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骞泽抿唇不语，过了许久才道：“我只是堂堂正正跟他交手。”
孟怀安露出讶异的表情，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那边的人群中突然爆发了一阵尖叫。
原来，是喜婆经不住起哄撒了铜板，大家纷纷过去哄抢，就连原本端着喜帕小丫鬟都有些心动，不时朝那边看过去。
如此打了个岔，萧骞泽已经被喜婆引到前头去了，孟怀安就没再问了。
偏殿内聚满了人，二夫人与余氏都在，看到佟裳进来，除余氏与二夫人外，其余平辈的几个姐妹纷纷起身见礼。
裴氏见她脚下生风，因笑着道：“到底是阿绿面子大，你瞧瞧你家小姐为了你的事前前后后的跑。”
阿绿低头笑了笑道：“小姐的恩情，奴婢这辈子还不起，只能来世再报了。”
说着，便冲佟裳跪下，“奴婢能有今日，全是小姐抬举，奴婢就算嫁进将军府，也绝不敢忘恩。”
她就要去了，佟裳原以为她会说些体已话，没想到出口之言全是报恩的话，难道她们的姐妹情谊，只剩下恩情吗？
佟裳心中微微一顿，面上仍是笑意醺然，上前亲自将她扶起，“说什么报恩不报恩的，你与萧公子能走到一起全靠你们，我不过是成人之美，若说报恩，你该谢谢皇上与皇后才是，正是皇上与娘娘成全，才成了你们的姻缘，不过你也别着急，回头自有你进宫谢恩的时候，快起来吧。”
佟佳惠轻笑道：“到底是皇上指婚，这侧夫人竟比正室夫人还尊贵，居然能劳动新郎官亲自来接。”
本来大家都不提的话，突然被提了起来，屋子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尴尬起来。
佟裳沉下脸不说话，阿绿脸上也是讪讪的。
今天萧骞泽亲自来接她，阿绿压根没敢想过，这会被人挑礼，自然也说不出别的话来。
余氏知道二夫人是因为刚才在那边看到亲生女儿受苦，这会心里不高兴，才有意冲她两句，只是这种场合，她二人剑拔弩张，若是一会吵起来，又是一场是非。
她笑着出面缓和道：“萧大人与阿绿姑娘是打小的情意，自然跟别的不能比，只要阿绿进门后能与人和睦相处，孔小姐是书香世家，正室的身份已经占了，想必应该也不会计较这些虚礼。”
“话可不能这么说，大嫂。”二夫人冷笑道：“自古以来老祖宗留下的规矩便是长幼有序，尊卑有别，萧公子罔顾规矩冒然先接侧室夫人本来就错着规矩，这么大的事，孔家那边就是有再好的修养，只怕也容忍不了的。”
她冷眼瞧着阿绿，颇有一些瞧不惯的样子，“我早说嘛，哪有麻雀变凤凰的，外头的人不说这是萧大人跟阿绿姑娘有情有意，倒要说咱们佟府没规矩，教出来的下人也不懂规矩。”
阿绿被她说得脸色发白，低着头不敢分辩。
佟裳知道她是借题发军，只是因为她扯上阿绿就不好了，因而率先挡在她前头道：“阿绿是我的陪嫁丫鬟，跟着我过来，就算是掌印府的人了，既然已经是掌印府的人了，自然跟佟家扯不上关系，就是外头有什么闲话，也是算到掌印府头上，碍不着婶婶什么事？”
“这话忿了，打断了骨头连着筋，虽是嫁出去的女儿，可你们若是做出了什么出格的事，没脸的还是佟家。”
余氏怕她二人越吵越不可收拾，上前道：“算了，佟裳，你二婶婶也是为了咱们佟家好。”又对旁愣着的小丫鬟道：“吉时快到了吧，你去外边看一下，看怎么还不开始。”
“是啊，大家都是为了阿绿好。”
裴氏也上前说和，佟裳不想扰了阿绿的婚礼，忍了忍便不再说了。
“夫人，吉时到了，新郎官在外面等着呢，还请新娘子出来吧。”喜娘过来请新娘子，佟裳连忙吩咐人给阿绿盖了盖头由人扶出去。
拜堂的仪式虽然简单却也一丝不苟。
易老夫人喝过新人敬的茶，按规矩分别给新人封了红包，“阿绿虽不是我们家家生的孩子，不过是佟裳的人，亦算是自家的孩子，只是这出嫁的时辰不大好，正赶上府里不太平，我的身子又不好，各处都不周全，让你受委屈了。”
“老夫人厚爱，奴婢不敢称委屈，只求老夫人多福多寿，奴婢以后会常回来看您跟小姐的。”阿绿跪地道。
易老夫人笑着道：“傻孩子，嫁出去的女儿哪有总在娘家待着的道理，你以后是萧家的媳妇了，自然是相夫教子，侍奉公婆，你过得好，我跟你主子就都放心了。”
易老夫人说完又转头对萧骞泽道：“人进了你的门，就是你的人了，祝你们白头偕老。”
“多谢老夫人。”
仪式结束，随着喜娘开始唱赞词，新人也被跟着掺起来往外走。
萧骞泽拉着大红喜纱另一头，本来走得好好的，他突然停了下来，将喜纱交给了旁边的孟怀安，“你先把她送出去，我去去就来。”
“大人……”
孟怀安看着他走远了，只能无耐地摇头，一旁的喜娘也被这突出状况弄得有些无语，孟怀安替他遮掩道：“大人有些急事，嬷嬷照办就是。”
“好说。”
喜娘干笑了两声不再说了。
孟怀安牵着喜纱，回头看一眼身后的人，她盖着盖头，不过声音还是能听得到的，就算是替嫁，也是个活生生的人，不能不管她的感受，只是拿什么话劝呢，孟怀安有些发愁，几番踌躇下来，却是什么也没说，就那么混混沌沌牵着人上了花轿。
佟裳刚才跟二夫人别了两句，心里不痛快，便有意落了单，不想跟她们搅在一起，因而看见萧骞泽折返时，难免有些意外，“大人……”
“我有话跟你说，我时间不多，皇上那边有眼线，我也是好不容易才过来的。”他开门见山道。
佟裳见她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因而打发了平儿道：“你到那边去。”
萧骞泽跟着她来到一处避静处，道：“皇上的人已经在京郊发现了易恒的行踪，这两日正在全力追捕，锦衣卫也会参与其中。”
佟裳紧张道：“这么说……皇上要痛下杀手？”
萧骞泽摇头，“易大人手里握着一份先皇遗诏，皇上顾忌着这个，暂时不会下手。”他顿了顿道：“我跟你说这些，是想让你知道，我可能会跟他正面交手，若有死伤也是命里注定，若是我死在他剑下，我绝无二话，，若是他落到我手里，我自然也会秉公办理。”
佟裳心里有些乱，不过还是道：“多谢你能秉公办理，事实上，我希望他落在你的手里，这样，他至少还有一线生机，若是落在西厂那边，只怕会死无全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