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从朝阳寺到风月山庄的距离并不是很远,凭她的脚力很快就到了。
上官飞燕赶至风月楼下,便看着那楼阁有些摇摇晃起来。
楼上面的江湖人见情况不妙。却还顾及着面子犹犹豫豫。
从下往上看,只见丁仙子与霍驼峰打的激烈。却也只能看个隐隐约约。
摇摇欲坠的楼阁和刀剑声。
上官飞燕一脸的担忧,无心顾及别的人。
眼看她正要飞身上楼,突然有人喊了声,“年儿且慢!”
她看了眼,那是李屿。
但见他又继续说道,“上面危险,莫要义气用事!”
她只是一愣,却没有说话。心神不定,令她的面色很差。
只听楼上一阵惊呼,大铁链‘咣当’一声断了。两大高手差点失足在悬崖里。
众人看的提心吊胆。
那还不算……
此时“咔嚓,咔嚓”几声脆响,支起风月楼的木头开始陆陆续续的断裂起来。几个江湖人脚下瞬间便落了空。
但见有几个人从楼上一窝蜂的掉下来……
有些侍卫在恐惧的尖叫,把场面搞得更加混杂。
说时急那时快。
她一个飞身,像只翩翩飞舞的蝴蝶,轻轻顿足在风月楼上。那残破的半片木头上。
“她的轻功竟比步家兄弟毫不逊色!”李屿心里吃惊。
在那残破的几乎没有一点落脚的空隙的风月楼上,铁链子也全部断开了。
楼上却只剩了三个人——元丰,玉剑,和刚刚才算数的上官飞燕。
玉剑吃惊的撇了上官一眼,这个不怕死的小子,轻功倒是绝了。
只是元丰什么都顾不上,他朝着楼下大喊,“两位前辈,撑住啊!”
上官飞燕匆匆往下垂眸,但见丁仙子狠狠抓住了一只铁链,挂在在对面的崖壁上奋力支撑着。他全身上的血迹,把她的魂都吓没了。
挂在木头这端铁链的是霍驼峰。他身上血迹斑斑,令人惨不忍睹。
霍驼峰的存在,也加重了三个人在楼上的负担!毕竟铁链的这一端就固定在风月楼上,同样靠着最后一根木头支撑着。
可这最后的一根木头和立脚之地,也有了散落的征兆。
“快救人呀!”上官飞燕冲着玉剑大喊一声。
只见元丰已经快要够到了霍驼峰的一只血手。他一边鼓励他,一边向上拉扯铁链。
丁仙子奄奄一息的看了年儿一眼,她的蝶形玉坠儿正挂在她的腰间。
“年儿,你回去!”他声嘶力竭的喊到。
“丁叔叔你不要放弃。我一定救你!”
“看看你我的脚下,先救了你自己再说吧!”
只听得‘咔嚓’一声响,最后一根支撑的木料也折裂了。
上上下下的人更是着了慌。只听的楼下有人喊到:“玉少主莫非真的要去黄泉路上寻宝藏了吗?哈哈哈哈”
是黄天虎的声音。充满了嘲笑。
“少主,少主,天下第一庄不能没有玉少主,请少主速速下楼!”
不知是多大的声音,才能清清楚楚传到了那么远的丁仙子的耳中。
元丰奋不顾身的想要搭救霍驼峰。
霍驼峰倒也看在眼里。听着众人的喊声,他知道,如果再逗留分毫,会连累元丰他们,和他玉石俱焚。
“元丰,你听着,老夫罪孽慎重,不值得你舍身救济,……我真后悔,没有早点遇到你。保重!”平平静静的说完这话,他毅然撒手而去。向着重力的方向,坠向了深不见底的悬崖。
只留下一句,“丁仙子,今生扯平了!”
随着巨大的回音,霍驼峰早已没了踪迹,只剩山下的烟雾,团绕在众人的眼底。
元丰失落的愣在那里,只剩下嗓子眼里的呼唤声,“不要啊!”
“哪位是天下第一庄的少主?”
“在下玉剑。”
“老夫已经中毒颇深,内力受损,万望搭救年儿,她是万俟鼎风的亲生骨肉。”
失落中的元丰尚且听的明白,淡然望了身后的上官飞燕一眼。
况且,是传说中万中无一的玉剑!他的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
上官飞燕愣了愣神,“丁叔叔,你能跳过来吗?”
玉剑撇了撇身旁这两人,一个是计划中不可或缺的人物,令一个又可能真的是万俟顶峰的后人。
突然觉得脚下陷了下去。
眼看,他们掉下去,极有可能会落进深渊中。
完了!
完了!
风月楼连仅剩的残垣断壁都支离破碎了。
随着重力的方向……所有人……
崖壁上的丁仙子惊慌的瞪大了双眼,痛心疾首,吓起了一身冷汗。
“啊……”上官飞燕和元丰大叫掉了下去。
但见玉剑猛猛的向对面悬崖上劈去一掌。
不知他用了几分力道。掌击之处像是一道墙,竟把掌力加倍的反弹出来。
这一弹,像股巨浪把玉剑三人猛的击向远方几丈远。
重重的拍倒在楼下众人的眼前。
慌忙之际,玉剑下意识的扶了上官飞燕一把。
庞杰庞柯反应倒也机敏,顺势把他们扶稳了。
元丰捂着胸口,真是后怕不已。还好,这玉剑武功如此高强,也并无他想象中那么卑劣。
否则万丈深渊必是他们三人的葬身之处。
因为作夜的琴声让元丰生了内伤,今日又有玉剑的掌力回伤了他,他的口中突然喷出一股献血,晕倒了过去。
上官飞燕貌似也受了些内伤,下意识的调息了几口气。
“你怎么样?”玉剑冷冷的问道。
“多谢!”她头都不抬的说着话,却一把甩开玉剑的手,急切的跑向悬崖边,想救下她的丁叔叔。
经刚才玉剑那一掌,涯壁上的丁仙几乎伤的体无完肤。他拼命拽着铁链,更是力不从心。
有些滑了下去。
上官飞燕从腰间抽出一把很长的带着勾尖的绳鞭,一把向他丢去。
但她突然被人往回拽了一把,是玉剑。他提醒她,“小心!”
她的鞭绳并没有够到他。而且相差很远。她绝望的哭了起来。
生死存亡之际,但见身后飞出一个身影,他从空中把长长的绳索一抛,直接卷向了下落的丁仙子,又猛的往回一拽……
众人惊诧不已,却是一个老和尚手勾着绳索,和丁仙子一起落在了大家面前。
救人者,那便是朝阳寺的圆空方丈。
“阿弥陀佛,上天有好生之德!”那老和尚道。
但见丁仙子躺在地上,双目紧闭一身是血。
不知他是死是活。
上官飞燕直瞅着丁仙子,突然也晕倒在玉剑的怀里。玉剑不慌不忙,将她横抱起来,大步大步的要往回走。却被什么人给拦住了。
“玉少主!”
玉剑看着眼前的人并不相识,本不愿理会与他。
“在下李屿,跟这位年儿少侠也算相识一场。”
玉剑撇嘴一笑,“原来是王爷,恕玉剑救人要紧,不能向您行礼了!”
玉剑也笑了,“看来少主对这庄内之事,果然了如指掌。”
“王爷可是有何赐教?”玉剑问道。
“本王只是好心提醒少主,你手中这位,若是交给一个男丁去照顾,恐怕多有不便。”李屿说着话,脸上微微带着一股神秘的笑。
玉剑倒是反应极快,马上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只是他一脸镇定,“多谢!”
看着玉剑把上官年儿抱走,李屿的脸上渐渐卸掉了了一切伪装。
他向着悬崖处看了一眼,暗自神伤。
后院的练功房内,拜博通听一个侍卫禀报了霍驼峰和丁仙子决战的所有过程和结果。
拜博通仰天大笑,“你们二人,也有今天!!!”
……
圆空方丈挟起昏迷不醒的丁仙子,本想离去,却被黄天虎和鬼娘等人拦住去路。
圆空依旧是一脸慈悲,不愠不火的念了一声佛号。
“阿弥陀佛!”
“丁仙子是我们的!”鬼娘霸气说道。
“此人,凡缘已尽,当属佛门。还清施主让行。”圆空道。
“大师真是说笑,他丁仙子的凡缘,又不是你说了算。”黄天虎道。“还是把他交给我们至尊盟吧!”
玉剑的属下庞杰庞柯突然持剑走过来,为老和尚撑腰道:“天下第一庄最见不得有人以多欺少。”
“怎么,你们也要多管闲事?”黄天虎问道。
“哼,江湖之事,还没有天下第一庄管不得的!”庞杰一边说话,一边把剑亮了出来。
鬼娘见状,脸投向黄天虎耳边,小声道:“你我昨夜身受重伤,本就占了下风。况且还有玉剑在庄内,我们绝不是对手。不如先回去禀报盟主再做商量!”
“看来,只好如此!”黄天虎回道。
于是,黄天虎和鬼娘招呼手下人不甘心的甩袖离开了。
圆空方丈道了声谢,便携着丁仙子飞身而去!
……
东厢房天字号,玉剑把上官飞燕放在床上,一眼便注意到她腰间的玉坠子。
在他的印象里,他义父万俟鼎峰确实也珍藏了一块同样大小的翠玉蜜蜂。
他从腰间的小瓷瓶内倒了颗护心丹喂给她。然后,帮她把被子盖的严严实实。
仔细端详她几眼,起身便出去了。
……
下午,元丰从房内醒来,便看见拜博通在他房内坐着。
“师父!”
他匆忙坐起身来,并匆匆下榻。
“元丰,你可知错?”
看着拜博通严厉的眼神和斥责的语气,元丰重重的跪于地上。
他低下头,“是徒儿管理不善,庄内折损了很多弟兄!”
“不是说这个!”
“那师傅指的是?”
“前夜你明目张胆的与至尊盟作对,可有想过婵儿的安危?”
“师父,霍前辈是个光明磊落的君子,又曾相助过我,我岂能忍心看他落难?”
“那我婵儿的安危,你尽可不管不顾吗?如今至尊盟的人全部气急败走,婵儿岂不更有危险!”
“此事,是元丰没有考虑周全!”
“亏得老夫,还想把我女儿许配给你!”拜博通颇为不满道。
话说到这份上,元丰惭愧不已。拜拳道:“师父,请准许元丰下山,把师妹救回。若师妹有何闪失,元丰定要以死谢罪!”
拜博通这才察觉自己的语气有失,心中火气也散了多半。
连着叹了几口气,“并非为师找你兴师问罪,实在是恨铁不成钢呐!……你自小失了父母,身世凄苦,又沦落街头,两年前,为师方遇到你,便觉得投缘。我教你武功,把你看的与婵儿一样,又岂能让你去死?”
“师父的大恩大德,元丰不敢忘却。只是婵儿因我受苦,元丰实在过意不去。必要去一趟至尊盟,救回师妹!”
“以你的武功,如何能罢了,你就在你的洞院内闭门思过吧,没有为师的命令,不可出院门一步!”
拜博通起身向外走。
正好走到门口处,便传令给身旁的都侍卫,把他的洞院给围守起来。不能让他跑出去。
……
等到玉剑回去自己房中,却早已不见了上官飞燕的身影。玉剑头脑伶俐,立马向风月楼寻去。
如今的风月楼,只见残垣断壁,和一些碎旧木头……已经被庄内下人在当做废墟清理了。
上官飞燕和李屿却沮丧的坐在同一块碎木头上。守望眼前的万丈深渊。
李屿突然问道:“既然丁仙子并没有死,已转向别处,你为何还在此地逗留?”
“我是觉得,你心中定然很难过。”她温柔而伤感道。
李屿撇了他一眼,不语。
“我想,这次决斗一定是有人提前动了手脚。”她转而说道。
李屿并不吃惊。
上官飞燕诧异,“难道你并不好奇?以丁叔叔和霍前辈的武功,他们必然可以打上个三天三夜再分出胜负。为何才半天时间,铁链断落,他们彼此连内力都使不出来?”
“你说的有理!”李屿淡淡说道。
“你不想揪出幕后的真凶吗?”
“霍前辈已死,真相可让他重生吗?倒是你,真应该找出真凶来,防范他们日后再对你丁叔叔下手!”他一脸冷漠的说道。
“看来,还是我高估了你和的情义!”她苦苦一笑,突然站起身来。
一回身,便瞥见不远处的玉剑。
看他的样子,像是远远杵在那里等了她许久。
她向他走去……
他却把她引向了僻静之处。
“有什么话,需要背着人吗?”上官飞燕轻轻问道。
“且不说,丁仙子的话是真是假。倘若有人听到,毕竟徒添麻烦!”
撇嘴苦笑,“从小,就听说我爹不在人世,也都习惯了。如果丁叔叔说的是真的,那么,想必是他辜负我娘在先,我必不能认他!!”
玉剑不语。
“我与丁叔叔相依为命十几年,有他便足矣!”
“你若真是义父的女儿,他老人家不知道会有多高兴!”
她皱眉,“我女扮男装,你怎么知道?”
“不用紧张!”玉剑淡淡一笑,“因你的长相清秀罢了!”
看来是想多了。
自她昏迷后,玉剑并未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稍微放下了心。
“不管怎么说,多谢你昨日相救之恩!”
“我也是出于自救,不必客气。”
“那,还有别的事吗?”她问道。
“本想请你去天下第一庄见我义父,猜你不肯。那年儿姑娘,能否告知你母亲的名讳?待我回去好跟义父说明白!”
“告诉你也无妨,我母亲叫上官蝶舞,我是承袭母性,所以叫上官飞燕。你大可问万俟鼎峰,求证真相!”
玉剑微微点头,“多谢!”
“告辞了!”上官飞燕先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