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接下来的两三天里,一切都很正常。北辽联军还是像以往那样不断拼命进攻,而平西大军依然在殊死抵抗。
战况很激烈。饶是像徐彪、白善这样久经战争洗礼的老将,也惊叹这次战事的残酷。源源不断的有伤兵从前线上给运下来,源源不断有新的兵士补充上去,那前线仿佛是一个工厂,送上去的是完整的健康的人,而回来的就只是残兵断将!
王成心疼异常,但却又没有办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在他眼皮底下发生。
晚上。唐小蝶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军营。王成本来还想上前问问情况,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太累,唐小蝶对王成也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王成自讨没趣,一个人走到了一旁。
过了没多久,唐小蝶却自己主动走到王成旁边,小声道:“王郎,我有话对你说。”
“说吧。”王成笑着道。
唐小蝶在王成旁边坐了下来,道:“王郎,再这样下去真的是不行了。现在我们兵力的消耗速度越来越快了。虽然总体来说我们和北辽联军的损失相当,但他们现在兵强马壮,我们就显得很吃亏。若是援军还迟迟不来,恐怕”
王成大咧咧地道:“小蝶,别担心那么多。援军最迟不过一两天之后便到了!”
“若真是如此,那倒是好。”唐小蝶满脸疲态的道。她站了起来,朝前走了几步,又想起了什么,道:“王郎,为了更为稳妥,不如你派人去接一下李继的援军吧。一来可以让援军更快速的到达,二来有人报信,也可以让我们吃颗定心丸。”
王成想了想,道:“这倒不错。好,我明天就派人去接援军。”
第二日,王成一早便将徐虎给叫了来。他其实昨晚早就想好了,这接援军的事情是应该做的,不过派谁去倒是让他很费了些脑子,想来想去还是决定派徐虎去。一来前线太危险,徐彪没日没夜的在前线打仗,再让他儿子也在前线上,似乎是不太好,所以有这么一个稍显轻松的差事,便立即想到了他。二来,徐虎虽然总是有些鲁莽,但总体来说对王成倒还忠心,也正好适合接洽援军。
徐虎自然是不知道一大早王成叫他是怎么回事,急急地跑了来,还不待王成开口,便问道:“妹夫,是不是要让我到战场上强攻呀?”
王成一下就晕了。他笑着摇摇头,对徐虎招了招手,附在他耳边叽叽咕咕地说了些什么。
徐虎听完,完全愣住了,问道:“你让我去接援军?那援军有什么好接的?他们难道自己还找不到路?现在正是战事激烈之时,我应该上战场杀敌才是呀!”
王成怒道:“这事情可比上战场杀敌重要的多。我是相信你才让你去!”
“这,这”徐虎虽然有些不情愿,但最终也不敢违拗王成的意思,道:“好吧!”
不久,平西大军的西大门突然打开。一大队骠骑在一阵烟尘中绝迹而去。这队骠骑中带队的不是别人,正是徐虎这个著名的大将军小舅子。
一行人快马加鞭,朝着李继大军的方向奔去。众人马不停蹄行了半天,却依然没有看到李继援军的影子。大家都疲乏,在徐虎的招呼之下,众人都从马背上下来,坐到道旁的树荫里歇息。
有个兵士道:“徐将军,我们都已经走了这么远,怎么还没有见到援军的踪影?”
另一个兵士附和道:“就是,就是,照理说现在应该可以看到了吧?”
徐虎狠狠地瞪了二人一眼,道:“看到个屁。援军哪里有那么快,恐怕我们再急行半天能不能见到还不一定!”虽然徐虎嘴上这么说,但其实他心中比这些兵士更慌张,没有见到援军,他的心始终是悬着的。
“哦!”
那两个兵士似懂非懂地点头。
几人分了干粮,简单地吃过午饭后,便又跨上战马朝着李继大军的方向奔去。
太阳落山的时候,徐虎一行人因为毫不停歇地赶路,已经累的气喘吁吁。不过,援军的影子依然是遥遥无望。本来还满怀信心的众人,此时都是一脸的难以置信的神色。
徐虎率先跳下马来,看着前方的落日发呆。
有兵士问道:“徐将军,是不是我们的方向走错了?”
徐虎没有回答。其他兵士也都不敢问。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徐虎才皱着眉头,回过头来看着身边的这几个兵士,失落道:“或许事情有变,我们的援军或许来不了了!”
“不会吧。”
众跟着前来接援军的兵士都惊异。有人难以置信地道:“徐将军,这件事情可不是开玩笑的。援军可关系着我们平西大军几十万人的生死。若是援军不到,我们不是必败无疑?”
另一兵士道:“朝廷和陛下应该不会抛弃我们吧?大将军不是已经宣布援军即将到了吗?难不成大将军也骗我们?”
徐虎一下就怒了,叫道:“想找死!?大将军怎么可能骗我们?不过,这次恐怕连大将军也是被朝廷骗了吧!”
“那我们怎么办?”
徐虎想了想,道:“我们不能再拖延了,得赶快回去把这件事情告诉给大将军,或许我们平西大军还有得救。若是回去晚了,恐怕我们平西大军就真的全完了!”
徐虎说完就想跨上马背,却突然有一个兵士出来拦住了他,恳切道:“徐将军,我们现在怎么还能回去?回去不过是送死,我看不如我们早早地逃了,能保住一条小命也说不一定!”
“呸!贪生怕死之徒!”徐虎骂道,“我们怎么能弃军中的其他兄弟不顾,只顾自己逃命呢?”徐虎此时已经是怒火中烧了。
那兵士却不知好歹,接着道:“将军,即便我们回去报信,其他兄弟在北辽联军的攻击之下也只有一死。反正都是死,少死几个总是好事。将军,我们逃吧!”
“滚!”
徐虎大叫一声,一下将那兵士掀开,跃身上马。其余兵士愣了半秒,也跟着跃上马背。
“驾”
只听徐虎一声长喝,马儿便如离弦之箭飞了出去。
平西军营。
此时已经是半夜。王成正搂着唐小蝶睡的香,突然听到徐虎在帐外叫嚷:“妹夫,快出来,快出来!”
王成以为是援军到了,一下便兴奋起来。他急匆匆地从大帐里跑了出来,四下望了望,却不见援军在哪里,只看到徐虎带着几个兵士满脸疲惫扭曲的表情看着他。
“怎么了?”
王成奇怪,看着徐虎不解地问道,“援军呢?”
徐虎一点都没有客气,冲上来拉着王成便往议事的大帐走去,一边走一边虚弱地道:“到大帐里再说,到大帐里再说”
和徐虎一行的人都紧紧地跟在后面。在回来的途中,徐虎早就叮嘱过,援军一事事关重大,回到军营之后一定不能胡言乱语蛊惑军心,否则一定不轻饶!他这话倒是起了作用,几个跟着出去的兵士都嘴紧,此时军营里还没有人知道援军不会到的消息。
几人到了议事的大帐。王成被徐虎拉的气愤了,一下甩开他,怒道:“你干什么?有什么事情好好说嘛,你那么激动干什么?”
徐虎却已经再没有力气跟王成争执,他仿佛突然没有了一点力气,一下瘫倒在地上,有气无力地道:“妹夫,援军没有了,没有援军”
“什么?”
王成还以为自己听错,他盯着徐虎身后那几个跟着一起去的兵士,问道:“徐将军他说什么?”
几个兵士都低下了头,小声地答道:“大将军,徐将军说我们的援军没有了。”有脆弱一些的兵士甚至已经小声地哭了起来。
“不可能!”
王成大叫了一声,他气急败坏地蹲了下来,双手一把抓起徐虎的衣服,叫道:“徐虎,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给我说清楚!说不清楚我斩了你!”
徐虎抬起头来,看着脸已经急成猪肝色的王成,竟然虚弱地笑了笑,道:“妹夫,别说你斩了我,即便是把我五马分尸了,我们的援军也不可能来了。今天今天我们用军营里最快的战马外出探寻了一整天,根本没有一丝一毫的援军的音信。你自己仔细掂量掂量,过了这么久,援军即便还没有到,但也应该离我们不远了,我们该是能看到的,可是可是”
徐虎越来越激动,他甚至一把将王成推开,大叫道:“可是,可是我们跑了那么远,根本连一个鸟都没有看见!哪里有什么援军的身影!妹夫,我们被朝廷耍了,被他们他耍了!”
“不可能,不可能!”
王成一下颓然坐到地上,他仔仔细细地想了想,叫道:“怎么可能!我们若是败了,那大夏皇帝连江山都可能坐不稳,他怎么会不管我们!况且,况且他最宝贝的女儿芊芊还在这里呢?他不心疼我们这些武夫,难道连他亲身女儿也不管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