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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解脱

其实,今时所发生的一切都是永安做的局。自打星火重新执政,并体验到快感之后,他就想做掉父皇。这听起来很可笑,但事实如此,因为他再清楚不过人性的变化。

当一个国家摇摇欲坠之时,一位好皇帝可以牺牲自己的权力、甚至皇位来保全国家。可当国家躲过灾难后,甚至比以往更加强大时,这位好皇帝就会潜意识的衍生出‘当初多亏了自己牺牲让权,才能换来如此强大的国家,我真是一位明君啊’的思想。尤其是在后来,这位皇帝再次执政。虽然短暂,但这足以激起他对权利的渴望,他一定会想尽办法得到权力。

这不是永安想要的,现在的他与国家的形势,使他必须做到完整的中央集权。这样才可以解决未来所面临的暴风雨,所以还在皇位上的父皇成了阻碍,他必须死。

如何让一位好皇帝暴毙,又不会联想到太子所为呢?最好的办法莫过于被气死,如何气?还有什么比骨肉相残更让当父亲的伤心欲绝呢。所以烈熬便成了这一至关重要的棋子。

正如烈熬所说,他为了帝国倾尽一切,他绝不想在可用之年碌碌无为下去,所以他很容易被激怒。如果在这段时间,派遣间谍有意无意的吹吹耳旁风,再透露一些关于永安的真实身份,虚假情报。那他一定会觉得永安是外人,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另有图谋,铲除他就是保护家族,保护国家。

就这样,一个好皇帝被气死,罪责由三皇子承担的阴谋悄悄诞生。

“你可以不告诉我的。”烈熬缩成了一团,这个秘密不仅没有激怒他,反而让他更崩溃了。

“因为对不起你,也对不起家人,我不希望你背负着如此沉重的包袱。”

“好吧,可以杀我灭口了。”

“我不会杀你的,我希望你替我向父皇赎罪,我需要你前往火种城守陵,顺便照顾母后。”

“你不怕我报复吗?”

“政治是残酷的,我经历了太多,所以才能做到这种地步。但你,其实你依旧纯真,想想母后,她经不起再次伤心了,想想兄弟姐妹,他们也不想再次见到这种情境了。我也想做一位孝子,好兄弟,可形势不允许。放下吧,我的好哥哥,换一种宁静的生活,远离这是非圈。”

烈熬没有回话,永安知道他需要想想,于是离开。没过多久,天牢里响起了他哭泣的声音,这位久经战场的将军哭得像个无助的孩子。

一切尘埃落定,烈熬乖乖返回火种城守陵。群臣很担忧,火种城是帝国的大后方,如此危险的人物很难保证不再反叛。永安也很纠结,他完全可以不告诉烈熬真相,甚至杀了他,按照政治理论,这样才算安全。

为什么这么做?他见识了太多为皇权残杀的兄弟姐妹,第一次碰到这么和谐的皇室家族,那种感动让他想做一次傻事。为此,他愿意承受这种风险。

当烈熬来到皇陵,母后早已等候。此时的她也已是花甲老人,松弛的脸庞上还残留着很深的泪痕。不过当孩子到来时,她还是微笑着迎接他。

“烈儿,你来啦。”母后拉着烈熬的手说:“这些日子还好吧?”

“儿没事。”

“那就好,走,去皇陵看看。”

烈熬跟随母后走进皇陵,当来到星火·帝奇的墓碑前时,他跪下连磕三头,面沉似海的看着墓碑。

“母后,你知道吗,就在昨天,安弟对我说,今时所发生的一切都是他一手策划的。”

母后听闻,泪水再次流下,她急忙掩面挡住:“知道。”仅仅两字,声音却颤抖无比。

烈熬惊讶,转头看着她:“他说的?”

“猜到的。”母后来到墓前跪下:“安儿太聪明了,他不可能把兵权交给一个充满恨意的将军手上。除非另有目的。最后的结局是他名正言顺继位,所以的他目的就是要害死先皇。”

“没想到母后如此睿智。”烈熬自嘲的说。

“我是你们的母亲啊,看着你们一步步长大。你们的性格,一言一行,人生志向母亲一一看在眼里,怎么会发觉不了。我曾一度劝谏先皇不要插手安儿的事务,可他就是不听,这才造成如今的局面。”

烈熬低头沉思许久,然后看向母后。这时,他突然发现,眼前这位行将就木的老人,是一位值得所有人膜拜,尊敬的圣人。她所做的一切都是正常人难以办到的,也只有深爱着孩子们的母亲才能忍痛接受这一切。

她一定早就察觉到了什么,但没有明说。因为一旦说出,永安和他一手打造的帝国就会崩塌,所以她极力劝谏、甚至牺牲父皇也要完成永安的计划。至于如何保证烈熬的性命,她一定留有后手,只不过没想到永安会选择放了烈熬。

这一刻,烈熬才意识到自己不过是个小屁孩,整天幻想着打仗、建功立业的游戏,不懂政治,不懂格局,蠢透了。

他悟了,这一切都没有谁对谁错,他们都是政治、亲情漩涡里的一枚棋子,只有棋手才能决定生死。相对而言,他是幸运的,虽然背负了骂名,却能全身而退,不再身处漩涡之中。

“突然发现这样也挺好。”

烈熬小声呢喃着,像是什么都放下般轻松的躺在母后的怀里。那么的熟悉,那么的温暖,那种久违的安全感逐渐包围自己,让自己慢慢的、慢慢的放松心神,一步一步沉睡过去。

母后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欣慰的笑了。她真的很害怕烈儿想不开,要去报仇。身为母亲,她真的不希望孩子们为了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厮杀,情愿孩子们一事无成,就这样静静的待在自己身边。

在皇陵的某一个角落里,永安隐藏其中。他目睹了全过程,知道烈熬真正的放下,他可以放心离开了。就在这时,母后抚摸着烈熬的脸庞轻轻着哼起歌谣,他被触动了,甚至有些嫉妒。

可笑吗?大权在握的人会在乎这个。

真的在乎。几万年的争斗,上千的任务,把一个鲜活的人逼成了麻木不仁的机器。但内心对于某种情感的渴望依旧存在,他真的很想停止这种脚步,像烈熬一样,静静的躺在母亲的怀里。那对他来说竟是一场奢侈。

································

当谋反结束,永安称帝后,帝国再次进入统一的中央集权制,国家的发展也因此加快。这一消息被帝沧海得知,心急如焚。

两军交战已达数月,西联盟虽拥有绝对的兵力优势,但面对准备更加充足的帝国军,显得捉襟见肘。尤其是奔腾的奔流江成了他们难以逾越的天堑,他的名声逐日下降。

这一日,他召来德冲重思训话。

“当初你建议朕拖延时间笼络人心,如今朕的名声日渐下降,帝国军日渐猖狂,你可知罪。”帝沧海厉声道。

德冲重思很是疑惑,帝沧海身为人皇,凡人境中人类的至高领袖。本该心平气和,眼光长远且独到,没想到一个小小的挫折就令他气急败坏,实在难以置信。

“陛下请息怒。”身为臣子,德冲重思只能认错:“臣确实低估了澜苍·雪的军事才能,导致我军败多胜少,但此时正是我军的转机。”

“哦,怎讲?”

“第一;澜苍·雪是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统军,百虑之下必有破绽;第二;敌全军骄傲,败象已现;第三;他们以为可以凭借奔流江阻挡我军,实际上水战不是唯一出路。”

“快快道来。”

德冲重思移至帝沧海耳边细语,他听得喜笑连连,直呼此计甚妙,扬言必能一举击溃帝国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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