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美丽感觉自己的脑子好乱，嗡嗡作响，都快窒息了。
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不夜城商场，直到外面刺眼的阳光直射，她才有点回过神来。
“带我去苏河边上走走，好嘛？”苏美丽望着祝顾笙，略带恳求语气说道。
祝顾笙微微皱了皱眉头，望着苏美丽，却不忍心拒绝。
他前世可是在洛迦中学，上的高中，就在苏河边上。
苏河边，火车站附近这个地块，他可是待过整整三年。
九零年代的申海滩，任何一个小区里，治安不是一般的好，绝对路不拾遗，夜不闭户。
就他们和平村来说，几乎所有的弄当，所有人家里。
夏天，晚上大家睡觉，都不带关门的。
一眼可以望穿三十家，不管男女老少，统统坦诚相见，穿堂风多凉快啊。
还有很多人，直接把躺椅和床铺，铺在弄当里面，或者过道上。
贼，不存在的，那个生物很稀罕。
谁家里，有些啥家当，谁不认识谁啊。
直到再过几年，放开了人口流动限制，才开始引发各种社会问题。
这年头，想进出申海，边境都有检查站的。
没通关文牒、介绍信，想走都没门。
但是，换个角度来说，目前申海滩，治安也不是一般的差。
弄当里，都是乡里乡亲，兔子不吃窝边草，基本没人会动那个歪脑筋。
但是，到了马路上，就完全不一样了。
那么多返城知青，及他们的后代，还有初中毕业即失业的大批人群。
再加上，读书无用论的盛行，第一批浮起来土豪金们的衬托。
这就造成了，太多太多，年纪不大，一群一群未成年，及刚成年的青少年。
待在社会上，无所事事，到处游荡。
想进厂，名额有限，老的还没退，进不去。
即使老的肯早退，但多数厂子的效益并不好，接收不了多少人。
还没有快递外卖，直播主播这些行当。
你有力气，并没有地方可以去卖。
搬砖洗碗倒粪，倒是缺人，一直很缺人手。
但小年轻的，谁肯去干呢？
苏河边，火车站附近。
可以说，就是整个申海滩的，布鲁克林区。
著名的三湾一弄，就在苏河二岸。
人口稠密，棚户区林立，领地意识极端强烈。
本地人没事，但其他弄当过来的生面孔，就不好说了。
望着苏美丽有些憔悴的面容，祝顾笙不忍心说出重话，只能默默骑车，载着她往苏河边去。
还是乌黑发臭的样子，苏河和祝顾笙记忆中的，并无二样。
不过申海滩人民，早就习惯了这样的味道，这样的场景。
再臭，也好过弄当口的，倒粪站。
每天都得从那过，不也一样，生活了几十年下来。
带着腥味的河风，吹拂着苏美丽的长发，她愣愣望着苏河水发呆。
祝顾笙在一旁，没有言语，默默站着。
女人嘛，都是多愁善感的，天生如此。
“你一定没兴趣听，关于我和那个人渣的故事…”苏美丽自嘲说道。
祝顾笙真没兴趣听，但男人不能一直说真话，说心里话，特别是这种时候。
“并、不是，如果你有兴趣的话，我可以洗耳恭听的。”祝顾笙装作言不由衷，表情做作说道。
想当年，星爷那本，演员的自我修养。
祝顾笙可是看了不下，三十遍，反反复复又复复返返。
祝顾笙的言行，把苏美丽逗得乐不可支，前俯后仰。
她逐渐忘却，曾经那些，不愉快的记忆。
等苏美丽逐渐恢复了常态，祝顾笙暗暗点头，该清账了。
祝顾笙这才开口，说道：“好了，闲话就到此为止，咱们说正经的。”
苏美丽闻言，心跳微微有些加速，不知道该如何回复。
她这前半辈子，还没有经历过，像今天这样刺激的历程。
祝顾笙也不墨迹，直截了当，有啥说啥。
“咱们申海人，亲兄弟，明算账。”
“丑话先说前面，省得事后，大家不好做朋友。”
“买机子的钱，是我，祝顾笙出的。”
“转盘，转到头奖的运，是你，苏美丽的。”
“所以，最终的收益，三万块。”
“我提议，咱俩，对半分。”
“你有什么意见，可以提。”
“如果你一直这么，默不作声，我就当你默认了。”
“你有权保持沉默，如果你放弃这个权利，你所说的话，将在法庭上作为呈堂证供。你有权请律师，如果你不请，法庭将为你指定一个！”
苏美丽的脸色很精彩，先是微微发红，然后有些发白，再后有些僵硬。
“不、太多了，我不要…”苏美丽憋了半天，才憋出这么一点点道。
祝顾笙无奈，摊着双手说道：“那就没办法了，咱们回去吧。找阿德哥，把钱还给他，咱不卖了，爱咋咋地。”
苏美丽姿容妩媚，神态妖娆，她淡淡瞥了祝顾笙一眼，说不出的风情万种。
“有病，我不要这个钱，你请我吃一顿肯德基，就可以了。”苏美丽说道。
已经彻底想通了的苏美丽，发现她自己内心深处，最在乎的，根本不是钱。
至少，目前而言，那个并不是重点。
今天出了一口气，这口，让她胸闷苦涩，憋了好几年的恶气。
这比什么钱，都重要得多，多得多。
苏美丽不断推让，这让祝顾笙很苦恼，无计可施。
他就怕和女人纠缠，那会没完没了。
“哟，小二口，在这亲热呢。”
“你们都不要钱，不如借给哥哥们耍耍，咱们兄弟可是，很缺钱花呢。”
不知不觉，一群流里流气的小年轻们，围拢了上来。
祝顾笙左右打量了一下，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苏河边，平日里就很冷清，今天又不是工作日，更很少有人路过。
“哥几个，不白拿你们的，借用一下。”
“是啊，你们二口子继续，就当我们没来过。”
“你们好，我们好，大家好。”
“不要不识相，招子放亮一点。”
“阿拉黑水弄的，乃晓得伐。”
祝顾笙很想笑喷，他读过三年的洛迦中学，就在黑水弄里。
那个疙瘩里，任一只，随便啥蚂蚁蟑螂他都很熟，根本没这几号人。
祝顾笙明白，该来的，还是逃不脱。
这是遇到，凹分，也称，拦路打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