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萱听得主人吩咐,霎时变成张一初见她时那般大,站到了刘家众人身前堵住了他们退路。那刘家众人皆吓得半死,哪还敢动,呆呆的站在原地。
那女子又轻声问张一:“你可知我是谁?”
“我不知道。”张一老老实实的回答。
那女子直直的盯着张一胸前道:“你怀里有一件能证明我身份的东西,你不妨拿出来看看。”
听罢张一伸手入怀中只摸到了那一块老祖宗的灵位,再却什么都没有,他本想把那灵位拿出来,但又想到了张结巴交代过的话,你碎,它都不能碎,这对爹,对张家来说是一无比重要的东西。
想到此,他对那女子摇摇头正色道:“姐姐,我怀里的东西很重要,不能随便给外人看。”
那女子又被张一逗笑了。她捂着嘴轻笑着问道:“那你可知她是谁?”
“他是我张家的先祖,他也是仙人,他可能,他比你还厉害!要是他还活着的话。”张一一脸倔强的抬头回道。
那女子一听脸上的笑意更胜,最后竟放声大笑起来。
旁边的黑萱也愣了愣,她有多久没见过自己主人这般开心的笑过了。
那女子还在笑,笑弯了腰,她上气不接下气的问:“那你可知她是男是女,她叫什么名字,你怎知她已死?”
“先祖名讳我怎敢提,还请姐姐自重,莫拿已逝之人开玩笑。”张一放大了声音说道,明显已经有些生气了。
那女子见状强忍住了笑意,素手摊开,张一怀里那灵位瞬间就到了她手中,她纤纤玉指指着灵位上的字说:“你的先祖叫张诗乐,也就是我。”说罢手指又弯回来指着自己说道。
张一听她这么一说,心里瞬间激起了惊涛骇浪。
“这,这怎么可能,先祖怎么可能是女的?”他喃喃自语道。在他的脑海里,先祖应该是白发白须,仙气飘飘,慈眉善目的老年男性。
张诗乐又乐了起来,“谁说你的先祖就一定是男的了?”
“我……”她一句话问住了张一。
“他该怎么称呼我呢?”张诗乐像个小姑娘一样歪着头自言自语道。
“你爹有没有告诉你,从我那会到你现在张家传了几代了。”她依旧细声细气的问道。
“说过,我爹说我是您的第八代侄孙。”张一又强迫自己接受了先祖居然是个年轻女子。
“那我就是你的祖祖祖祖祖祖祖祖姑奶奶了!”她说完就自己先笑了起来。“这样可不妥,我可不喜欢这么老的称呼,你还是就叫我姐姐吧!”
“这……这怎么可以……”她的一句话雷的张一又变成了小结巴。
“我说可以就可以,你听我的就可以了。”她淡笑着回道。
说罢她伸手牵起张一,张一浑身脏兮兮的,又是汗又是土。她牵着张一走了一步张一就觉得浑身清凉,低头一看全身上下,衣服变得焕然一新,身体变得干干净净。
张诗乐拉着张一走到刘家一众人前面,她低头柔声问张一:“这里谁是害死你爹的凶手,间接有关也算,只要说过你父子俩一句不好也算。”
她温柔的声音在那群人听来是这样的冰冷残酷,若是真要像她刚说的一样,只要是说张结巴父子一句不好都不行,那恐怕是这里这一帮人都得死了。
黑萱听得张诗乐这番话后却是紧张的朝张一望去,她知道这是张诗乐对张一的一次考验,他要是给不出张诗乐一个合格的回答,张诗乐注定不会给这个勉强算做张家后裔的孩子太多的回报。
张一看着他们,仔细的看着每一张脸,或是惊恐莫名,或是焦虑不安,每个人他都盯着看了良久。
张诗乐也不急,就在一旁亭亭玉立的看着张一。
过了有一柱香左右的功夫,他突然朝那些人深深的鞠了一躬。
“今早我执意闯门,心里着急,失手打伤了近十余人,我身体有古怪,那时我已经控制不住自己了,与我有怨的只是刘家父子。而这些护院职责所在,我却偏要硬闯,便又是我的不对。”他这时突然停住,转头看着张诗乐。
“姐姐,我不怪他们了,如果刘家父子能补偿救治那些被我打伤的人,我就跟他们,既往不咎。”既往不咎这四个字说出口,仿佛抽空了张一浑身的力气,他慢慢的蹲下来,头埋在胳膊里无声的抽噎着。
“你是一个爱憎分明的孩子,善良是一种很好的心性,可是有时善良过头就坏了事,这个人他的心里只有不甘跟痛恨,你肯放过他,他却还不肯罢休。”张诗乐指着一个人说道,张一一看那人正是刘建。
“我没有,我哪敢,仙人您看错了,我没有。”刘建顿时吓得半死,额头直冒冷汗,噗通一声跪下,不住的磕头求饶道。
“张一,你还愿意饶过他么?”张诗乐不理睬他,盯着张一问道。
这时刘周突然也跪下,他抬起头眼泪婆婆的说道:“仙人,这刘建是我的儿子,我家与您这后辈结怨,主要是因我的主人让我在村里修个仙庙,我哪敢怠慢,于是就召集全村要求每家每户出一人来修庙,我定好时间,人人都能准时到,可偏偏就张结巴一人迟到。”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微微抬起头看了张诗乐一眼,发现她还是那副淡淡的表情,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嘴角还蓄着一丝笑意。
他心下稍微平静了些,又继续开口道:“御人之道无非就是恩威并重,张结巴既已迟到就要受罚。而后我的孙儿与张一玩耍,小孩子之间玩闹有了矛盾,那张结巴竟废了我孙儿一条腿。这天底下哪有这般道理?”他们还是不知道刘玉是张一打伤的,又或者那刘周人老成精早,就发现了什么他偏偏说成这样。
张诗乐终于把目光投向了刘周,开口说道:“蜉蝣憾树谈何易。”声音依旧温婉,可刘周却听出了话里的森森寒意。
“仙人,仙子,我都是按规矩办事,你这般,我不服,我不服啊!”刘周面色潮红,宛若癫狂的大喊道。
张诗乐还是淡笑着的说道:“你所谓的规矩是你的,而规矩在我看来是有实力的人定的。”
说罢就朝着父子俩挥了挥手,那刘周、刘建突然他们的脚开始虚化了起来,两双脚从模糊到透明,仅仅不到一个呼吸间。
“小畜生,你小小年纪就心狠手辣,将来必定不会善终,我等着你呢,我做鬼都……”刘周话还没说完,整个人就消失了。
张一看着空荡荡的地面,他长长的叹了口气,走到了张结巴的担架边。
“姐姐,你能给我爹也做这么一个吗?”他指着张诗乐手里自己的灵位问道。
“好,你父亲叫什么名字。”张诗乐浅笑着问他。
“他就叫张结巴。”
“本名呢?”
“我不知道,村里人都这么喊他。”
“那我就给他取一个吧,毕竟我也是他的长辈,不算僭越。”张诗乐还是那般温柔的说道。
“好!”张一在一旁用力的点点头。
“他既然口吃,想必平日里也话不多,那不如就叫他张默吧。”张诗乐沉吟片刻道。
说罢她一伸手,手上就凭空出现一块木头,那木头通体黑色,条纹却是金色的细线,张一离的这么远都能闻到那木头上散发的阵阵木香,浓郁且淡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