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到这里，免不得又想起佟裳，脸色拉了下来，“咱们家有个佟裳到处闯祸已经让人头疼了，太妃娘娘不能再出事了，好好守着顼亲王也就是了，虽没实权，好歹是个亲王，运气好能让皇上赏个好点的封地，咱们一家也就有了指望。”
“是。”二夫人诺诺应了一声。
两人延长街往储秀宫去，忽然看见有轿子迎头过来，两人连忙掖了手低了头站到一旁，待轿子缓缓走近，却在二人跟前停了下来。
佟老夫人正在疑惑，听见一道熟悉的语声道：“我还当是谁。”
佟老夫人脑门上划过一道黑线，真是冤家路窄，怎么好死不死偏遇上她。
二夫人抬头见是佟裳，也有些慌了，才刚说了她的坏话，她就来了，莫不是听见了吧？
佟裳穿着明黄的宫装，闲适地坐在轿子上，仪容与气度跟之前在易府时差了不是一丁点，怪不得所有女人都想进宫呢？又想到她跟前的佳沅通过层层选秀进来的黄花在闺女，居然抵不过一个二婚头，二夫人心里有些酸了。
佟裳轻抚鬓发，脸上虽带着笑，却叫人觉得脊背发凉，她道：“老夫人跟二夫人不是应该在家思过吗，怎么进宫来了？”
佟老夫人脸上有些尴尬，嗫嚅着拿着想好的说辞道：“端淑太后大喜的日子，我们是去给端淑太后请安去的，”
佟裳哦了一声便不说话了，她不发话，佟老夫人也不敢走，在原地等了半天，又听见她道：“给端淑太后请安，就能不思过了，看来我的话在老夫人眼里什么都不算，我知道了。”她叫来身边的小宫女，“去太医院给佟老爷告个假，让他不用当差了，什么时候整理好家务事什么时候再来当差。”
佟老夫人脸色一僵道：“你也不用做得这么绝吧，我虽有失察之责，可佟元也不是我害死的，再说，我还是你的祖母呢，你就是做了皇贵妃也总得有个上下尊卑吧？”
二夫人亦是不服地道：“就是，我们可是奉了颐太妃的命进宫的，你有种自己去跟颐太妃理论去。”
佟裳轻轻笑了，“哦？是颐太妃让你们进宫的？”
二夫人以为她怕了，挺了胸膛道：“没错，若不是颐太妃下帖子，我们怎么进来来？”
佟裳轻扯嘴角，坐在轿子上，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两个人，真不知该说她们蠢呢还是笨，缓和了语气道：“既然是颐太妃下了帖子，那自然是无防的，不过你们既看过了太妃娘娘这也给端淑太后请了安，这就可以回去了。”
二夫人抢白道：“我们还想去看沅嫔。”
佟裳的好脾气用尽了，冷声道：“戴罪之身还敢在宫里闲逛，我要是你，就乖乖回去了，不在得寸进尺的好。”
二夫人见她扳着脸说话，也有些怕了，回头看了一眼佟老夫人。
佟老夫人忿恨上前道：“真是家门不幸，养了个白眼狼，咱们走。”
“母亲，不去看佳沅了？”
“皇贵妃都发话了，不走做什么？”佟老夫人没好气。
看着走远的两人，佟裳沉吟了一下，叫来宫人道：“去太医院说一声，让佟太医这几日都别来上朝了，让他安安生生在家处理家务事。”
小宫女迟疑了一下，“佟太医可是……”
“没错，是我父亲。”
小宫女大概是没见过对自己父亲这样绝情女儿，一时有些转不过弯，听她确认了方才跑着下去了。
佟世霈好好当着差，突然被人叫走，让他收拾东西回家，心里岂有不气的，他想过来质问佟裳一声，又不敢冲撞她，只能回家里撒气。
佟老夫人跟二夫人已经灰溜溜地先一步回府了，见佟世霈怒气冲冲回来，两人都有些讪讪的，一家人聚在上房的暖阁里，气氛有些沉闷。
余氏作为局外人，不好多说什么，只能沉默地站在一旁，裴氏亦低头站在二夫人身后。
佟老夫人作为长辈，还是有些威严的，她咳了一声打破沉默，对佟世霈道：“太妃娘娘召我们娘儿们进宫去给端淑太后贺喜，我们确实没做什么出格的事，也没敢逗留，很快就回来了，你要不信，可以进宫打听打听。”
佟世霈没好气地道：“若当真没做出格的事，佟裳为何发那么大火，还让我回来处理家务事。”他有些懊恼，对着自己的母亲跺脚道：“母亲，您能不能消停一些？别再去惹佟裳了，当初您仇意让佟子谦回来，我就知道会出事，结果真出事了，害得佟元也送了命，仍然子虽没说什么，可佟元可是元子，儿子哪能不伤心呢，如今您不好好在家反思，又进宫招惹她做什么？您不知道那是个六亲不认的主儿？如今连我也被赶回家了。”
佟老夫人有些愧对儿子，这些子女里，她一直有些偏心大儿子，见他在自己面前又哭又闹，作为母亲，实在有些闹心。
可恨那佟裳，非要搅得她家宅不安，其心可诛。
二夫人在旁替老夫人说话，“大老爷，当真不是母亲的错，我们哪能那么不知深浅，实在是佟裳无理取闹，她在长街上遇到我们，就不分清红皂白让我们回家了，不过她可是答应了，只要我们老实回家，她就不会去太医院找你的麻烦，是她说话不算数。”
佟世霈听出门道来，“看来你们还真打算在别的地方闲逛？若不是佟裳叫你们回来，你们不会回来对不对？”
二夫人被他抓住把柄，一时辩白不了，讪讪地闭了嘴。
佟世霈叹气道：“你们既然知道她的脾气，为何不让一让她？她如今已经是皇贵妃了，鸡蛋碰石头，不是自找苦吃吗？你们说，现在怎么办？”
佟老夫人道：“她说了让你加来处理家务事，无非是想借此敲打敲打，等过两日她气消了，再找个人进宫说说，想来也就雨过天晴了。”
佟世霈不语。
余氏见双方胶着，不不得出面劝和道：“老爷，老夫人跟弟妹也是好心，端淑太后大喜的日子，咱们家一个人都没有过去，知道的内情的就不说了，可不知道的还当咱们家的人没礼数。”
佟老夫人跟二夫人频频点头，“没错。”
余氏看了她们一眼，继续道：“佟元死得冤枉，佟裳有股邪火没发，自然不消停，咱们就体谅她一些，以后老夫人跟弟妹安心在家里，至于老爷的事，等过几日我亲自进宫跟佟裳说和说和，想来她会卖我这个面子的。”
佟世霈无耐，也只能如此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