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恒被她甩了个冷脸，有些烦闷。
如方上前打了个千道：“大人，轿子备好了。”
易恒转身要上轿，又停下来道：“我不在的日子，皇上跟夫人之间有没有闹什么别扭？”
如方想了想道：“闹别扭倒是没有，只不过因为佟佳湘的事皇上跟嬷嬷硬碰硬了几回，可能是因为这事吧。”他呵呵笑了两声道：“您也知道，皇上有时候有点小孩子脾气，嬷嬷可能为了这个，心里存了芥蒂吧。”
易恒疑道：“佟佳湘？”
如方道：“哦，就是沅太妃的胞妹，行六，上次不小心从假山上掉进了靶场，被皇上射中，现在正在寿康宫样病呢。”
他虽说得含糊，可易恒七七八八串连起来，也能明白个八九分，他揉了揉太阳，难怪佟裳当着曦儿这么敏感，这也不让说那也不让提，原来是为这个。
“大人，吉时快到了，那边没您盯着不敢开始。”
易恒只得暂时歇下不提，抬脚跨上轿子，“走吧。”
皇帝的大婚有些仓促，皇太后原先还担心委屈了皇后，可是看过那些阵仗，方才放下了心，瞅着回去更衣的空，特地叫佟裳到跟前道：“这次多亏了你，皇帝的婚事你办得很好。”
佟裳笑着道：“功倒不敢邀，只是没闹什么笑话罢了，等这件事过去，你还是想想怎么答谢一下嘉太妃，她也出力不少。”
皇太后知道她谦虚，也不跟她争这个，顿了顿倒又想起一宗事道：“我瞧着嘉太妃这两天心事重重的，刚才在宫宴上连宛宁的名字都叫错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佟裳自然知道嘉太妃是为了什么，可是皇太后的身子这样虚弱，跟她说了，也只会惹她心烦，还是等她跟易恒商量之后再告诉她吧？
心里打定主意，底气也足了一些，佟裳笑着道：“可能是这阵子累得吧，为了皇上大婚，大家伙有阵子没睡个整觉了，等这件事过去，我也得跟您请个假，好好歇一歇。”
“你放心，有的你歇的，刚才易大人可跟我透了口风，说要求个恩典呢，他刚打了胜仗回来，回头恩赏下来升了官，身边又美人在怀，那可是双喜临门。”皇太后跟她打趣，本来是想逗逗她，没想到佟裳听了，脸色却变得凝重起来，皇太后也没敢再玩笑，正色道：“怎么，出了什么事吗？”
佟裳摇头道：“我总觉得皇上不想让我跟易大人成亲。”
皇太后怔了怔，没说什么。
佟裳看着她的表情，道：“你也是这么想的，对吧？”
看着佟裳目光，皇太后很想骗她，只是却骗不了自己，曦儿的性子，她这个当娘的又怎么会不了解，只是……“他是小孩子心性，你不用顾忌他，别扭两天就好了，难不成因为这个，你跟易大人要永远这么偷偷摸摸下去？等皇上的大婚过去，易大人很快就是摄政王了，阁老们昨天已经议过了，虽有一两个反对的声音，可是基本算定了，你委屈这些年，为他出生入死，好不容易到了今天，难道你就不想堂堂正正站到他跟前？”
“我当然想，可是一想到皇上……我就有些犹豫。”佟裳低下头道：“其实我受些委屈没什么，只要皇上好好的，易大人好好的，我怎么样都没关系，怕只怕我跟易大人一直不清不白的，我们又都是皇上身边的人，到时候传出闲话来又会牵连他。”
“所以说，你跟易大人成亲才是最好的办法。”
“可皇上他……”佟裳迟疑着将刚才的事告诉她道：“易大人只是提了提，皇上就那么大反应，回头再成了亲，还不知会闹得怎么样呢？他现在因为佟佳湘的事已经对我有些逆反心理了，我怕回头皇上跟我会越来越生份。”
皇太后叹气道：“要是能让他知道你才是他的生母就好了，这样……他就不会这样忤逆你了。”
“万万不可。”佟裳情绪激动打断她道：“皇上要是知道我才是他的生母，那就坐实了他不清不楚的身世，一辈子都是龙之娇子，突然有一天发现自己只是太监跟宫嫔偷情的产物，他只会更恨我们，再说，对易大人的仕途也不好。”
佟裳紧握着手指，这个可能光是想一想就能让她浑身冒冷汗，更别说真到那一天了，她宁愿他不知道永远跟她顶着干，也不愿意他知道。
皇太后见她激动，连忙点头道：“我知道我知道，我不说，我就是那么想想，唉，早知道是这样，当初让你带着他走好了，不论逃到哪里，总归母子在一起，现在这叫什么事啊。”
佟裳苦笑着道：“算了，过去的事不提了。”
她抬眼看了一眼时钟，道：“时候差不多了，您该收拾一下过去了，瑶华殿没有主事也不成。”
皇太后道：“一会你到坤宁宫瞧瞧，看有什么不妥帖的没有，别委屈了皇后。”
“我知道了。”佟裳答应着，帮她匆匆更好衣便往瑶华殿去了。
佟裳没往瑶华殿去，在半路就跟皇太后各自分开，往坤宁去了。
坤宁宫粉刷一新，四处张灯结彩，大红的喜字帖满了整个宫殿，处处可见喜气。
佟裳带着平儿来到皇后的寝宫，穿着大红宫装的司礼带着宫女太监过来请安，“奴婢们见过裴嬷嬷，嬷嬷吉祥。”
“免礼吧，皇后呢。”
“在里头。”
宫人替她打起帘子，佟裳穿过屋屋帷幔来到里屋，却见床上空无一人，本该坐在那里的新人不见了。
司礼有些慌，“刚才还在这儿呢。”
“别声张，悄悄去找找，兴许只是闷了，到院子里逛逛。”
“是。”
司礼压着声音叫来几个宫人悄悄出去找皇后，佟裳也跟着往外走，她临走时又朝床上又看了一眼，见四处平整，只有一处地方有些凹痕，显然是皇后坐过的，而且屋子里到处都很整齐，没有逃跑的迹象，皇后一定还在宫里。
只是她虽这样安慰着自己，却也不免有些着慌，大婚之日皇后跑了，这可是东穆开国以来都没遇见过的丑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