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阳下的牡丹,一簇簇,争奇斗艳。
叶神机故意说道,“庄主来的正好,你看这园子,种植皆是牡丹中的奇品,我等皆是爱花之人,若是被区区几条蛇给搅和了,实在是毕生的遗憾。”
“叶神机,依你之意,又当如何?”玉剑突然桀骜不驯的问道。
叶神机撇嘴一笑,“天下第一庄的庄主,神通广大,世人皆知。我等还要仰仗庄主,才能一饱眼福啊!”
玉剑笑道,“不劳我义父出手!”
玉剑说完话,向前走了十数步,玉剑闭起双目,突然抬起一足,运出了神来之力,猛一脚踩得地震山摇。
众人当真被那股震动吓了一跳。
谁知,玉剑双目突然睁开,腰间疾拔镖刀,镖刃旋转而去,朝着四个无规则的方向。
越过一片片花丛,叶子,一段段花径,极速插进了土里去。
玉剑撇嘴一笑,“不知是否打中了,叶先生,可敢走近看看?”
“都说玉少主的回旋刀随心游走,如意着落,江湖上再无人能够驾驭得了。在下怎敢生疑?”叶神机奸笑道。“不知是否另有人愿意走近看看,也好让大家口服心服,长长眼呢?”
此时游廊上的热闹,自是无人肯错过。各双眼睛死死的盯着,揣测着。
双鹰兄弟突然冒出声来,“俺们去看看!”
“还有人吗?”叶神机问道。
半条游廊的人,大家有些支支吾吾。有文人说道,“这毒蛇藏身在牡丹丛处,寻它不易,万一被他咬了,那如何是好?”
年儿听着那些人开始议论纷纷,想必他们心中并不相信玉剑有如此天大的本事。
李屿也同众人一般,心中好奇的很。
何许人摇头叹息,“玉少主的武功不必说,只是如此轻易就能制服几条暗里的毒蛇,老夫也实在不敢相信。”
万俟鼎峰挂着一脸乾坤,笑而不语。
看众人推脱的厉害,叶飞飞向黄天虎撇了一眼。黄天虎会意,招手道,“老子也去瞧瞧!”
“不如,再来一人!”叶神机话未说完,只听着上官飞燕道:“我来!”
李屿惊讶,本想劝阻,她却好不拖泥带水的直接去了。踏着花间的缝隙,一直朝一个方向走。
“一个姑娘家家的,胆子倒是不小。”廊下文人议论起来。
双鹰兄弟也不好被一女子抢了风头,也分头去找了。
黄天虎自语道,“娇滴滴的美人儿都敢下去,老子怕什么?……”
只见那上官飞燕突然激动的发笑,回头向大家喊道,“我找到了,在这里,在这里!”她随意拉了把袖子,漏出一段手腕来,白玉般的手臂伸进花丛中,直举着回旋刀和刀尖上的金蛇向大家招摇起来。
此时万俟鼎峰的脸上,倒是充满了欣慰。
周围的人欢快雀跃,倒像是打完胜仗后凯旋而归一般喜疯了。
另外三人也渐渐传来喜讯。
只叶神机的脸颊有些发青,叶飞飞略显的不悦。
拜婵儿突然笑了,“叶大小姐,可是这里风大,吹的有些不适?”
“你想多了!”叶飞飞假笑了两下,“看拜大小姐意气风发的模样,不知,风月山庄可好啊?还有令尊大人,可安好吗?”
“托大小姐的洪福,我们父女,过得不差!”
“那就好!”叶飞飞撇嘴一笑,庆自己并未被她舌战到趴下去。
拜婵儿面对冷嘲热讽,心中也并不好过。想到玉剑,方才忙着为上官飞燕出头的样子,心中隐隐妒忌。她看向那个令她生妒的女子,那一副好面容,好气质,何等的意气风发。
玉剑看着她,脸上岂止是青睐。在婵儿看来,这突然冒出来的陌生女子,当真是喜欢不起来。
清凉庵,一间小房间里,元丰躺在床上,他的手突然不安的颤动了一下。
他的眼睛想睁开,着实刺痛的厉害。
“是白天!”他心中想着,有些重获新生的快感油然而生。
轻快的坐起身来,他随即从自己的衣服上撕下一块布条,蒙于眼睛上。
默默索索,跌跌撞撞的便出去了。
“这是什么地方?”他蹙眉自问。艳阳天下遮掩的双目依然被刺痛了。
顾不上那么多。他轻轻一嗅,周围的空气清新又湿润,何等的怯意。
从洞府出来,耳朵竟也好使的很,隐隐便听到了几个人结伴而来的步伐,声音很轻。
“阿弥陀佛,施主果然醒了!”是一个尼姑的慈悲声。
元丰和笑,“此地是清凉庵吧?”
“正是!”
“多谢师父救命之恩。”元丰合掌鞠了一躬。
另有一尼姑说道,“施主不必拘礼,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要谢的话,不妨就谢谢菩萨吧!”
笑着笑着,元丰恍然想起欧阳留来,突然万分焦急,忙问道,“不知同我一起的朋友可在此地?”
“施主请放心,发现你们的时候,你们本在一处,所以就一起带回来了。那位施主吉人天相,亦无大碍!”
“那就好,那就好!”元丰总算是一颗心落下来。既然有幸死里逃生,他开始盘算着,要如何去找年儿,不知她是否知道他的遭遇,不知她是否快乐。若是孤单单一个人,总不忍心。
再者,他突然想到拜博通这个人。既然做尽了坏事,哪里还有师徒的情面。他总该对项星云和武前辈的事情有个交代。
何宅,游廊的前端,何许人令仆人从别处一盆一盆的搬来些奇美的花。言说,若是有人能识得牡丹之名,便可连盆抱走。
李屿笑道,“何伯真是性情中人,这院中的牡丹已是稀奇,竟还有这些无价之宝能拿得出手。”
“王爷谬赞,小老儿虽然爱花如命,却更是敬重痴花之人。若是遇见无知莽夫,出千万金两都断然不肯想送。若遇花的知音,我便一毫不取,恨不得亲囊相送,何惜一盆奇花哉?”
“如此,在下愿意猜来试试。”叶神机说着话,转看众人。“各位,请莫想让!”
李屿笑道,“本王也愿赌芳名,却之不恭了!”
万俟鼎峰慈和的撇了年儿一眼,“小姑娘,你不去试试?”
年儿撇嘴一笑,“小女子,不敢卖弄!”
万俟鼎峰再看周围的文人墨客,江湖人,逐个低下头去,竟不敢吭声了!
叶飞飞与拜婵儿两位美人儿更是一言不发。毕竟,场中卧虎藏龙,稍有不慎便引得一身嘲笑。
关西杨氏的一位公子,突然鼓起勇气,信心不足的凑向上前来,“各位莫要见笑,我也试试!”
“杨兄,不如你先把这院中的花名,说与各位听听吧!”叶神机道。
众人纷纷叫好,尤其是文人墨客,不知院中花名者,大有人在。看那花长的太美,倒也好奇的很。
那杨氏公子翩翩一笑,“叶先生是在考研在下,这院中,白色是白塔山,相间是什锦,紫色是迟兰,万世生色,雪海冰心。银粉金鳞,冰罩蓝玉。”
眼看着那些文人听着都惊呆了,无不佩服杨氏的才学。
当场有人说道,“那院中少有一簇蓝色的花,莫非就是冰罩蓝玉?美得很啊!”
“冰罩蓝玉是那一丛,……”他用手向花丛中指了过去。
众人大赞。
叶神机却突然说道,“还好,只错了一样。”
众人瞬间有些不解,说的头头是道的杨公子,如此胸有成竹,怎就说错了?连杨公子本尊听了都不以为然。
叶神机继而说道,“迟兰太过平常了些,何老这院中,紫色牡丹过于艳丽,应该是葛巾紫!”
何许人抹着胡须欣慰笑出来,“叶神机果然是名副其实的花中之王。”
关西杨氏的公子略显羞涩,抱拳隐没下去。
“那这案前的第一盆花,不如由王爷来说吧!”叶神机道。
李屿浅笑,摇扇一指,“这一株,贵妃插翠。”
何许人点头含笑。
叶神机随即指出第二盆,“花中香玉。”
“不知这香玉与平常的血海冰心是何区别?”拜婵儿问道。
“香玉品种优良,瓣片饱满,像荷包形。雪海冰心的瓣下有一丝血红,相比之下,差之千里。”叶神机徐徐道来,众人惊赞不已。
“这一株,红白相称,鲜艳净透,花中二乔是也!”李屿指着第三盆说道。
“这个名字甚美!”有个文人说道,“当真是名副其实的二乔!”
身后人小小赞许了一番。毕竟那些文人,咬文啄字的本事可是不小。
叶神机指着第四盆,那水红鲜艳的朵儿,“这一株,最是名贵的很,想必是倭人培植的关西乙女!”
“叶先生神人也!”李屿道。
确实,在那些文人的心里,如此才高八斗的人,确有神的级别了。
平日里心高气傲的叶飞飞看着叶神机畅谈自如,心中更是着了迷。
万俟鼎峰突然说道:“先生之才,若转入庙堂,必定前途无量啊!”
“庄主之言,在下愧不敢当!”叶神机奸笑道。
万俟鼎峰转而面向李屿,突然语重心长道,“忠王爷之才,老夫亦是佩服,作为大唐国之栋梁,更为可敬!”
年儿撇嘴一笑,心想着,“这万俟鼎峰,可是在拉拢李屿吗?果真是老谋深算的样子!”
只见李屿谦逊优雅的一笑,“只是术业有专攻而已,过奖了!”
万俟鼎峰笑而点头。
正说着话,何许人的仆人正好又抱来了两盆奇花,一盆为鹅黄色,花蕾亭亭玉立,光彩夺目。一盆呈血紫色,瓣片饱满,花型圆润。却活头着一股妖邪。
一盆竟还有一副字画。
叶飞飞道,“光是牡丹的品类就如此之多,今日算是开眼了!”
拜婵儿痴痴盯着新上两盆牡丹,也发了一言,“这一浅一深,又是什么品类?”
李屿与叶神机相惜一笑,“叶先生,不如就给你了!”
叶神机谦虚道,“何老既舍得想送,王爷不必推辞!还是王爷来给众人解惑吧!”
李屿浅笑,“多谢承让!”
回头看了年儿一眼,转向众人说道:“黄色牡丹,乃是花中极品。这一株,又是黄色中极品了。名曰‘姚黄’!”
“王爷博学,小老儿自愧不如啊!”何许人赞叹道。
众人也一度拍手称赞。
“谬赞了!至于这旁边那一株,名曰冠世墨玉!冠世二字,当真也只有它能担的上了!”
众人高声称赞,李屿却唯独留意了年儿的反应。见她美美的笑了,心中欣慰。
“看来,牡丹花真是名不虚传呐!”玉剑道。“河伯,今日又该破费了!”
李屿匆忙摇手道,“不可不可,君子怎能夺人所爱呢?要知道,这牡丹花极难种植,辛苦耕耘,又令我等一饱眼福,实在感激不尽。”
“小老儿是守信之人,启能信口开河,我知王爷不便挟带,自会令下人送至府上。”
“这……不好吧!”李屿推脱道。
黄天虎突然说道:“何老,你只管高攀王爷,倒忘了我家先生了吗?”
“哈哈哈哈,黄舵主不必心急!”何许人道。
“王爷说的对极了,种花不易,我等愧不敢当啊!”叶神机道。
“两位请莫推辞,我这牡丹,二位理应收之。晚些时候,自会给二位送到府上去。若在推辞,就是二位瞧不上眼的意思了!”
“岂敢?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李屿道。
叶神机只好点头,“多谢何老馈赠。”
玉剑突然问道:“何伯,你这字画可是所赠之物?”
“呵呵,字画嘛,若有人能解惑,也可相赠!”何许人突然卖了个关子。
众人正被那字画吸引的时候,年儿才偶然发现,那万俟鼎峰早已不见了身影。
只见在众人恳请之下,何老才令人缓缓打开了那副画。
众人眼前一亮,这是什么?水彩鲜艳,笔法登峰造极,所画绿牡丹,徐徐如生。生机盎然。
有文人突然惊叹道,“莫非是出于唐伯虎之手?”
另有人说了,“美则美矣,唐伯虎怎会画出这么不实在的东西?”
何许人道,“此画,是一位隐士所作。据说,这画上的绿牡丹有人曾亲眼目睹过。”
年儿撇嘴一笑,“这绿牡丹,确实不足为怪!”
众人的目光瞬间转移在年儿这里。
“莫非,上官姑娘也见过?”
“正是!”年儿微微点头。
“此花生长在何处?”何许人匆忙问道。
“多年前,在一片山林中,有幸见过一株。”
“那……不知是何处,老夫愿意去寻!”何许人认真说道。
年儿看了这老头一眼,心中有些不忍,突然说道:“此花早已绝种!”
“哎呀!”何许人一脸的惋惜。
叶飞飞突然说道:“上官姑娘,既然何老愿寻,你为何不说呢?那林间,能生出一株来,又为何不能再生几株?”
年儿撇嘴一笑,“你这话,分明是为了刺激我,我方才说见过,你信也好,不信也罢!若我想要说谎,大可以随便胡说一地方,若害人辛劳,关我何事?”
叶飞飞突然奸笑,“姑娘真是想多了。”
“上官姑娘的话,本王觉得可信!”李屿立马说道。
玉剑突然发话,“我也信!”
“本以为这绿牡丹是人随心想出来的,如今看来,倒有几分是真的!”拜婵儿淡然说道。
叶神机笑道,“想必牡丹中,也有些隐世仙子!”
此时何许人的下人,不知有何事前来叫他。
何许人抱拳离去。
至尊盟的叶神机与李屿寒暄了几句,便带着叶飞飞和黄天虎告辞了。
玉剑似乎得了时机,突然向她问道:“年儿,你怎么到洛阳来了?”
“可否借一步说话?”年儿恳切的向玉剑说道。
玉剑微微点头,转身说道,“跟我来!”
看着他在前方带路,年儿看了李屿一眼,“我马上回来!”
李屿不解。拜婵儿更是尴尬的杵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