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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饥渴(4)

“哎,你怎么不吃?”丁厌边嚼着一大块牛排,边问。“哦,刚才在家里吃过了。”“吃过了也可以再吃啊,难道一定要觉得饿才吃东西吗?”难道,一定要觉得饿才吃东西吗?王晓峰一愣,低下头,切了一块牛排,就像,无数次切下女人的脸颊一样,动作优雅而干净,丝毫不拖泥带水。“你怎么那么能吃啊?”王晓峰温柔地擦擦她嘴角的菜丝。“哦,我心情不好就会不停地吃东西。”“你现在心情不好吗?”“嗯!”“为什么……”“不知道。”“是因为杨信不肯见你,不肯陪你,不肯接听你电话吧?”王晓峰黯然道。“不全是。”丁厌狠狠地咽下一口浓汤,伸伸舌头,“其实……是因为我把非常咨询公司关闭了。”“关闭了?”“嗯……我想……我想做个好人,做个配得上杨信的人。”丁厌故作轻松地笑笑,“是不是很傻?”“你的意思是,你已经否定了以前的自己,否定了自己以前做的一切,你觉得自己以前不是个好人,对吗?”“呃!”丁厌低下头,点点头,又摇摇头,苦恼地说,“这就是我不开心的主要原因……”她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一个可乐杯子,里面装了满满一罐血--王晓峰之前送的。

她恶狠狠地吸了一口:“你知道吗?关闭了非常咨询公司以后,我觉得自己……好像空了。你看我今天吃了这么多是吧……肚子都鼓起来了,”她拍拍自己的肚子,“可是,我一点都不觉得饱,还是觉得很空啊……”“那种空……”她痛苦地望着王晓峰,“在这里……在这里……”她指着自己的脑袋,“是灵魂深处的饥渴。”因为灵魂深处的饥渴,所以我们,才要通过别人的死亡,来获得生存的意义吗?王晓峰叹口气。“昨天,”丁厌继续说,“昨天,我从电视上看到一个服毒自杀未遂的女孩,看着她痛苦的表情,看着她充满了对人世厌弃的眼神,那么无助、那么可怜。在镁光灯下,在人们八卦的表情里,那众人鄙夷的议论里,那么无所适从,似乎活着,就是她最大的痛苦……”丁厌眼睛里含着泪,“我多么希望……能够帮她,帮她真正踏上死亡之路。”“那你就去帮啊……”“不,我现在是警察的女朋友,我不能那么做。”丁厌把头埋在手掌里,痛苦地摇摇头,继而又开始大口大口地吃东西。王晓峰看着老邮载着撑到胃疼的丁厌疾驰而去,又抬手看看表,已经快十二点了。

他叹口气,望着丁厌的尾灯笑笑,转身向家走去。小巷是回家的近路。“嗨!帅哥!”一个女人的声音在小巷的尽头响起,是那个女人,“你不是让我在这里等你吗?”“你还真能等啊……”王晓峰皱起眉头,他从未见过这么执着这么耐心的妓女。“像你这种出手大方的豪客,等再久,也是值得的。”女人媚笑着,“怎么样?现在我们可以回家了吧?”“回家?”王晓峰冷笑着,“好啊!”他轻轻搂住女人的肩膀,边慢慢抚摸着她的胳膊,边向家的方向走去。不,她不是妓女。王晓峰假装调情,轻轻捏了捏她的手臂,手臂上,有结实的肌肉。妓女的手臂,是不会有肌肉的。他停下来,打量了一眼女人,皱着眉头思索了几秒钟,拿出手机,拨通了杨信的电话。“杨信啊?你下午找我的时候,手机正好没电了,怎么了?有事吗?”王晓峰继续搂着女人的肩膀,当他说到“杨信”两个字的时候,女人肩肌轻轻颤抖了一下。“哦,是找你有事,我们能不能见面谈谈?”杨信觉得自己几乎已经整理出了眉目。“是什么大事情?”王晓峰松开女人,看到女人似乎正在屏气凝神听自己电话的内容。

“关于丁厌的……”杨信叹口气,有些不安地说。“哦……那一定是很重要的事情了……”王晓峰故意说得模棱两可,余光瞥了瞥女人。“我们什么时候可以见面?”杨信急切地合上笔记本,拿着电话,站起来。“随时都可以……这可是警局的大秘密……”王晓峰冷笑着,把话说得一箭双雕。“你……你知道了……知道了我在调查丁厌?”“嗯。谢谢你的信任,连这么机密的情报也跟我说。”果然,果然他在调查丁厌,哼!王晓峰挂了电话,对女人不好意思地笑笑:“不好意思,我现在马上要去见一个朋友。”“没关系。那我先走了。”女人竟然爽快地转身就走,竟然没有一丝不悦。王晓峰看着她的背影,微笑着:“去吧,去告诉你的警察同伴,杨信就是泄密者。”他看看表,然后急匆匆向家走去--家里,必须得好好处理一下了,因为杨信马上会来。当然,还有那个女人带来的警察。“喂?杨信,你到了?”王晓峰边审视着乱得恰到好处的家里,边接听了杨信的电话。

“我还要再晚一会儿!”杨信似乎在捆着什么人,“我正好在小巷里遇到鱼伟了,送到他到精神病院!你等着我啊!”鱼伟?王晓峰皱起眉头,那个有着被害妄想的男人,哦,是他!他突然想起在小巷里撞到自己的男人,这个精神病,竟然逃亡了这么久,逃避那些根本不存在的追杀者。“阴谋!这一切都是阴谋!你们这些警察,早就被他们收买了!”鱼伟挣扎着,“放开我!你们这些贪污受贿的坏警察!”杨信实在是懒得和这个神经病多费口舌,三下两下拷住了他。“我要给丁厌打电话!她是唯一相信我的人!”鱼伟大吼着,“我有她的名片!”丁厌?名片?杨信皱起眉头,他从未听过丁厌还有什么名片:“在哪里?”鱼伟指了指自己的裤兜。杨信从他的裤兜里,摸出一张破旧得已经被磨出了毛边的名片,借着手机的灯光一看,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红色的名片上,印着“非常咨询公司”几个大字。“哪来的?”杨信厉声问道。“丁厌给我的!”鱼伟理直气壮地说,表情里甚至带着得意。杨信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愣了几秒钟,突然打开手铐:“你走吧。”“哈哈!我就知道,丁厌是个很厉害的人!”鱼伟甩开杨信的手,很快消失在夜色里。

“丁厌……”杨信喃喃着,“果然……是你吗?”王晓峰注视着杨信,这个老乡,这个好友,这个兄弟,这个情敌,这个对自己爱着的女人有威胁的男人。杨信的眼皮很沉重,似乎上面坠了千斤重石,似乎他不想、不愿意看清这个世界的真相。灰色的黑眼圈,干裂的嘴唇以及鼻头上略略凸起的黑头,这一切,似乎都证明了他内心的挣扎。“丁厌怎么了?”王晓峰给杨信倒了一杯茶,明知故问,一脸的无辜。“她……”杨信突然发现,自己竟然无从说起,“你有没有觉得,她……很奇怪?”“她本来就不是个普通的女孩。”王晓峰笑着,望了望窗外,继续说,“从小时候开始,一直都是……”“这个我知道。”杨信一口气喝完了茶,然后自己给自己又倒了一杯,“我知道她很特别,我知道她嗜血,知道她与众不同,我也喜欢她的这些特别之处,但是,我不是说这个……”“那你是说什么?”“她……我怀疑她……她可能在做什么违法的事情,或者说,不道德的事情……”“不道德?”王晓峰望着杨信的眼睛,脸几乎要凑到杨信的鼻尖,“什么是不道德的事情?你觉得,道德又是什么?”“这个……”杨信向后靠了靠,竟然语塞,不知如何回答他的问题。

“道德就是这个!”王晓峰从抽屉里扯出一根绳子,“是束缚。虽然我们活着,确实需要各种各样的束缚,法律、规则、潜规则、良心、习惯,也包括道德。但是……并不是所有的束缚都是正确的,都是正义的,都是应该的……”“你说的这些,很深奥……我大概也明白。可是……”杨信咬咬嘴唇,“丁厌很可能,一直在做一件伤害别人的事情。如果继续下去,很可能会害了她自己……”“你到底想说什么?”王晓峰抬高了声音。“我……”杨信犹豫了一下,决定还是暂时不把自己的推测告诉他,毕竟,这也算是机密,“我只是想问问,你认识丁厌以来,有没有发现她什么可疑的地方,或者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每个人都有秘密。”王晓峰微笑着,听着远处的警笛声越来越近,“我尊重别人的秘密,所以,对别人的秘密根本没有兴趣。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丁厌除了性格特别,除了喜欢喝血,并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相反,我倒是觉得你似乎有什么秘密。”警笛停在楼下,整栋楼开始有了小小的嘈杂和骚乱,杨信皱起眉头,站到窗边,看着全副武装的警察奔下车,自语道:“发生了什么事?”王晓峰微笑着打开门,为首的警察正是那个“妓女”。

“我只是晚上和一个妓女搭讪,确实打算叫个小姐回来打发一下漫漫长夜,况且还是嫖娼未遂,你们至于这么大动干戈吗?”王晓峰嘲弄地吹了声口哨,看着那个乔装成妓女的警察,“怎么?被我打发走了不甘心,难道要动用警力逼着我睡你吗?哈哈……”“住口!”女警冰冷的枪口顶住王晓峰的下巴,从兜里拿出一张纸,“这是搜查令,我们怀疑你和最近的女子失踪案有关。”“那就搜吧。”王晓峰胸有成竹地说。既然知道自己做这么有风险的买卖,自然早已准备了万全的对策。况且,他这个聪明的专业医生,更知道怎么做才能不露声色,怎么做,才能不留下任何蛛丝马迹。“这是怎么回事?”杨信一脸愕然地看了看王晓峰,又看了看四处搜索的警察。王晓峰的家并不大,不但不大,家具也都很简单,可以藏匿东西的地方并不多。墙壁也都是实心的,而且不厚,当然也不能像电影里演的那样把尸体砌在里面。况且,墙壁的表面都是旧的壁纸,没有任何重新加工过的痕迹。很快,警察们就聚集到狭小的客厅,互相对视一眼,摇摇头。女警冷冷地瞪了杨信一眼,喃喃道:“还是来晚了吗?”王晓峰抬手看看表:“已经凌晨两点了,你们确实太晚了。

”杨信疑惑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女警冷冷地说:“杨信,你跟我们回警局,到了警局再说!”王晓峰依旧微笑着,表情很轻松:“我想你们根本怀疑错人了。就算没错,你们这么贸然行动,不是打草惊蛇吗?”“哼!收队!”“慢走,不送!”王晓峰关上门,马上收起笑容,眉头紧紧拧在一起。他靠着门呆呆站了一会儿,拿起手机,拨通了丁厌的电话。电话响了两遍,里面才传出丁厌迷迷糊糊的声音:“杨信,你终于肯打给我了?”“我不是杨信。”王晓峰叹口气。

“哦……王晓峰啊,这么晚了,有什么事情吗?”“嗯……”要怎么跟她说呢,“你以后,离杨信远一点吧……”“怎么了?大半夜,就为了说这个?”丁厌坐起来,揉揉眼睛。“他已经怀疑你了,怀疑你就是近期自杀事件的主谋,他在调查你!”“什么?”丁厌跳起来,“他怎么知道?”“我也不知道他现在都掌握了什么证据,但是他刚才来找我了,希望从我这里能得到进一步的线索。当然,我什么都没说。”“哦,我知道了……”丁厌挂了电话,把自己摔在床上,静静地躺在床上,望着窗外,大脑一片空白。为什么?为什么呢?我已经决定洗手不干,忍耐着一切,努力让自己做一个配得上杨信身份的人。可是命运,还是如此死死咬住不放吗?或许命运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捉弄人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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