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静醒来时,发现自己正在打点滴。
表姨坐在床边攥着她的手,看她醒来很高兴:“哎呀,我的小囡囡,你这是感冒发烧了呀!姨让诊所大夫过来给你看了。”端过桌子上的红糖水杯:“来,喝点,你这血糖也有点低。”
林静挣扎着坐起来,头还是昏昏沉沉的,接过来喝了一大口。瞥见外面客厅的桌子上竖着一直燃着的香烟,地上有一小撮灰烬,疑惑道:“姨,这是干啥?”
表姨接过空杯子笑了:“年轻人,你不懂,这是给你叫叫魂呢。话说这还是老家秦太奶奶教给我的呢。点一只烟,烧三元纸币,嘴里念叨念叨,所有不干净的东西都走了。”
林静对那个秦太奶奶有印象,好像是八九岁的时候见过。她穿着老样式的棉袄,嘴里叼着长长的旱烟袋,三寸金莲好小啊,就像两只黑色的小耗子,乡下土屋里供奉着各种瓷器神佛,一副老封建的样子。
表姨看着她嗤之以鼻的样子:“丫头片子你可不能不信啊,太奶奶的话灵的很。其实啊,你们这些年轻人都上过学,信科学,不信这一套,可是天底下很多事真的是很玄乎的。”顿了顿,又说道:“其实姨昨晚上就想拦着你,不让你去你同学那里住。可是看你那样子又拦不住你。我知道我家静静吉人天相,经历经历也是有好处的。”
看着表姨越说越玄乎,林静脸上露出不相信的笑容。
表姨神情凝重:“我知道你不信,可是这个小区风水真的不好。特别是那个六号楼,更是大凶之地。当初这个小区盖的时候,六号楼地基那里挖出一窝蛇,被施工队拿汽油给烧死了。后来这小区里邪乎事就一桩桩的,特别是八年前六号楼七零一一家六口都中煤气死了……”
林静“啊”的惊呼一声。
表姨眼睛望着窗外,回忆过往:“……嗯,反正那次是最让人感到害怕的。后来物业请来了一个高人,在六号楼侧面埋了一块石敢当石头,彻底消停了几年。可是两年前那个七零二又发生凶杀事件,死了四个人,三个大人一个小孩。邻居们彻底崩溃了,有钱的都另买了住宅搬走了,剩下的都是一些老年居民和打工的、干小买卖的住户了。穷鬼这个鬼比任何鬼都可怕。”
林静想起了日子过的紧巴巴的丁凤,点点头:“这倒是。我那个同学就是个贫困生,不过在学校里品学兼优,实在是为了省钱才来这里租的房子……,她昨晚上告诉我七零二的事情了,不过七零一的事她可能不知道吧?”
表姨:“身正压百邪。告不告诉七零一的事随你,不过听你话里你同学这小姑娘好像很有主见,未必就听的劝搬离的。”
林静点点头:“那倒也是,在学校里时她就很自立、自强,贫困生助学金她都让给了其他同学,自己宁可多打几份工也不愿沾学校的光。”
表姨望着输液瓶里最后的那点液体:“可是有的人胆子就小的很,六楼五楼的邻居都搬走了,租也租不出去。”
林静若有所思:“难怪五六七楼的生声控灯都是坏的,乌漆嘛黑的。”想一想就后怕,以后打死也不敢再去六号楼了。这个幸福里小区估计以后自己也不会再来了,心里这阴影实在是太大了。
表姨看到输液瓶里的液体就剩下一点了,熟练的把针头从林静上拔出,嘱咐她:“自己按着点!”将这一套输液器都扔到客厅里的垃圾篓里。
林静用另一只手按着手背,望着她忙活的背影,知道她以前插队下乡当过赤脚医生,再说表姨夫整天吃药输液不断,表姨这一套本事也算没有放下。
“也有老母亲,也有心上人,也有生死情,也有离别恨……”表姨的手机铃声响了,她接起来:“喂!……东东啊……什么?这都到小区门口了?……好好,不用了,家里灰头土脸的,我们这就过去!”挂掉手机,一脸无辜的样子看着林静:“哎呀,我忘了通知我那个老朋友了,她儿子宋辰东开车到小区门口了。要不……我领着你过去看看?”
林静有些惊慌,拢了下头发:“……姨,你不是开玩笑吧,我这副模样……”
表姨:“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这相亲啊,是好事。正好给你冲冲喜!把晦气都冲掉。姨帮你穿衣服,稍微打扮一下,咱们这就出去。”
林静手忙脚乱的起床,洗脸,描眉,扑粉,十分钟后和表姨来到小区门口。
门口一侧停着的一辆尾号三个五的黑色凯迪拉克上下来两个人,一个是衣服华贵的妇女,烫着发,眼神一看就很精明,上下打量了一眼林静,笑眯眯的走过来和表姨握手:“老姐姐,又让你多费心了!”又转头对林静说道:“吆,这么高!你叫林静是吧?文文静静的,真好。”
林静脸红了,低声道:“阿姨好!”她是个瘦高个,倒也不是那种身材单薄的豆芽菜,不过要比正常体重轻不少。
一个是胖乎乎脸蛋白嫩的男生,戴着眼镜,穿着一身名牌运动装,对表姨微微鞠躬:“大姨好!”又望着林静:“你好!”
男方的母亲对儿子说道:“东东,带林静各处转转!不用管我了,我打车回家。走,大姐,我去看看家里大哥。”拉着表姨手笑眯眯走向小区里面,扭头瞄了林静的身材,心中暗道:身高不错,只是屁股小小的,生养能力一般。
宋辰东比林静要矮半头,拉开副驾驶车门:“上车吧,我带你去玩。”
林静浑身不自在:“去哪里?”
宋辰东:“上车就知道了,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林静无奈,坐进副驾驶室,顿时被车内奢华的内饰吸引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