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在上二年级的时候,我经常因为背不下课文的段落,被老师惩罚――留在学校――老师经常愤怒的这样说“啥时候背下来,啥时候回家。”
其实被留下来的笨同学不止我一个,但不愿提及的一个事实是,我是最后一个回家的。一开始我并不认为自己笨,总以为被老师留下来的同学,一部分并没有背下课文,就偷偷的回家了。
有一天中午下课后,跟往常一样,我们几个同学因为没有背下课文被老师留下来了。檀老师临走时,咬牙切齿地指着我们几个气愤地说:“你们几个笨蛋,给我听好了。背不下这篇课文,谁也别想回家吃饭。听见了吗?”
我们几个同学低下头,红着脸应声道:“听――见――了――!”
“哼,气死我了!”檀老师恶狠狠地跺了一脚地板,抓起她的小红包,回头瞪了我们一眼,一个利索的转身就走出了教室。
啊――,看到她都快跳出眼眶的两个大眼珠子,啊――,我的小心脏都快跳出来了。
看着同学们一个个一蹦三跳、高高兴兴的离开了教室,更让人感到自卑的是,有些同学离开时竟然还对我们挤眉瞪眼哼着歌……哦,实在受不了了。没有办法,只能狠下心来,赶紧背课文,早背下来早回家。
我们留下来的几个同学,口里边嘟嘟囔囔的背着课文……
一会儿,有一个同学尖叫道:“我背下来了。”把书一放就跑出了教室。
一会儿,又一位同学尖叫道:“我也背下来了。”把书一放也跑出了教室。
……
我低着头只顾着自己赶紧背书,不成想抬头一看――前面一位同学也没有了;左顾右盼――也看不到一位同学,心里有些着急;转身向后――啊,还好,我身后还有一位同学跟我做伴――他在默背,所以没有声音。
我有些庆幸,我想:我还不是最后一个。没想到的是,他突然把手拍到我的肩膀上,吓了我一跳,说:“不好意思啊,老弟,想不到你还是最后一位。虽然有些字我写不上来,但是被起课文来还是比你好一些的。哈哈哈哈……”
我顿时感到自己太笨了,我太恨自己了,但是我并不相信他真的背下来了。他可是我们班里学习最差的一个呀――!我不敢当面拆穿他(他是班里的“大王”――朋广先生),可是心里在呐喊:“我――不――服――!”
眼看着他背起手来大摇大摆的走出教室,回头藐视我的样子,顿时火冒三丈。心里想:“我也回家去,不背了。”气呼呼的把书往抽屉里一甩,站起来就往教室门口跑去。
当时就是傻,不光是笨,真的。心里想啥就想呗,一不小心把刚才的心思嘟嘟囔囔说出了口,还让“大王”给偷听见了。
正当我跑到教室门口时,不料撞见了“大王”。我心里一惊,急忙“刹住了车”。
只见他不偏不倚挡在门口外,好像是故意阻拦我似的。我有些心虚,怕他为难我,就故意避开向左走,想绕开而行。
可是我太天真了,他也随我向左移动身体,继续挡我的路;我向右躲,他也向右堵。
本来嘛背不下课文就够生气了,私自违背老师的“命令”更是觉得对不起老师,心里愧疚的慌,这时候他又来为难我,我崩溃的心使脾气彻底爆发了。我流着泪水、咬紧牙关,使尽浑身力气将他推出去五六步,并大声喊道:“滚――开――!”
也许是他被我的气愤震撼到了,没有继续拦我,而是用食指指着我的鼻梁,说:“老子听到你说什么了。是不是没有背下来就要回家?是不是,是不是?”
一时间,我抛去了自尊,剩下的安插在我身体上的只有抽泣和倔强。我什么都不怕,让一切都去死吧!于是乎,我坦然的哭泣着大声告诉他:“是又怎样?我就要回去了,怎样?”
“我会告诉老师的,你就等着‘瞧好’吧,你!笨蛋――,大笨蛋!”他在威胁我,显然也是在为刚才丢掉的“大王”面子找台阶下。
我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听,哼了一声,擦了一把鼻涕,摸了一把泪,不再哭泣,“一个潇洒的转身”昂胸阔步而去。
……
中午回的很晚,当然吃饭也很晚,不用猜,大人肯定知道了原因。要不然,因为贪玩回家晚了,大人是不让吃饭的。不过,大人并没有过问。
我心里很想告诉大人,说说自己背诵课文的难处,说说自己对许多同学背诵――背没背下来的猜疑。可是,见他们离我“很远”,本来事情又不是多么的“光荣”,我没吱声儿。
说也怪,吃过饭后,本来一颗不平静的心竟然被馒头饭菜“镇压”下去了。突然之间有了使不完的力量,敢于面对下午老师对自己的“严刑拷问”。
我打算,当自己面对老师的问话的时候,向课文里的**学习,“做一个诚实的孩子”,敢于向老师承认错误,并改正错误。然后,老师愿打愿罚我都接受!
事情总是向我出乎意料的方向发展。下午,檀老师开始筛查同学们背诵的情况,几乎提问遍了所有的同学,就是没有提问我。一开始,我还有些忐忑,时刻准备着向老师说明情况;后来,都让我觉得有些“老师拿我当空气”的味道,心里可着急了――感觉檀老师好像已经不关心我了!我的眼泪哗哗的安安静静地顺着脸颊往下淌……我简直伤心欲绝……我的内心哭得“哇哇”的。
“乐乐,乐乐……啊,不……不对,叫错了,你已经改名字了。改叫……叫……叫静刚了。静刚,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了?”檀老师和蔼的走到我的面前。看着她期待我回话的表情,比起上午的“大眼珠子”,我受之若惊!
我终于憋不住了,“哇哇”的哭了出来,并道尽了所有的“委屈”。檀老师认真的听了我的“委屈”,并没有像往常那样打断我,也没有批评我,更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她居然表扬了我――说我是一个诚实的孩子,说我学习很用心,很刻苦――你绝对想不到,她还给了我一个特权――从今以后,背不下课文不用再留学校了。她说,她相信我会在自己最短的时间内完成背诵作业的!
顿时,我的心田里像涌入了暖暖的海水,热浪在胸口慢慢的翻滚着;胳膊腿儿犹如铁塔一样,刚强有力;肩膀好像能够扛起一座小山;脑袋里清亮的很,好像能够装下夜空里所有的星星……也许,我更适合在没有逼迫的情况下主动的去跟随老师学习!不要想太多,我只是在小小的美化了一下自己罢了。笨,还是纯天然的,不曾记得褪色。
……
自我有了特权以后,我无视别人对我的冷嘲热讽,什么“大笨蛋”、“过目就忘”,“看门大将军”,“脑子进水了”……统统去死吧!我可以随意按我的方式和时间去背诵课文,比所有的同学都自由!
每次完成了老师交代的背诵作业,我就主动向老师回报一次。当然了,老师有时候也抽查一下。每次我都能流利地背诵完毕。老师总是很满意的点点头,说:“嗯,很好,继续努力吧!”
我真的很努力,很努力,但是无论怎么努力,都比不上别人背课文快。
清晰的记得有一次,我用尽最大的努力去背诵一段只有四行半的一个段落(32开的语文教科书),连续用心朗读了十七遍才涩涩巴巴的背诵了下来。之后,又继续朗读了十五遍,才比较流利地背诵了下来。时间大约用去了一个小时不少。
我出于好奇,询问了班里背课文最快的班长。她告诉我,她背诵那个段落时,只朗读了三遍就可以背诵下来了,只不过是有些磕巴。她再朗读两遍后,就可以比较轻松、流利的背诵下来了,等到第二天老师抽查都没问题。
我简直不敢相信她说的是实话。于是乎,我又访问了几个背诵课文较快的同学。他(她)们有的说“朗读五六遍吧”,有的说“朗读六七遍左右”,有的说“超不过十遍的样子,就能熟背”。哇塞,我确实不敢相信。但是,我开始怀疑我的判断――我也许犯下了“以己度人”的错误了。
我不甘心,我又访问了一些背课文较慢些,但是又不至于被留在学校的同学。他(她)们几乎都这样说,“朗读大约十遍左右就可以背诵,十五遍左右可以熟背。”
啊,天哪,我现在感觉他(她)们说的都是实话了。不信,我试着采访一下自己,就可以证明这一切都是真的了。
“静刚,你好。平日里,你感觉朗读几遍可以背诵下来这段话呢?”
“几遍?哦,不好意思,和‘几遍’没关系。我都是……我都是朗读20遍左右吧,才能够磕磕巴巴的背诵。再朗读十遍以上才可以比较熟练地背诵吧。”
“啊――?这……这……你该认输了吧,全班就你背诵最慢了。”
“唉――,不认输不行啦,这是事实。”
我终于深刻的认识到我的记忆是多么的糟糕了!我感慨道:“这是一个多么伟大的发现!”为此,我躲开了所有的人,跑到山岗上,独自一人“大哭了一场”。
为此,我开始思考――我是一个什么样的学生?我的数学虽然不是每次考第一,但从来都很给力,每每都名列前茅;而我的语文可就让我头疼了,虽然没有你想象的那样糟糕,但总是成绩平平,没有一点儿起色;是不是我糟糕的记忆给语文蒙上了一块黑布,让它见不得阳光,不能茁壮成长?……我不愿意否定自己。但是我怎么才能把语文成绩提起来呢?
心中带着这个疑问,我勇敢的寻找檀老师帮忙。我直觉她肯定会帮助我的。因为我观察到:当你犯错误的时候,她是非常严厉的;但是,当你为了学习某些文化知识而向她请教的时候,她是非常和蔼可亲的。
那天,我撰撰拳头跺跺脚给自己壮足了胆量,然后到她的办公室去了。当我磕磕巴巴地说明了来意之后,她笑了,便让我坐下来跟我细谈。
她听完了我对自己的问题的叙述之后,便问了我一些对这个问题的认识或者看法。然后指导我,说:“你的记忆能力的确有问题。但是请不要害怕,并不是你没有一点记忆力;你不是也把所有该背诵的课文或段落都背下来了吗?这证明了你还是有一定的记忆能力的。只不过是你的记忆力较差或者说是很慢。我觉得你在记忆这方面,只要勤劳,肯吃苦,是不会影响学习的。只不过是比别的同学慢一点而已。这不,我已经给你‘特权’了吗?不论哪篇课文或段落,需要背诵的,什么时候背下来,什么时候告诉我,不是吗?”
我注视着她的眼睛,点了点头。
她接着说:“老百姓有句俗话叫做‘笨鸟先飞’,你听说过吗?知道是什么意思吗?大概的意思就是说,在做某件事情的时候,提前做好准备,或者是提前去做,也可以和别人一样做的很好。我感觉我解释的很清楚了,我也相信你已经听清楚了,所以我相信你会做的很好。继续努力,我的好学生。”
我站起来向檀老师深深地鞠了一个躬,然后说:“我明白了,我会努力的。谢谢檀老师的教导!”便转身走出了办公室。
自此以后,我在进一步认清自己的同时,不再自卑,不再自责,而是勇敢面对自己的不足之处。我感觉自己像是换了一台新的发动机,浑身有使不完的力气。要求背诵的段落和课文我都提前背诵,还主动复习以前的背诵作业。甚至后来,让我甚至感到自信满满,在“尖子生”面前毫不逊色。
不要理解错误啊,我的哥。我可没有骄傲的资本,我知道自己没有改变“笨蛋”的本质。所以,我要告诉你的是,我从此不再自卑了。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了,我在一天一天的努力和坚持着。期中考试如期在我的日子**过去,让人意想不到的是“感觉这次考试没有像以前那样有阻力”。
有一天,檀老师面带笑容地问我,说:“进乐,不,静刚。你确认自己真的换了名字了吗?就叫‘静刚’了吗?”
我说:“是的。您大概也听说了,我是为了避嫌嘛。不得已而为之。还望老师能够理解。”
檀老师珍重其事的说:“那好吧,改了就改了吧。但是,名字不能改来改去。让别人不知道你到底叫什么。再说了,学校以后要建立档案了,你的名字写了进去就不好再改回来了。明白了吗?”
我坚定的说:“嗯,就叫静刚吧。我不再改了。”
之后,有几个同学私下神神秘秘的问我,说:“你知道檀老师为什么问你――你到底叫什么名字吗?”
我刚要解释说,是学校要建立档案了……
那几个同学立刻打断我的话,说:“不,不,不,那只是一个方面。我们猜着是,十有八九呀你得第一名了。你行呀,你!”
“不不不,”我有些慌乱。但是第一次听到同学们这样讨论我,我心里还真舒服,谁不想得第一名呢?但是那可能吗,可能吗?“不可能的事儿。我能考上第三名就美得不行不行的了。再说了,那也是不太可能的。嗯――,虽然我一直站在中上游,但是前三名却跟我没有发生过关系,就别戏弄我了,好吗?”
……
后来,在学校全体师生大会上,校长亲自为前三名学生颁奖。我弄出了笑话!
当时,校长开始点名各班级的第一名同学。她往往是从一年级开始,到六年级结束。我的眼睛也跟着年级转动。
突然,同学们几个推了我一下,说:“校长点你名字呢,快上去吧。”
“我?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我没听见。你们一定是听错了。又来捉弄我不是?”我不好意思的挥着手说,脸都红了。其实就是没听见。
校长放大声音喊道:“檀静刚,檀静刚,檀静刚,谁叫檀静刚?没听见吗?听到了,赶紧到‘领奖台’来。”
这,我才听到了,赶紧跑到台上去。(事后,我分析自己没听到的原因,有可能是自己才改新名字不久,没有注意到校长点名吧。还以为是在唤别人的名字呢。)
跑到台上,我是六个班级第一名中最后一个上台领奖的。校长把奖状和奖品递到我的手上时,感慨的说了声:“这不是乐乐吗?吆,改名字啦?你瞧瞧你,能不能经常洗洗手、脖子和小脸蛋儿呀?看你这一身土气哒哒的,唉――”
“哈哈哈……”
“好了,别笑了,同事们、同学们,请给予他们最热烈的掌声吧,咱们一起祝贺他们取得了第一名的优异成绩吧!”
我低着头,火辣辣的脸不敢看台下的同学们,只听到雷鸣般的掌声响成了一片。我激动得身体像是化成了油酥,感觉血液都从每个毛孔浸渍出来了。但是,我总觉得是,他们搞错了似的,心里不太踏实。还有一种亦真亦幻的复杂感受。实在是没有一点儿高兴的感觉……
直到第二天,檀老师把试卷发下来,我看到试卷上面密密麻麻的对勾和一两处不显眼的叉叉的时候,我悬着的心才慢慢地落进了肚子里――我真的考了第一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