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人都走了，沐弦歌才朝月惊鸿笑道：“怎么了这么高兴？”
天子剑啊，眼都不眨就送出去了。
实话说，莫菲一个女人，且又不是军中出身，贸然过去接手军中杂务，肯定会遇到各种各样的意外和刁难。
正是考虑到这点，为保障她的安全，沐弦歌才点了八个侍卫随行。
而且既是沐渠主动讨要，那当然也要负责帮她维持局面。
但说到底，还是要她自己底气足，腰杆壮。
而月惊鸿送她的天子剑，无疑就是她最大的底气。
一把未开刃的剑，不指望它伤人，但放在那里，就是天子来使，是身份的象征。
这层身份既是莫菲的底气，也是对她的保护。
月惊鸿这个家伙一向都懒得在这些细枝末节的小事上费心，今儿倒是令她意外。
结果月大美人的回答更让她哭笑不得：“因为她很有眼光。”
她说皇后的话都是真理，太有眼光了，赏！
沐弦歌：……
并没有。
天地良心，人家刚才说的是“皇后说的简直是真理”。
不是皇后说的全是真理！
差大发了！
月惊鸿一脸理所当然：“没什么区别。”
反正小弦歌说的都对就是了，嗯。
万众祈盼中，皇家祭祀节终于来临了。
月惊鸿已提前一日斋戒沐浴，焚香祷告。
清早时辰一到，他便携沐弦歌一同登上舆车。
说是舆车，仔细看去却又与寻常舆车并不相同：原本都是封闭包围的四壁，现在下半部分倒都正常，上面一半全部被换成了一种特殊材料。
这材料也不知是怎样制成，明明是无色透明的，但一眼看上去却是波光潋滟，水色粼粼，美丽异常。
不过材料再美丽，也及不上那车中一对璧人的万分之一。
出了无极门，正阳大街两边早就站满了百姓，在卫兵组成的防御线后摩拳擦掌，争先恐后。
“来了来了！”
“陛下！是陛下出来了！”
“哇那个车好漂亮！”
“天哪你们看见了吗，皇后也在车里！”
“是啊是啊！陛下和皇后真是仙人一般啊！”
舆车内，月惊鸿和沐弦歌并肩而坐，见百姓们看过来，便含笑向外挥手。
众人跪倒一片，口呼万岁，却又个个忍不住偷眼去瞧。
太好看了。
车也好看，人更好看。
在众人看不到的地方，月惊鸿握住沐弦歌的手缓缓摩挲，温柔缱绻。
沐弦歌面上笑意不减，从牙缝里挤出声音来：“别闹。”
一行说，一行要从他手里挣脱。
月惊鸿自然不可能放过她，一边稳稳地按住，一边面不改色地学她挤牙缝：“没闹。”
想要世人都知晓，他的皇后究竟有多好。
走过长长的正阳街，登上首阳山，行到山顶，便是皇家祭祀节的场地了。
荆楚早已等候在此，率人做好了一切布置，单等国主和皇后亲临了。
月惊鸿携着沐弦歌的手下了车，神情庄重地拾级而上，一步一步来到香案前。
荆楚和明书易一人一边，给帝后二人递香。
两人都接了，依照礼节祝祷一番，随后按照程序，将手里的香分别固定在香炉内。
而后，月惊鸿再次带着沐弦歌一起低俯首祭拜，再抬头时，朗声诵读了祷文。
祷文照例是荆楚写的，每年都差不多，反正祖先关注的事情也就是那么些件。
不过，今年还是有些不一样的。
月惊鸿大婚了。
微国正式有了皇后。
皇后现在就站在陛下身边，夫妻一体，共同祈祷微国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祷文不长，月惊鸿刻意放慢速度，盏茶时间也就念完了。
按照程序，接下来应该是帝后二人一齐祭天拜地，感谢祖先庇佑。
月惊鸿这一整套流程中都紧紧握着沐弦歌的手，一刻也不曾分开。
到了这时因要下拜，沐弦歌有意挣脱，被月惊鸿一把拽住了。
重大场合，沐弦歌不好挤眉弄眼，只得垂下目光，暂且忍了，等回去再找他算账。
她一只手被月惊鸿握着，另一只手撩起衣摆，正要下拜，猛听得明书易极轻地“嘶”了一声。
嗯？
明书易是重臣，又不是第一次参与祭祀节，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一贯都很拎得清，怎么突然就失态了？
她抬起眼，正好见明书易一脸惊异地注视着香炉。
荆楚自然也听见了，他知道明书易不是那等咋咋呼呼没见过世面的人，对方有此反应，一定是有什么不对劲。
但这种场合他又不能问，便只循着明书易的目光，也跟着看向香炉。
然后，荆大国师就也跟着“嘶”了一声。
香炉中轻烟袅袅，如梦似幻，两处烟雾蜿蜒着向上伸展，渐渐聚在一起，现出一个大字来。
玄。
祖、祖先显灵了！
荆楚刹那间心跳如擂鼓。
月惊鸿抬起头注视着半空中那个异常清晰的“玄”字，面上表情一时看不出端倪。
倒是在香案底下，握住沐弦歌的那只手稍稍用力了一些。
沐弦歌也在看。
这个“玄”字虽说是由烟雾升腾而成，但浮在空中却是凝而不散，坚实有力。
虽只是在半空，但他们现在所处的地方，可是在首阳山的山顶！
这个位置，足够让整个微国国都的人都能看得一清二楚了。
并且这个“玄”字一笔一划，写得极为舒展大方。
意思就是它很大。
巨大。
跟前面那座宗庙一样大！
半天空升起一个跟宗庙一样大的烟雾字来，聚在那里半天不肯走，这字还恰好是玄神的“玄”字。
无论怎么想，这都是吉兆啊！
至于到底是祖先显灵还是玄神指示，那都是后话了。
荆楚一个激灵，意识到现在的每一刻都是机不可失！
他立即高声唱报：“祖先显灵！陛下千秋，皇后千秋！”
月惊鸿不着痕迹地扫了他一眼，目露赞赏。
明书易紧随其后：“祖先显灵！陛下千秋，皇后千秋！”
这祝祷声由月惊鸿身后的卫兵开始，沿着首阳山一路向下，一直传递到了正阳大街。
万千百姓情绪激动，对着神迹深深叩首，口中跟着高呼：“祖先显灵！陛下千秋，皇后千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