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军按照伊兹的吩咐立即出发开往万山关。
王成和冰冰又坐上了伊兹的大马车。不过,此时众人的神色都不是很好。本来这一路赶来都比较疲惫了,现在战事又迫在眉睫,大家更是觉着身心困乏。虽然王成分析的井井有条,但大家都知道战场瞬息万变,所以最终鹿死谁手还未为可知,众人自然难有轻松之色。
马车很颠簸。即便不颠簸,坐在车上的三人也不会有任何的睡意。
伊兹看着王成,微微笑了笑,问道:“王成,你对于我们取胜有多少信心?”
王成道:“信心肯定是大大的有。我说过,只要泽索将军能将救援的军队及时带来,那我们是必胜无疑。”
伊兹的笑容已经消失不见,她甚至有些沮丧,她缓缓地道:“王成,我不想听到什么如果、只要,我只是想问你到底有多大的把握我们能获胜”伊兹顿了顿,补充道:“我的意思是考虑所有的情况,包括泽索不能及时带军队来”
王成听了伊兹的话,一时愣住了。不过,他并没有失神多久,转而对伊兹笑道:“我还是信心满满的,我相信上天会眷顾我们的。”
冰冰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最好还是忍住了没有说。
伊兹道:“战场之上,我只相信实力和勇气,从来不相信什么上天。”她说着便叹了一口气,似乎是颇为感慨。
王成安慰道:“公主殿下,你放心,即便我不是神,不能保证北辽朝廷的军队一定不败,但是我至少能保证你的安全,相信我。”
伊兹道:“若是我们真的败了,你保证我的安全又有什么用呢?我哪里还有颜面活着见天下的百姓呀。”
夜幕很快就降临。连前行的道路都已经看不真切,不过伊兹的军队依然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各个纵队相隔不远就有人举着一个熊熊燃烧的火把在前面带路,保证所有的人都能看清脚下的道路。
已经连续行进了两个时辰。伊兹和冰冰坐在马车里都已经昏昏欲睡了。王成却神采奕奕的,或许是即将到来的战斗刺激了他男人的英雄欲望,他心潮澎湃,甚至等不及要去指挥军队作战。不过,他虽然激动,却也不张狂和盲目,知道自己只是伊兹封的一个军师而已,虽然伊兹现在对他是言听计从,但并不表示所有的事情都会顺着他的想法来。
王成掀开马车旁的小窗帘,伸出脑袋往外看了看。他立即被外面的场景所震撼:只见漆黑的夜目之下,伊兹的大军前前后后绵延很远,中间规律地隔着几个人便有一个耀眼的火把照亮前程。遥远的地方,火把已经隐隐约约看不清,仿佛变成了天上闪烁的繁星一般。而身后,所有的兵士组成的队列,长长的就像一条望不到尽头的火龙般。
王成感叹之极。
他轻轻地推了推正闭着眼迷迷糊糊的伊兹,伊兹睁开眼来看着王成,问道:“怎么了?”
王成道:“我们已经连续行进了两个多时辰了,安排大家休息一下,休息一个时辰再前行,也应该能够在黎明之前赶到万山关支援先头部队的。”
伊兹点了点头。他掀开马车前面的布帘,立即对外下达暂停前进,原地休息的命令。
马车缓缓地停了下来。冰冰睁开睡眼朦胧的双眼,使劲揉了揉眼睛,小声地向王成问道:“我们已经到了万山关了么?”
王成微微笑着摇了摇头,道:“还没,你接着睡吧。”他说着便把马车一头放着的绒毯盖到了她的身上,轻轻拍了两下,轻柔道:“睡吧,睡吧”
伊兹掀开车帘跳下了马车。
冰冰或许是真的太累了,在王成轻柔的安慰下又缓缓地闭上了眼睛。王成看着她,摇着头笑了笑,也轻手轻脚地钻出了马车。
伊兹却并没有走远。她只是站在马车旁边,仰头看着黑幕一般的夜空发呆。王成慢慢地走到她的身旁,小声地问道:“伊兹公主殿下,你在想什么呢?”
伊兹摇了摇头,道:“什么也没有想。”
王成微微叹了口气,道:“也不知道先头部队进攻的怎么样了?应该已经交战几个回合了吧?”
伊兹没有应答。过了好久,她才道:“先头部队我不担心,我只是想知道泽索现在到哪里了?他可是我们的关键,若是他不及时将军队拉过来,那我们可就全完了。”
“放心,放心”王成急忙对伊兹安慰道。
一个时辰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王成对于休息多久倒是无所谓的,但是当那一个时辰的休息时间结束时,王成还是听到了许多士兵的哀怨声。
王成和伊兹又回到了马车上。冰冰已经彻底的睡着了。王成轻轻地拉了拉冰冰身上盖着的绒毯,将她整个身子都给盖住了。伊兹在一旁看着,原本高高兴兴的她突然就落寞起来,自言自语道:“如果可以,我真想跟冰冰换一换。”
“啊?”王成大吃一惊。他笑道:“伊兹公主殿下,你可能不了解,冰冰是一个很命苦的人,你这种从小锦衣玉食的公主是不能吃下那种苦头的。”
伊兹瞪了王成一眼,不服道:“谁说我就吃不了苦”不过,她还不待王成反驳她,便自己首先服软道:“算了,我们有闲工夫争这些没有用的,还不如想想接下来的战事。我现在有一个想法,想拿出来和你商量商量。”
“什么?”王成淡淡地问道。
伊兹道:“我也算是经常领军作战的人了,但此次作战和以往任何一次都不相同,此次关系到我北辽未来的命数,只能成功不能失败。又特别是现在我们处于实力较弱的劣势,所以我想我们是不是要想办法极大的鼓舞一下士气,也算是为争取取得胜利作出最大的努力。”
王成赞同地点了点头,道:“你说的对。你有想过在这个时候怎么鼓舞士气么?”
冰冰道:“当然有想。我现在就想颁布几条命令:凡在此次战役中以身报国者,朝廷除了给与优厚的抚恤金外,还将免掉其家人五年的徭役。凡重伤者,朝廷照顾其后半生。凡砍敌将领首级者,朝廷按敌将级别高低给予重赏,要是能取鹫漠首级,将直接分封为王,世代享受朝廷俸禄”
伊兹断断续续地说了很多,王成认真听着,等伊兹说完,她期盼地看着王成,问道:“你说这样能鼓舞士气么?”
“能!”王成干脆地答道。
伊兹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王成又接着道:“不过,这样还不够。”
伊兹一下就糊涂了,问道:“还不够?那还要做什么呢?”
王成沉声道:“光是赏没有罚,怎么能行呢?军中最重要的是什么?赏罚分明而已!所以,你在宣布上面那些奖励的措施的同时,应该同时宣布惩罚的措施:比如临阵脱逃者死!胡言乱语蛊惑军心者死!贪生怕死、畏缩不前者死”
王成一条一条地说着,每说一条都让伊兹有心惊肉跳的感觉。她看着王成,问道:“一定要规定的怎么严苛吗?”
王成点了点头,道:“我现在是要攻下万山关。万山关是什么地方?易守难攻呀,没有拼死的精神,你以为那么容易就攻下来了么?”
伊兹点了点头,最终认同王成的话。她吩咐马车停了下来,钻出车外,吩咐传令兵将刚刚和王成讨论的法则公布到各个纵队
天色蒙蒙亮的时候,王成已经隐隐约约之中听到了喊杀之声。他一夜没有睡,眼睛里布满了猩红的血丝,整个人看起来竟然显得很是狰狞。冰冰已经醒了,不过却并没有说话,而是目不转睛地看着王成,脸上满是心疼的神色。伊兹昨夜在王成的强烈要求之下眯了一会儿,所以精神看起来还算好,不过她的神色却异常的严肃和冷清。
马车已经停了下来。
王成和冰冰跟着伊兹一起下了车。等下了马车才发现,他们正身处一个庞大的军营。远处喊杀之声更是清晰可见。新来的大军正在迅速地集结,不断有伤员被送了过来,空气里弥漫着一个浓烈的血腥气息。
王成微微皱了眉头。伊兹看了他一眼,仿佛是自言自语,又仿佛是在告诉王成,“战斗就在前方不远”
冰冰一直都紧紧地跟着王成,王成有些不习惯,正想要说什么,冰冰却仿佛未卜先知,抢先说道:“从现在开始,我一步也不能离开你,这里太危险了。若是你出了什么事,我也不想活了”
王成见她那么一副坚决的样子,也知道多说无益,只得由着她。
远远地一个兵士跑了过来,对着伊兹和王成行了一礼,道:“公主殿下,军师,所有的将军都在大帐里等着二位。先头部队的多至将军也在等着你们,他要汇报先头部队进攻万山关的情况。”
伊兹看了王成一眼,道:“军师,真正的考验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