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阁内，几个人对坐无言。
素澜跪下道：“对不起主子，是奴婢一时大意没在外头留人，奴婢想着这会不会有人过来……奴婢自当领罚。”
佟佳沅叹气道：“你起来吧，事都出了，我罚你有什么用。”
佟裳道：“咱们说话声音小，这暖阁密不透风，她未必就听去了什么。”
佟佳沅忧虑道：“可是姐姐也听见她刚才的话，分明就是在暗示我什么。”她从枕头下拿出那支绣绷子，“看来是我大意了，我已经是裴柔了，这些东西就不该再动了。”
她轻轻将那绢子拆下来扔进脚下的火盆里，火盆里立刻冒起一阵黑烟，索性那绢子不大，一会就烧完了。
佟裳拿帕子掩了口鼻咳了两声，吩咐素澜开了窗子方才好些，她转头对佟佳沅道：“你也别太担心了，佟佳沅这个人惯会见风使舵，她的目的只是为了侍寝，如今她被皇后放弃了，跟佟佳惠也闹得不和，她就算听见了什么，也不敢在这个时候跟咱们硬碰硬。”
“可一旦我的秘密被发现，就再也不能在宫里待了，我还有抱负没完成，我还想帮助姐姐。”
佟裳见她情绪激动，安慰了她好一会，佟佳柔才渐渐冷静下来，“现在我们怎么办？”
佟裳道：“你的位份能压制她，暂时她也动弹不得，我们可以不用担心，等我再找机会去探探她的底，若能拉拢过来为我们所用便罢了，若是不能……找个不让她开口的法子悄悄处置了也就是了。”
佟裳轻描淡写的语气稍稍让她定了些心神，只是她也明白，在宫里杀一个人不比在外头，又坐了一会，佟裳便告辞了。
佟佳沅亲自将她送到门口，“眼下过了明路比以前方便些了，姐姐以后常来看我，那药我按时吃着，我也想早点怀上孩子。”
佟裳道：“你也别太勉强自己，怀孕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她怕她给自己太大的压力反而伤神伤身。
“我知道。”
佟裳拿了皇令，走动起来就方便多了，首辅府需时时进来向她汇报阿文的情况，掌印府的人也能正常出入给她送东西了。
佟裳早起到养心殿把完平安脉回到颐芳殿，远远看见曹明珠站在那里，她笑了笑，紧走两步上前道：“明珠妹妹。”
曹明珠比成亲前还要胖一些，不过冬日里看着皮肤白了一些，化了淡妆，气色看上去不错，身上穿一件水红色的斗篷披风，十分喜气，见了她，她忙摇着胖胖的身子迎过来道：“佟裳姐，我好想你。”
“别站在外面，我们进去说话。”
佟裳将她领到暖阁里，吩咐人端茶倒水，一通忙乱后方才坐下说话，曹明珠四处打量着道：“姐姐以后就常住宫里了吗？我听我娘说养心殿附近除了皇上不许任何嫔妃住，果然皇上还是看重姐姐多一些，就连皇后娘娘都没这个殊荣呢。”
佟裳脸上讪讪的没说话，曹明珠奶妈忙咳了一声，打岔道：“小姐，您进宫来不是给易夫人带了礼物吗，快拿出来给夫人瞧瞧。”
曹明珠这才想起来道：“对了，我给姐姐带了件礼物。”
她把东西拿出来，佟裳见是一封信，有些奇怪道：“是谁给我的。”
“你看看不就知道了。”
佟裳拆开信封，看了一眼落款，“是宝宝啊。”
冯宝宝大婚的时候佟裳正在宫里拘着，没去送她，冯宝宝在信上说她嫁到福建那边过得不错，让我们有机会去找她玩去。”
曹明珠道：“既嫁为人妇，哪有什么机会到福建去呢，唉，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再见，以前我挺讨厌她的，现在还挺想她。”
佟裳轻笑道：“看来我们的明珠也长大了，居然能说出这种话来，果然是个小媳妇了。”
佟裳捏捏她的胖脸蛋，一脸调侃。
曹明珠扭捏了一番道：“对了，你写信叫我进宫有事吗？”
提到正事，佟裳便严肃了起来，吩咐人关了殿门，小声道：“有一件事我想请你帮忙，不过有些为难。”
“咱们之间你还客气什么，佟裳姐，我不是说了吗，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只要我能办到，就包在我身上。”曹明珠仗义执言。
“我想让你帮我杀一个人……”
曹明珠一口酥酪噎在嗓子里，差点喘不上气，捂着胸口，剧烈咳了起来，“你，你……”
佟裳上前替她拍着背，又拿帕子替她清理干净身上的酥酪汁，“我说了有点难办，你看你激动什么？又没说一定让你办。”
佟裳替她顺着背。
曹明珠指着她，几乎说不出话来，“你真是疯了，居然让我替你杀人……”
“嘘……”
佟裳连忙捂着她的嘴道：“姑奶奶，这是宫里，隔墙有耳。”
“你知道是宫里还让我做这些，你不怕死啊你。”曹明珠气急败坏甩开她的手，好不容易止了咳，只是双腿止不住的打摆子。
佟裳看她这个样子，就知道找错了人，一时有些失落，“算了，当我没说。”
曹明珠不忍心看她这个样子，有些为难道：“我又没说不帮你。”
“可是你看你，还没动手吓得腿都站不直了，万一真让你动手，你岂不要吵吵得满世界都知道。”
“谁说的？我只是……有点震惊，现在好了。”她小心翼翼挪到佟裳跟前，“你想让我帮你杀谁啊？我可先说好，我下不去手的，我只能用毒药或者……不过我可以让我爹帮我，我爹是兵部尚书，一定有经验。”
“噗……”佟裳刚进嘴的茶一下子吐了出来，看着她一本正经掰着手指头盘算这些，一时又好气又好笑，“你呀，真是个榆木脑袋，我逗你玩呢。”
曹明珠听了这话，一时又气又恼，抓着佟裳不依不饶，“好啊，你敢骗我，我让你骗我……死丫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