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茵听着对方这话心里先是一惊,她的双手紧紧的交握在一起,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而对方在说了一句话之后,看起来也并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像是戏耍她一样的房间里,又再次恢复了安静。
她紧紧的握着自己的手,指甲尖儿扣在掌心上产生的疼痛让她终于冷静下来。阿茵知道在如今这样的境地里,她对于面前这个男人来讲是一块筹码,只有她好好活着这个男人才能够搭乘在他们的船上去往江南。不论是体型还是武力,她都远远不是对方的对手,若是对方想的话,刚刚抵住自己的脖子的时候,就能够杀了她。因而对方的紧张和紧绷都并不是因为她,是为了那些在追捕他的人。
所以对方的轻笑里夹杂着几分探寻和兴趣,想来并不是对她有所防备。
“这位壮士,我与你无冤无仇,你要让我们送你到江南去,对我们而言不过是船上多一个人多双筷子的事情,何必要如此呢?”
当务之急是尽可能多的了解此人的身份。
“壮士……这称呼倒挺少听见的……我在江水中听你们闲谈,你们是京城李家?”
李家生意做得极大,在全国各地都有自己的商号,江南又一向是全国的商贾重地,故而在江南听过他们的人也很多。只是听面前这个人的语气,定然不只是听过这么简单。
“你认识我们家的人?”
李家在江南的生意一贯是由李掌柜出面的,若真是认识的人,他只要求助于李掌柜的,想来李掌柜这样做事圆滑的人是不会见死不救的。
可既然他已经知道船上人的身份,还上了这艘船,那么说明也不会是仇家,否则他不会选择自投罗网。
阿茵听见对方倒茶水的声音,想来此刻他已经放下了些许戒备心。
“我想,你并非是故意绑了我,你上我们的船,只是想找个容身之地能让你平安的到达江南。是我先发现了你藏身于我的房间之中,你觉得有暴露的危险,才挟持了我。”
既然对方已经看出了她是在佯装如此害怕,那她不如就开诚布公的跟对方谈一谈,毕竟有沟通事情才能有转机,若是能够让对方了解到自己的诚意,想来是能够转危为安的,毕竟对方看起来也并不像什么穷凶极恶之徒。
“我们方才听到后面两艘船吵得不可开交,闹了起来,想来这件事情也与你有关,若是他们打算要上船搜查,而你挟持了我在此,没有我们船上人的配合,我恐怕后面两船的人用我是威胁不到的。”
“与其你腹背受敌,不如与我开诚布公的说说你的情况,我和表哥都不会刻意为难他人,若是能帮得上忙我们定然会帮。”
刘也撑着下巴,端着茶杯饶有兴趣地打量着面前的小丫头,看着不过十来岁的样子还很稚嫩,被他捆着坐在椅子上,虽额头上冒出了一层薄汗,但看着大体却还淡定,还能够有理有据的说出这一番推断来,便是长他几岁的男子都未必能做到这种程度。
况且这小丫头虽然不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所根据这一点点他所知道的东西推论出的内容,却与大体事实相差不多。
他是隐藏身份藏在去往江南的船上,一是这比陆路绕路要快上许多,二是弱势在陆路上被围堵就无处可逃,在水路上却可以潜入水中,他水性极好,一般人是逮不到他的。却没想到他藏身的那条船上有对方的人,好拳难敌四手,对方又带着暗器这才伤了他。即便如此,他也一直躲在李家的船附近,等待着能够上船的时机。
原是应该找个堆放货物的房间躲进去,只是他受了伤,当务之急就是要换身干净衣服把伤口包扎起来,这艘船很大,好在午饭时间大家都聚在一起,他便随意地找了个房间躲了进去,想着先能找身干净衣服,却没想到躲进了一个姑娘家的房间。
他原先是打算着先躲藏起来,待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再偷偷摸摸地找到堆放物品的房间,去给自己找身干净衣服最好也能找些药物。却没成想着姑娘推开门的时候就察觉到了他在房间里,所以则是故作镇定地要和那个丫鬟离开,可神色氛围就是察觉了房间里有异状。
刘也生性谨慎,更何况他现在还身上有伤,当机立断的选择了把人挟持起来,以防有任何后顾之忧的影响。他不会去伤害无辜的人,但此刻自身难保的情况之下,他也不得不选择这样的方式。李家在京城当中生意做得很大,但势力在各家枝节盘错的江南却要差上许多,即便如此除非确认自己在船上这些人也不会无缘无故的登船找人,谁也不会想得罪李家。他们刘家与李家有合作,他也与李掌柜的一起吃过酒,因此才故意压低了声音。
只是现在看起来这小姑娘比他想象中要不同,没有惊慌失措也就算了,还能坐在这里跟他分析目前的情况,暗示自己比起挟持她,坐下来好好谈一谈的效果会更好。
刘也喝了口茶,轻轻地将茶杯放置在桌子上。
“若我说,我并不想跟你多说什么呢?”
阿茵微微皱起眉头来,思忖着她刚刚说的每一句话,她觉得自己的每句话都说的在情理上,也是置身处地的在为对方思考,可对方的态度显然并不想接受她任何的善意。
“你……怕连累我们?”
这是她唯一能想到的原因了,也许追杀他的人来头真的不小,并不是作为商人的李家能够应付的人。或者他真的犯下了什么滔天大罪,他们不与他站在一边才是安全的。
“小丫头,像你这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小姐,出门在外我送你一句话,收起你那些多余的善心,迟早会害死你自己。”
阿茵不知道自己这句话说的哪里有问题,但她明显能够听得出男人的声音彻底冷了下来,冰冷的语调里又带着浓重的不屑一股,仿佛阿茵刚刚讲了一个多么愚蠢的笑话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