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府。
整整二十五场比赛下来,时间已接近傍晚,花霁云等人在柳闻芷的带领下,一路穿行,最后停在一个偌大的庭院之中。
“你们在这里稍等片刻,我进去通报族长一声。”柳闻芷对身后的二十六人微微点头,转身朝着庭院中最大的门户走去。推开那扇门,走了进去。
片刻之后,那扇紧闭的门再度打开。顿时一股无人能及的威严笼罩着整个庭院,院中的众人浑身战栗,无一不萌生出膜拜的念头。
花霁云心神一紧,死死的握住了手中的无心剑,强行压住了无心剑中那股跃跃欲试的力量。
一个身影从那扇门中缓缓走出,依旧是一袭月白衣衫,两撇短小的胡须挂在唇边,随着温和的笑容向两边张开。那张印在花霁云脑海深处的脸而今在花霁云面前再度出现。
“恭迎族长。”花霁云慢慢的低下头去,随着身边的众人一起拜服下去。眼角却扫到依旧站立的昱枫,不由得一愣。
柳清寒并未出声,身后的柳闻芷神色恭敬的指着昱枫诉说着什么,间或把目光投向花霁云。
“哦?这样啊”柳清寒望着兀自站立的昱枫和半跪的花霁云,低低的笑了出来。顿时众人只感觉身上一轻,刚刚笼罩自己的压力终于在此刻,荡然无存。
“都起来吧。”柳清寒温和的说道,神色说不出的淡然,似乎并未因昱枫的无礼而有半分恼怒。
“你叫昱枫?”柳清寒目光流转,盯着昱枫红色的长袍随意说道。“从今天开始,你便做小姐的护卫吧。”
昱枫心头一跳,却是难得的严肃答应道:“谢族长。”
“不必谢我。”柳清寒微微一笑,随即转向众人道:“小姐的护卫还缺一人,你们.”
“族长。”一个声音突然打断了柳清寒的话语,却是刚刚当上小姐护卫的昱枫。
“恩?”柳清寒转过头来,看着打断自己的昱枫。“你可还有什么事么。”
昱枫右手一伸,指着人群中的花霁云说道:“族长,我有个朋友,叫陆小云。修为更在我之上,不知族长可否让他和我一同守护小姐。”
“什么!”花霁云一惊,心中顿时升起一股警惕,右手也悄悄的握住了无心剑的剑柄。
“嗯”柳清寒不置可否的“嗯”了一声,淡淡的扫了花霁云一眼。花霁云只感觉无尽的威压笼罩了他,那种如芒在背的感觉让他几乎忍不住要跳起来拔剑。
半晌,威压如潮水般退去,柳清寒轻轻颔首道:“也好。就这样吧。”
“你们都是众人之中选出来的精英,希望你们尽好自己的本分,守卫柳家。”柳清寒又对着众人鼓励道。
“闻芷,一会安排那些护卫吧,我带着两位小兄弟去见见墨绫。你们两个跟我来吧”柳清寒说道。
昱枫走上前拍了拍花霁云的肩膀,笑嘻嘻的说道:“陆兄,咱们去见小姐吧。”
柳府某处院落,桃花在这萧瑟的秋风中妖艳的恣意盛开。
花霁云站在中央的空地上,望着自由自在飞舞在空中的粉色花瓣,怔怔出神。
“这个桃花阁是墨绫每年从天上下来时的居所,墨绫素来爱静,而柳府人来人往的,我便在桃花阁的上空建了处楼阁,墨绫每年除了生辰这几天外,修炼、饮食起居都在空中楼阁上度过。”温润的声音悠悠响起,却是柳清寒为花霁云二人介绍起这处楼阁。
花霁云转过身,注视着柳清寒,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
“少年,你叫什么。”柳清寒突然盯着花霁云的脸沉声问道。
花霁云心中一惊,脸上却是丝毫不显现出来,不动声色的恭声答道:“属下陆小云。族长有什么事么。”
“陆小云。”柳清寒轻声重复道。“呵,没事,只是看你眼睛长得像一个故人而已。一时有些感慨罢了。”
花霁云听到此话,心中突然一动,继续恭敬的问道:“不知族长的故人是男是女?”
柳清寒迟疑了一下,轻声说道:“是一个,女人。”花霁云点了点头,再不言语。
“墨绫,墨绫。”昱枫完全没有注意柳清寒说的内容是什么,只是低低反复念诵“墨绫”二字,一时竟是痴了。
气氛有些异常的安静,花霁云和柳清寒都默不作声,昱枫抓了抓脑袋,刚想开口说些什么。突然神色一动,向天上望去。
原本有些昏暗的天空突然变得明亮,无论飘在空中还是落在地上的花瓣在这一刻全部升起,一股粉红色的旋风在桃花林中骤然升起,衬着夕阳的余晖,显得分外美丽。
柳清寒踏前一步,对着那粉红色的旋风微笑着说道:“绫儿,好久不见了。”
“小姐来了?”花霁云和昱枫不由得对视一眼,昱枫更是整个人激动的跨出了一步。
“父亲。”前方的旋风中一个女音低低的叫道。声音温婉动听,却又有说不出的柔弱,只两个字便让人生出无限保护的欲望。漫天的花雨和旋风缓缓停下,一个白衣倩影从中显现出来。
一瞬间,无论是昱枫还是花霁云都深深的被震撼了,眼前的女子,美的不似人间之物。
白衣如雪,风姿绰约。其声若何,雏莺乍响;其貌若何,草木荣芳;其神若何,幽兰空谷;其色若何,月落寒江;其资若何,长天秋水;其质若何,紫玉含霜。
柳墨绫贝齿轻启,低低的垂下头,看着自己的裙裾,略带疑惑的问道:“父亲,这两个人是”
“这个红衣少年是昱枫,旁边这位叫陆小云,是为父为你选的护卫。”
柳墨绫闻言,白皙的俏脸上闪现出一抹红晕,声音细弱蚊鸣:“父亲,墨绫哪需要什么护卫,何况、何况还是男人。”
花霁云和昱枫互相交换了一下尴尬的眼神,心中却是泛起了一丝异样的情绪。从小至今,花霁云接触过年纪相仿的女性不过顾小幽一人,离开花家后更是终日和君无尘这个老男人在一起。今日却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美女,偏偏这女孩和顾小幽乐观开朗的性子完全不同,居然连看男子一眼都要脸红。
“哈哈哈哈。绫儿,你早晚都是要嫁人的,这么怕男人怎么能行。况且你的居所高悬天上,没人照看着怎么可以。前几年你尚且年幼,父亲还可以亲自照顾。如今你已经长大了,我这个做父亲的还天天跑到你那里怎么像话。”
柳墨绫柳眉微蹙,望了花霁云一眼,随即便迅速的收回了目光,低声说道:“不是还有母亲。”
柳清寒摇了摇头道:“你母亲要帮我处理族中事务,毕竟不能时时的照顾你。”
“可是”柳墨绫还想说什么。但被柳清寒挥手阻止。“好了,绫儿,此事就这样吧。”
柳墨绫秀口微张,可是看到父亲决断的神色,只好幽幽的吐出一口气,柔声说道:“既然父亲决定了,墨绫并无意见。”
柳清寒满意的看了看自己的女儿,目光又渐渐柔和,说道:“绫儿,你不是还有小琪么。小琪也会一直陪着你的。”
“是啊,还有小琪。”柳墨绫螓首低垂,眼帘垂下,看着地上的落花低低应道。
“恩,绫儿,天色也不早了。为父便先回去了。哦,忘介绍。”柳清寒转向二人说道:“这便是我女儿柳墨绫,你们竭尽全力要守护的人。”
“是,即便是舍弃我等性命,也必定守护小姐安全。”花霁云对着柳清寒深深的把身子弯了下去。再抬头的时候,柳清寒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暮色之中。
花霁云转过身,看了看昱枫,又看了看柳墨绫,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君无尘教导虽多,却并未教过花霁云如何应对一个女人。而身边的昱枫,显然已经在自顾自的发花痴,念及于此,花霁云不禁一阵头疼。
桃花林中,花霁云、柳墨绫、昱枫三人相互对视,气氛一时沉默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