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赵媚儿的话,临战知道她肯定是误会了,赶忙就要开口解释,但却被江逐鹿一下子给拦住了。
“临战你别说话,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事情。”说话时江逐鹿的表情很严肃,完全没有了一开始上台时吊儿郎当的模样。
江逐鹿突然的反常让临战有些不明其意,不过注意到拦在自己身前的赵媚儿时,他似乎明白了什么,开始保持缄默。
“还说没有放在心上,原来江逐鹿你也在自我怀疑啊,你和赵媚儿两人到底是情投意合,抑或是真的只是因为一纸婚约而被捆绑在一起……”
赵媚本来就在气头上,见江逐鹿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与自己表现亲密,更是恼羞成怒,“江逐鹿,我们虽然有婚约,但我还没有嫁到你们江家,请你对我尊重一些!”
“这是迟早的事情。”江逐鹿用温柔的商量语气说道。
“差一天,差一分钟,差一秒,我也不是你的妻子!”赵媚儿果断拒绝。
两个人站在高台两侧,互相望着对方,没有一丝的默契,更没有所谓的情愫在之间跳跃,有的只是无穷大的陌生感与隔阂。
高台之间不过短短几十米的距离,在这一刻却宛如天堑。
临战所言确实触痛了江逐鹿的心,他与赵媚儿自小相识,本以为是情投意合的一对,可今日高台之上见到赵媚儿这样的反应,他第一次开始跳出自我的圈子,重新审视起两人的关系。
赵媚儿是否真的和自己所想象的那样,对自己青睐三分?
还是说,真的就像临战所言,若非那一纸婚约,赵媚儿连看都不会看自己一眼?
江逐鹿想要试试,眼下便是最好的机会。
赵媚儿缓缓扶起了欲言又止的临战,不过想起江逐鹿的眼神,他还是强忍住了话茬。
“你为什么不还手?是不是他用诡计逼你的?”赵媚儿看着临战一身的伤痕,埋怨道。
临战黝黑的脸上腾起了红霞,混出了芭比粉的色泽,他苦笑着摇摇头道:“我没有留手,我两是公平对战。”
“胡说!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有什么不能说的,我……我可不是听他使唤的丫头,他操控不了我!”
即便是听到了临战亲口相告,赵媚儿仍不愿意相信临战会不敌江逐鹿,可想而知,这位他未来的夫君在他的心里是有多么的孱弱。
临战只是苦笑着摇头,他原本也只是想激怒江逐鹿,却不想真的被他一语中的,并发展到了如此地步。
江逐鹿脸上看不出笑,也看不到怒,只是腮帮子被咬紧的牙槽暗暗顶了起来。
“你对我这个未来丈夫,似乎很不满意。”江逐鹿轻声道。
赵媚儿脑子里千万种思绪在喧嚣,她最终挑选出了那个嗓门最大的声音,将它一吐为快:“很不满意,但这是我的命。”
这绝不是什么暧昧的情话,更像是慷慨激昂的赴死,江逐鹿就是她赵媚儿命中的那座碉堡,知道上去了死路一条,可这就是命。
“我一直以为,你和我……算了。”江逐鹿觉得此事说什么都索然无味,对一个根本对自己没有感情的人说爱,她怎么会听得懂?
两人又陷入了一阵沉默。
台下一名学子此时不乐意了,之前对战那般精彩,他还没有看的过瘾,却被一个莫名其妙出现的女人打断了,他一步跳上高台上,叫嚣道:“今天是内院开学大典,你个来路不明的女人捣什么乱,滚出去!”
临战护住了赵媚儿,眉毛如利刃倒立,气势汹汹的指着跳上高台的内院学子道:“没我允许,你怎么敢上高台!还在此口出狂言!”
“这个女人怎么就能上高台了?他连内院学子都不是,临战师兄你是内院的领袖,一碗水可要端平啊!”
内院学子皆是不羁天才,谁也不会真的服气谁,这名学子既然敢跳上台,说明他自认有与临战一较高下的实力,说话的气势自然也不会弱。
临战自持身份,不愿意在内院众人和校领导的面前表现的太过嚣张,顿时有些自缚手脚的感觉。
赵媚儿自知理亏,更不愿意临战为了维护自己而惹了众怒,尤其今天还是内院开学的第一天,她刚想让临战不要多说,自己现在就离开这里,可一道黑色的迷影从高台上迅速冲出,拦住了她接下来要说的话。
太快了!
快的根本看不清动作!
所有人都没有明白发生了什么,从他们的视觉感官上来理解,就好像是那名上台的学子被一股无名的力量击中,身体划出一道角度极大的抛物线重重的砸到了百米开外的石墙上,以血肉之躯在石墙上硬生生的砸出了个深坑,随后眼前一花,江逐鹿便站到了原先那人站立的位置。
很明显,视觉感官欺骗了他们,人不会无缘无故的被击飞,江逐鹿也肯定不会瞬间移动,这两者应该是因果关系。
“好强……”
“比之前和临战对垒时表现出来的战力,还要强上不少……”
“这人是受什么刺激了吗……”
赵媚儿惊呆了看着江逐鹿,张开的嘴巴里能塞进三颗卤香茶叶蛋。
“我说了,我们两是公平对战的,他强的离谱。”临战苦笑的解释道。
江逐鹿侧身立于高台的边缘,从赵媚儿的角度只能勉强看到他的侧脸,眉眼不清,眼神不明,但只是刀刻一般的下颌骨,也让人觉得这是名鲜衣怒马的少年。
更别提前方一百来米的那股不断晕发的硝烟,还在提醒着所有的人这名少年所拥有的恐怖战力。
赵媚儿美丽的眼睛里全都是疑惑,她不明白面前这个她无比熟悉的男人,为什么突然变得他不敢相认了。
“江逐鹿……这真的是你吗……”赵媚儿喃喃暗语道,意识到自己的这段话有些发痴,她下意识的捂住了嘴,临战在一旁只能不停地苦笑。
江逐鹿教训了一个口无遮拦的混账小子,心中的郁气畅快了几分,可回头看到赵媚儿时他才发现,自己的不快根本没有减轻分毫。
“原来一直都是我一厢情愿……”江逐鹿觉得有什么东西反上了自己的口腔,很快就泛出了极为苦涩的味道。
他静静的感受着在胸口一直蔓延到口腔的苦涩,一边看着面前的赵媚儿,回忆着这许多年来两人相处的记忆。
这世上有一种关系,叫做最熟悉的陌生人,江逐鹿觉得用在自己和赵媚儿身上再合适不过了,尤其是在今天亲耳听到了对方对自己的看法后,他对这种关系的感悟有个更深刻的见解。
苦味仍然在舌苔上蔓延,江逐鹿觉得很累,他不愿意开口,但有些话还是要说清的。
他凝神看向赵媚儿,对方被他的眼神看的一凛,他也不顾及道:“赵媚儿我和你十几岁时便认识,我一眼就相中了你,想你做我媳妇,长辈们的话我只是当做玩笑,但我对你一直都是真心真意的。”
“只不过没想到,你竟然觉得我是在束缚你,这实在是太荒谬了。”
“那纸所谓的婚约,我一直都当做是个玩笑,今天既然你觉得这玩笑不好笑了,那就算了吧,长辈那边我回去解释,你不用操心。”
江逐鹿越说越觉得自由,胸中的苦涩没有消失,但像流入了洪荒巨海中一样,淡到了没味,也算得了解脱。
“你自由了,赵媚儿,恭喜你。”江逐鹿说完了最后一句话,再也不愿看赵媚儿的那张脸,一跃便跳下了高台,将场地留给了临战和赵媚儿。
赵媚儿看着跳下高台的江逐鹿,只觉得他的背影一下子变得无比陌生,这种奇妙的情感竟让她没有了意料之中解放后的快乐,甚至有那么一瞬间,她竟然有开口挽留的冲动。
不过终究她并没有理由,也没有勇气说出挽留的话。
她依然选择了目送江逐鹿离开,不发一言,直到那个倔强的消瘦背影慢慢消失在了门口,她才默默的收回了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