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小辈一顿讥讽,陈舞十分不是滋味,但也知道同是来拜师的,此刻万万动不得手。
心高气傲如她,也不得不憋着火气。她捏紧拳头咬牙切齿盯着卫竞:“这不还没动手么?开个价吧。”
“还需要我说第二次么?不卖,想要你自己钓去。”卫竞把鱼竿插回泥土,夹在腋下。
随后用极夸张的声音回应陈舞:“zZZ”
陈舞何等自傲,被一个辟脉小辈无视,还是当着另外三个金丹的面无视,她的脸不免憋的通红。
要不是在玄黄宗,要不是报名弟子在大比开始前禁止私斗,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早死八百回了。
若是在外边,他敢留着性命对自己仵视一眼?
“小子我警告你,莫看你仗着宗门庇护神气一时,可你终须记住,脸面,是要靠实力支撑的。你风光得了一时,可一旦大比开始,你有何能耐在上千人中过关斩将,留在此地?”
“陈舞说得对,你现在过分高调,不知尊卑,怕是三个月一到,惨遭淘汰,终归要付出血的代价!”
楚人美在一旁打圆场:“陈舞和金洋说得对,与其为了一个不切实际的幻想得罪前辈,不如舍去些身外之物,还算结个善缘。”
“叽叽喳喳,你们属乌鸦么?属乌鸦就滚去坐你的飞机,别吵我睡觉,有能耐把卫某人从报名表里剔出去。不卖,滚!”
“小子,我记住你了。”陈舞一字一顿地挤出一句狠话,回头走向自己的鱼竿。
一边走一边说:“要是你家人还没死绝,让他们准备好衣冠冢,三个月后你会死无全尸,一定!”
卫竞之所以说话这么冲,一半是因为被水里那个咬断六眼飞鱼的家伙吸引了注意力。
另一半原因,则是起床气。
是的,他很困,是真的很困,鱼上钩了他强撑着醒来。
接着又跟六眼飞鱼鱼拖拽半天,早就困得要死。
要不是顾及形象,他怕是早躺地上了。
憋的起床气气当然爆满。
陈舞手里握着自己的鱼竿,脑子里却被卫竞那张三分嚣张,三分鄙视,三点九九分迷迷糊糊,和零点零一分帅气的脸填满。
她看了一眼抱着鱼竿打盹的卫竞,不禁怀疑地探头到水边照照镜子。
她满脑子不爽挥之不去,干脆盘膝打坐起来。
陈舞一走,卫竞又一个人安安静静地见周公去了。
太阳越升越高。
又是一个时辰过去。卫竞除了偶尔抖动一下身体,毫无其他动作。
见他半天不动弹,陈舞动起了歪心思。
从来没有人能这么拒绝她。
所以她要伺机报复,她等不了三个月了。
她一个闪身,迈过百步距离,悄然降临卫竞身旁。
你不卖,我就趁你不备拿走。
总之要你空手而归。
可不等她动作,卫竞先一步睁眼了。
察觉到身边多了一个人,他不等细看,下意识地一掌拍向来人。
随后将线往回一拉,扯出个生有冠羽的怪鱼来。
鱼刚一离水,黑漆漆的鱼尾就逐渐分叉,变长,生出绚丽的羽毛来。
这诡异的变化,与传说中北海鲲鹏如出一辙。
只是相比北海巨鲲而言,体型小得不像话。
“呦呵,好大只坤鲲,都化形了。”
卫竞一边干净利落地把鱼扔进鱼篓,一边警惕地盯紧来人。
“厚脸皮你怎么还不走?阴魂不散是不是?不卖不卖!”
陈舞:“姓卫的我买你的鱼是看得起你,你别给脸不要脸。”
卫竞:“你还有脸提脸呐?常言道美女脸皮能沉鱼落雁,卖给你别说沉鱼了,我怕这鱼立马就得翻白肚皮。”
陈舞被骂到脸皮,怒极反笑:“这是你逼我的。”
“执法师兄!有!人!袭!击!我!”她使出了三十七计---恶人先告状。
虽然并不碍事,但她确实挨了卫竞一掌,凭借这一掌的物证,加上在场三人的人证,就不怕执法弟子不认帐。
被召来的执法弟子,与她修为相仿,同样是金丹,但因有合法身份,故而教训卫竞的事只能交由他来办。
执法弟子身披铁甲,头戴铁盔,浑身上下除了一双眼外,无一处露出。
且这周身防护,还配有检测神念的阵法。
一旦执法时有人胆敢以神念扫描执法者身份,甚至可能被就地格杀!
窥探执法弟子身份,是宗门戒律中最严重的一等。
执法者必犯众。这一身严严实实的装备,是对执法弟子的一种保护。
是防备被绳之以法者事后报复的一种手段。
执法弟子站定,将钢锏往地上一杵,望向陈舞:“陈舞,你呼我过来,有何讼告?”
陈舞见状,立刻大喜:“我状告此人同门相残,无故袭击我。我所说绝无虚言,掌印犹在。”
执法弟子检视一番陈舞腰上那道掌印,与抱着鱼竿的卫竞一对比,确信了气息确实来自他。
卫竞这就算是坐实了罪证了。
这一顶藐视法度,同门相残的帽子扣下来,他下场绝对好不了,虽说八成会被撵走,可走之前要伏法受罪就不好玩了。
他不得不为自己辩白:“我并未主动生事,是陈舞久钓无果,想来抢我的鱼,被我情急之下推了一掌,我的鱼竿上还有他握住的手印。”
“你糊弄鬼呢?金丹修士要抢你东西,凭你能保得住?你无非是骗她触摸鱼竿,而后泄私愤攻击别人。雕虫小技如何瞒得过我?”
常言道,兼听则明,偏听则暗,这执法者却只凭一面之词,就想武断判定。
就算在场众人再糊涂,也不免怀疑这执法者的屁股与陈舞始终在一起。
陈舞心里不禁洋洋得意:“小子,我可是有不少族人在这里经营多年,跟我斗,你差远了!”
执法者伸手抓向卫竞的鱼竿,随我走一趟,这鱼竿是袭击同门的凶器,也要拿走留证。
他伸手向卫竞凌空一抓,想要将之擒拿。
卫竞在他手一伸之后,顿时觉得周身如同被蟒蛇缠住,任他奋力挣扎,也不见一点松动。
“让开!”他挣脱不开,只得向执法弟子大叫。
“阶下之囚,还敢咆哮有司,今天就给你长长眼力见儿。”
“我都说了让开了嘛,你非不信。”卫竞挣脱束缚,躲闪一旁。
至于那倒霉的执法者,早被一爪拍进水里了。
但愿他不是旱鸭子吧。卫竞暗暗祈祷。
毕竟这雷泽湖上,遍布极强的法禁之力,不会游泳,那是真能淹死的。
至于他原本站立处,立着一只通体雪白,毛发蓬松,巨如狮子的巨犬。
雪獒!
虽说只有与金丹相仿的实力,却仗着偷袭之利,一掌拍飞了执法者。
它对在场五名金丹秋毫无犯,却对修为低微,食之无味的卫竞,情有独钟。
它凶戾的目光,盯得卫竞后背发凉。
它有着淡黄的獠牙,蓬松的尾巴。
它嘴里散发出恶臭的毒涎,滴在湖畔草地上滋滋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