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天都不知道自己有多担心,他家严防死守,自己爬墙钻洞都没办法走进去。而自己又怎么都联系不上他,实在是不把自己当兄弟,黄孝春一路走来都很生气,可是见到他的人,就什么都忘了。
“哟哟哟,怎么人都脱像了。”黄晓春立刻忘记自己刚才还在生气,心疼得说。仔细端详着眼前这个成日跟自己混在一起的小弟,眼睛内陷又无神,小脸蜡黄:“本来就传言说你活不过二十,眼下这么看着真像。”这一碰就倒的虚弱摸样看着让黄孝春心里特别不是滋味,一只手环搭在肩上轻声感叹“就没和我在一起十几天,怎么就出了这么大的事呢。”
如果在往常,宋宗勋肯定会立刻甩下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并再次重申不喜欢别人碰他。可是现在感受他背后的厚实胸口和从他衣服下传出的温度,却给了她最大的安全感,从被刺到现在,他甚至第一次感觉到娘以外的人对自己的支撑和安慰。眼睛一酸,又眼泪汪汪地。怎么现在自己眼窝子这么浅!宋宗勋不愿意他看见自己这样,用手挡住自己的眼睛,可越是这样,眼泪越噼里啪啦犹如一粒粒珍珠般落下。
看到送宗勋突然哭起来,黄孝春也愣了,只得轻轻拍着他的背给他安慰“到时是谁欺负你了,走,我们带人抄了他祖坟去。”语气明明那么温柔,说出来的话却还是和恶霸无二,宋宗勋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黄孝春知道他也不愿意掉眼泪,打趣他说:“怎么做回英雄后悔成这样了?我看啊当时准时是后面有个人把你推到刀口上去的吧?”
宋宗勋见他笑话自己,伸手轻打他一拳说:“我都这么可怜了,你还笑话我。知道嘛,那刀要再深一寸,我小命可就没啦。”宋宗勋从没有跟任何人表现过,可是其实他只是个18岁的小姑娘,怎么可能不害怕。抓起黄孝春的衣袖把自己眼泪胡乱地擦了擦。
黄孝春对外表向来出奇的注重,看他用自己袖子胡噜着他那眼泪鼻涕一大抓的脸,边啧啧叹气边从腰间掏出一条手绢递给他:“好歹也是宋家的公子,怎么就能如此邋遢。倚春楼的姑娘们要是知道他们的梦中情人竟是这幅德行,那还不芳心碎满地呀。”
宋宗勋扯过那条手绢继续在脸上呼噜了一阵,看着手绢说:“这又是哪位姑娘的手绢,还很香呢。”接着又用它擤了回鼻涕,才捏着小角说:“来,还给你。”
黄晓春看见原本绣着梅花的手帕已经成了擦满鼻涕眼泪的皱巴巴的德行,只能任它丢弃在树下,还假装一脸心疼地望着它说“哎哟,我的小梅~你好惨哪。”
看着黄晓春夸张的表情,宋宗勋忍不住又笑了,也打趣他道“诶,诶,我帮你捡起来好不好,给你放到你的衣襟里。”这些天的郁闷,都消减大半,这个世界上,也有一个真心对我的朋友。
俩人在门口闹了一会儿,宋宗勋有些累了,却又不想回家。
“你带我吃点好吃的去吧。这些天尽吃些寡淡无味的东西,实在是憋得够呛。”宋宗勋感觉又回到了以前那种无忧无虑地和黄孝春一起胡闹的生活。
“那咱们还是太白楼,现在的河鲜山珍都正是时候。我看你瘦成这样没准是忌口忌得。”黄孝春打趣道。
“你凑活坐轿吧”黄孝春指着刚来的一顶轿子一匹马说道:“我前头骑马,就算是提前给你这位礼部侍郎护驾了。”
“你也知道我要当官了啊。”不过想想也对,只要黄孝春想知道,没有他问不出来的事情。
“我的天,你现在可是大江南北最炙手可热的名人了,所有的人都想一睹你的风采。现在要是让人知道你在这巷子,小心都来围观你。”黄孝春自己先上了马,一脸认真的问“你坐轿子行吗?要不要我给你把我奶奶的马车弄来?”
“不用不用。”宋宗勋赶紧钻进轿子,她可知道黄家给老夫人做的那顶周身镶满大嵌金丝牡丹花的雍容华贵至极的马车,占大半条街不说,还绝对引人围观,“走吧”。
来到太白楼上,青山不改,江水依旧。可坐在向外伸出的廊檐上往下看等宋宗勋觉得似乎一切都更亲切了,不论是江边的喧闹还是江上的行船。“还是这里好啊,我家太静了。”宋宗勋感慨。
“你家还静?这些天动静闹得够大了。你给我说说,到底怎么一回事啊。”黄孝春自打听说宋家独子被捅了一刀,血溅三尺生死未卜后心里急得直抓挠。
“我跟你说,你受伤后我天天去你家门口守着,可是偏偏就是谁都不让进,说什么都不行,还什么也问不到。“黄孝春说道:“你说气不气人。”
宋宗勋怎么感觉自己眼睛又有些酸酸的,为了掩饰自己他大声解释道:“听我娘说当时好多人都在门口问我是死是活,我爹怕出事。就暂时把消息封住了。”
“还有更可气的。有天清早我好不容易在你家门口把钰轩逮到了,问他你怎么样。他居然不理我连头也不回上马车走了。他要不是走得快,我绝对揍他个半死。你就不改替他挡,逞什么能啊。”黄孝春摇了摇手掌:“不说了不说了,过来喝茶吧。”然后拍拍手让人上菜。
“他可是将来要光耀我宋家的大才子,我不救他能行吗”宋宗勋有些自嘲,说出的话自然也是不情不愿。
“钰轩他就算再厉害,在我心里也抵不过你一个头发丝儿。”黄孝春从小就看不惯钰轩整天一副面无表情的死德性,“再说了家是血脉相承之所在,哪是说让就让的,由能者居之的那叫状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