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恒不是个好掌控的人，颐太妃知道，所以她并不着急，以免鸡飞蛋打。
“皇上前阵子说要把江慕允赏给清郡王，后来怎么不提了？”颐太妃漫声道。
万喜低着头道：“听说是江姑姑自己不愿意，她跟易掌印那些事现在宫里都知道了，皇上为了青州起义军跟北方灾粮的事，笼络易掌印还笼络不过来，又怎么会在这个节股眼上去动他的人呢？”
颐太妃笑着道：“这个江慕允倒是有点意思，袁江她看不上倒也罢了，毕竟是个太监，宫里头风评也不好，可她连清郡王也瞧不上，就有些不识好歹了。”
万喜陪笑道：“听说江姑姑这阵子一直往中书房里泡着，易掌印躲都躲不开。”
颐太妃轻哼一声，抬头看着那片如血的夕阳道：“她既有心，哀家不防助她一臂之力。”
“娘娘是想……”
颐太妃道：“佟裳一心扶持裴妃，日后必定不能全力对哀家跟顼亲王，江慕允则不同，她无牵无挂，若是这个时候哀家能帮她一把，兴许她能记着哀家的恩情，将来有朝一日，成为哀家所用。”
“娘娘思虑得是，只是娘娘打算怎么做？”
颐太妃眸子里露出一丝寒光，“佟裳肚子里不是还有个孩子吗？”
万喜紧张道：“可这件事事关重大，娘娘一直跟易夫人走得近，出了事皇上岂会不怪罪？搞不大会牵连到咱们，娘娘要三思啊。”
颐太妃道：“哀家知道，哀家不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可是佟裳那个孩子，若是及早不处理掉，以后说不定就会成为顼亲王的竞争对手。”她有些懊恼，“早知如此，当初哀家就该极力劝着她拿掉孩子才是。”
万喜有些不解地道：“佟裳的孩子怎么能跟顼亲王相提并论，易恒就算再怎么权倾朝野，也只是个宦官，难不成他的孩子还想做皇帝？”
颐太妃冷哼道：“易恒的孩子是不行，可他是宣武爷的沧海遗珠，是先皇的亲叔叔，是当今皇帝的亲弟弟，若他把这层秘密揭出来，你说他的孩子行不行？”
“娘娘打算如何？”
颐太妃想了想道：“最近不知从哪里又刮了一阵风，提起了先皇遗诏的事，皇上正为这个坐卧不宁，若这个时候他知道一直辅佐他的亲信大臣是自己同父异母的亲弟弟，你觉得他会如何？”
万喜有些明白了，“奴才懂了，娘娘是想逼着皇上对易大人动手？”
颐太妃叹气道：“皇帝登基才半年，根基不稳，又赶上灾乱年间，边关不稳，军心不定，易恒是肱骨大臣，要动他一时半会只怕不行，哀家只是想敲打敲打他，让易恒识趣些，尽早成全皇上，也让佟裳也死了要孩子的那份心，她想带着孩子远走高飞，就在在皇上眼皮子底下，那怎么可能。”
万一真让她成事了，他日易恒成就大业，她携子归来，那孩子就是康儿的一个威胁。
这话，颐太妃压在心底，没有说，只是却早已成为她心底的隐忧。
两人走到轿子跟前，万喜扶她坐上轿子，两人缓缓向着夕阳，往寿康宫去了。
佟裳这趟回府十分仓促，内务府临时准备的銮驾十分简单，因有裴妃陪同，华扇宝盖倒是仍在，随侍的太监宫女各自减半，一应器具也都不带。
她们的车马刚出紫禁城，传旨的太监带着一队骑卫先行回家通禀，待佟裳跟裴妃的车驾到门前时，佟家阖家老小已经早早候在门前迎驾。
与往日不同，大家脸上都阴气沉沉，气氛十分紧张。
佟裳缓缓下了车，目光在人群中扫了一眼，除了佟家老夫人跟佟子谦外，佟世霈佟世鸿加上东西二府的全部人都在。
“臣佟世霈见过裴妃娘娘。”
“妾身等见过裴妃娘娘。”
佟世霈带头上前请安。
再回到这个家，裴妃有些陌生的感觉，看着二夫人在自己面前伏低的样子，她心里感到一丝微微的快意，只是那快乐很短暂，笑意亦在眸子里一闪而过，“佟夫人快请起。”她微笑着道，目光往旁边错了错，落在二夫人身上，“这位就是二夫人吧。”
二夫人被点名，错愕道：“娘娘记得妾身？”
“夫人每次进宫请安都特地叫人捎一份礼物给本宫，本宫自然记得。”
她跟佟佳沅一起入宫，皇上还没赐寝宫时，她跟佳沅一起住在储秀宫，二夫人为了帮佟佳沅笼络关系，每次给她带东西时，都分送给她们一些小礼物，后来她分到昭德宫，二夫人仍不忘给她带东西，这一点，她做得比佟佳沅大气。
只是她是这个家出生的女儿，她当然不会认为二夫人这是真的对自己好，她不会做对自己无利的事。
“那些东西拿不出手，妾身还以为娘娘不会放在心上呢，娘娘喜欢就好。”二夫人有些得意。
裴妃笑笑，目光在人群中看了一眼道：“府里就这么多人吗？”
余氏道：“回娘娘的话，老夫人身子不适，不便下地，子谦昨天出去进货，没在家里，还有……就是西府里的周姨娘，周姨娘一直病着，不便出来请安。”
裴妃哦了一声没说什么，在听到周姨娘的名字时，搁在袖下的手指抖了一下，除此之外，再看不出别的情绪。
她寒暄一番，仍不忘正事，回头去看佟裳，却见她寒着脸，佟世霈在她面前深深低着头，一副罪人的模样。
裴妃道：“听闻噩耗，姐姐伤心不已，皇上担心姐姐的身子，特让本宫陪着姐姐回府看看，大家不必紧张。”
话虽如此，大家谁都没敢放轻松，佟元对佟裳意味着什么，大家很清楚。
再说，若真是回府看看那么简单，那些卫队又是做什么的？还有那些东厂的侍卫……
佟世霈自知理亏，硬着头皮上前道：“进去再说吧。”
“佟元在哪？”佟裳不看他，冷声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