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个样子的。”贺良坤的声音在她的斜上方响起。
他纠正了谷一圆的错误，在短暂的触碰之后，移开了手。迟迟没有回应，贺良坤侧头看，却只看到她头顶的发旋。
谷一圆低着头不敢动，更不要说抬头了。
她谨慎地深呼吸着，害怕呼吸声太大引起注意，啊啊啊啊，天啊，她的脸肯定都红了，她悄悄松开握住球杆的另一只手，贴在脸上，手心冰冰凉凉，然而却丝毫不能降低脸颊的高温。
“谷一圆？”
“嗯？”她的声音如细蚊一般。
“看着我。”
“嗯……我……我要去厕所。”谷一圆猛地站直，头还是没有抬起，她只想着自己的长发能稍微遮挡一点。她话音刚落，就转身朝另一边走去。
“等等……”贺良坤下意识去拉住谷一圆，这次又握住她的小手臂。两股力量相互作用，谷一圆就像反弹的皮筋似的，顺着他的力量扭过身来。
四目相对。
贺良坤看到谷一圆红彤彤的脸蛋儿。
谷一圆看到贺良坤漆黑的眸子里，那个红着脸的自己。
他松了手，指了指相反的方向，“厕所在这边。”
谷一圆仿佛去逃亡一样，从贺良坤身边一溜烟儿地跑走了。
停顿了许久，贺良坤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心，手指在空中虚握了一下，神思飘渺。——她的手腕好细，皮肤软软的，她的脸上一层鲜艳的红晕，眼神就好像一只被吓到的小羊羔。
他嘴角扬起一抹微笑。——她真是太容易害羞了……但是，好可爱，他心想。
***
与此同时，女厕所里。
谷一圆站在镜子前，双手捧着自己的脸，睁大眼睛看着对面那个“惊魂未定”的自己，感受到心脏处砰砰直跳的声音。
她瞪着镜子里的谷一圆。
啊啊啊，谷一圆你真的是够了啊！！不就是被碰一下手吗？至于这么脸红吗？！哎呀，你真的是，不知道怎么说你了！！你又不是没有接触过男生！！老爸朋友的孩子，你喊哥哥的，不是还拉过你的手吗？
……
这不一样。
……
谷一圆听见心里有个声音在这样说。
好奇怪，自己变得好奇怪。
她有些懊恼，不知道贺良坤该怎么想她这个人，会不会觉得她的反应有点儿过度？像没见过男生似的……好丢人啊……
谷一圆用沾了水的双手轻拍自己的脸颊两侧，等温度渐渐降了下去，她深呼一口气。
“OK，别想太多，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
她给自己打了气，面色如常地回到台球桌。贺良坤斜倚在桌边，静静地打磨着球杆的皮头，她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回来了？咱们继续吧，这次教你怎么瞄准。”
贺良坤留意到她已经回来，没有提刚才的事情，直接开始教她下一步。这让谷一圆松了一口气，心里的不自然也消散了不少。
在之后的教学过程中，他们相安无事。
谷一圆天分很高，上手很快。——这是贺良坤的夸奖。
当谷一圆能一次性打入袋四个球时，宋兆年的生日会也告一段落了，大家聚在门口，闲聊中等待打电话叫来的出租车。
“服不服？”夏可言挑眉看着郁闷不平的宋兆年。
“……”宋兆年没从夏可言手里赢下一局，他叹了口气，怨怼地说：“今天还是我生日呢……”
夏可言听出宋兆年语气中的不开心，不由得呆了一下，心里有点过意不去，“呃，好吧好吧，下次我让你两球行了吗？”
“你说的，不许欺负人。”
“知道了。”夏可言纳闷，明明是各凭本事，为什么变成了她欺负人？她也没多想，算了算了，寿星最大。
然而，她乱想的时候，错过了宋兆年眼神里那一丝逗趣儿的光。
谷一圆和贺良坤并肩站在一旁。
晚风拂动，她的长发掠过脸颊，她抬手将散乱的头发拢到耳后。
“你今天……球打得不错。”贺良坤说。
“谢谢，还是你教得好。”谷一圆笑道。
“下次一起出来玩儿？”他略微低头。
“……好。”谷一圆感觉心脏被小小地戳了一下。
车来了，其他人陆陆续续上了车，宋兆年招呼着他们。等所有人都走光，只剩下他们四个，和最后一辆车。
“走吧，先送女生回去。”宋兆年说。
谷一圆家最近，车停在家属院门口，她跟他们告别之后下了车。没走几步，她想转身再挥挥手，却发现贺良坤也跟着下了车。
她疑惑地看着他走近。
“早点回家，明天学校见。”他说。
说完便转身回去。
只是为了道别？谷一圆愣愣地想。
“等等！”她三两步走到贺良坤身边，小声问：“你真的要大白兔吗？”
贺良坤低头看着她，街道的桂花开得正艳，风中有股淡淡的的甜。
他说：“嗯。”
“好吧，明天见，拜拜。”谷一圆笑着挥手，朝家属院小跑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