要钱,但口气还是不小,说:“安怡那是正常交际,也是为了我们好,她认识的可是傅家的太太,傅家你知道吗?”
许静怡冷哼了一声,不过是比许家有了点钱,许安怡便以为和所谓的“傅太太”处好了关系,就能给自己带来什么好处。
往往这么想的人,先被坑的人其实是她自己。
今天许安怡被那什么“傅太太”强卖了一百万的衣服就是最好的证明。
“荒唐!”许父知道来龙去脉后也不解释遗嘱是怎么回事了,语气也变得理直气壮起来:“你以为我立这个遗嘱是为了什么?不就是怕你们乱花钱?你们连一分钱都没好好挣过,懂个什么?”
许父这话原本是在气头上,但这一说出来的分量就重了,许母直接红了眼眶,质问他难道这么多年她为这个家不值一分钱吗?
许父哑口无言,许母便更委屈,一时家里鸡飞狗跳,许静怡头疼得不行,又一眼扫到一旁无措坐着的许安怡。
她笑了下,现在变成这样,不正是因为她吗?
许父最终还是认了错,给许母还上了钱,但在遗嘱上还是不肯让步,还让许安怡今后要用钱直接和他说。
“对了安怡,你要用钱为什么不和贺惟遇说?你妈可能不懂,但他肯定懂啊,你要是和他说了,我想他绝对不会同意你用这个钱的!”
提到贺惟遇,许安怡脸色僵了僵,而她还没来得及解释什么,许父就说:“不行,这件事不能瞒着他,你这样不是个好习惯。”
许父还以为许安怡是刻意瞒着贺惟遇的,便拿出了手机打算打电话给贺惟遇。
“爸,你不要打给他,”许安怡尖叫了一声,许父诧异回头,许安怡看着他,说:“我会和他说的,你不要打给他。”
许父愣了下,但还是放下了手机,这时许母又保证说会监督她,他这才放弃。
许静怡看着她们母女俩,笑了笑。
她们不想让许父知道她们现在根本联系不上贺惟遇?
许静怡也没有拆穿的意思,贺惟遇去了哪里与她无关,但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在贺惟遇音讯全无的一个月后,他找上了她,还带给了她一沓让她如同遭到晴天霹雳的照片。
照片里,贺宗席和许安怡,乘着月色,共同走进一幢别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