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妙娘也擦擦嘴巴，连忙将门打开，装模作样的打了个哈欠：“美丽，这么晚我和你哥都躺下了，啥事啊。”
楚美丽瞧着屋子里透窗而出的烛光，不疑有他：“原来是睡下了，怪不得这么慢，嫂子，听说妙妙嫁出去了，咋没人通知我呢。”
妙妙娘脸色一僵，楚妙妙未婚先孕，带球出嫁，连个宴席也没摆，还是给许员外做小，这消息传出去肯定不咋好听。
也不知道传到楚美丽耳朵里的时候变成了什么样子，她尴尬的笑了笑：“一切从简，就没摆宴席，有啥好通知的。”
楚美丽两颗眼珠子一亮：“这么说来，妙妙真的嫁给了镇上的富户许员外，听说礼金都有几十两呢！”
楚老二从后面走过来，炫耀般的说：“是啊，整整三十两呢！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的银子！”
楚美丽两只眼睛亮的和狼似的：“这么多，二哥，正好我缺钱，咱兄妹这么亲，你可不能不管我啊，快借我十两银子！”
闻言，楚老二与妙妙娘表情齐齐一僵，原地傻了片刻，妙妙娘回头狠狠的剜了一眼楚老二，楚老二心知露财：“哎呀美丽啊，妙妙出嫁我能不给嫁妆吗，那三十两礼金都被我换了嫁妆了，哪里还有剩余。”
“对对对！”妙妙娘连忙顺着往下说：“许员外可是青牛镇的富户，咱可不能掉了妙妙的面子，那三十两都当嫁妆了。”
“嫁妆？三十两的嫁妆？”
楚美丽冷飕飕的在她二哥和二嫂的脸上打量着，看他们不像撒谎的样子，整个人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二哥，妙妙就是个女娃，嫁就嫁了，还给什么嫁妆，你可真是的，太败家了。”
楚老二心说，你出嫁的时候爹娘也给了嫁妆，那时候也不见你反对，他心思活络，自然不会表现在脸上：“妹子啊，哥这里没有钱，但是楚倾言那里有啊，你是她亲姑姑，她理所应当借给你。”
楚美丽愁眉苦脸：“去过了，她说没有。”
“怎么可能没有！”妙妙娘两条毛毛虫似的眉毛挑了起来：“那死丫头的父母给她订了一门亲事，对方给了她一千两的礼金呢，一千两啊美丽，你见过那么多钱吗？”
楚美丽呆怔在原地，被一千两这三个字给砸晕了，半晌喃喃：“你说啥，一千两的礼金？”
“对啊，她现在可是有钱人了，你借多少她都有，就是不想借给你，才说没有的。”楚老二说。
“一千两……骗人的吧，村里嫁姑娘只要三两礼金就可以。”楚美丽不相信，一个劲的摇头：“二哥，二嫂，你们怕是听了谣言了吧？”
妙妙娘一脸笃定：“这可是周家大娘亲眼看见的，一箱子白花花的银子，她就是不想借给你，那个没心没肝的，不知道孝敬长辈。”
楚老二跟着附和：“我们和她要都不给，将她养这么大真是白养了，当初就该将她随便嫁出去，怎么说也能得三两礼金呢。”
楚美丽还处在发傻的过程中，听见二哥二嫂在她耳边唠叨，半天气恼的一拍大腿：“她就是不想借给我，看我不找她去！”
她抬脚就走，却被楚老二给拦下了。
“二哥，你拽我干啥？”
楚老二看着自己的妹子，低声道：“你忘了上回被她抽了一顿了？楚倾言六亲不认，一身怪力，你去了只能吃亏，借钱这事，咱得想想办法。”
楚美丽一想，二哥说的有道理，脸色就暗了下来：“她不借给我钱，那钱总归不会自己长脚跑出去吧。”
“现在还不算是正式分家，说不定有办法。”楚老二眼神闪烁，心里也没有底。
……
楚倾言这一晚睡得并不踏实，她惦记着自己的三亩田地，半夜悄悄爬起来，到地里查看。
清风月明，一大片绿油油的玉米在地里随风微晃着，她那片种了低矮天南星的田地就显得格外明显，一眼望去，倒没发现有什么不对来。
回来睡到清早，吃过午饭后，楚倾言再无查看一遍，仍是与昨晚一样，未遭破坏。
接下来几天都是如此，反而让楚倾言觉得惴惴不安。楚轩前两日就被药铺的人‘送’了回来，取了药钱才走。
这事情不经传，村里人都知道楚轩在镇上挨了顿好打，一个传一个，最终竟变成楚轩与镇上混混厮混，打群架被打伤的。
本来，一个村子里的人，传传也没什么，顶多多几口口水，可这话不知怎么，一阵风似的传到了楚轩上学的村子，被学堂里的老师给知道了，读书人素来讲究品行，楚轩又成绩平平，第二天就被告知不必去上学了。
换言之，他被开除了。
此时，楚老二的家里，一片愁云惨淡。
楚轩脸上的伤好了大半，只是还能瞧见青紫，他佝偻着腰坐在炕上，垂头丧气：“娘，我挺有把握考上童生的，要不就送我去镇上读书吧？”
妙妙娘触电似的弹了一下：“镇上？你知道镇上的学堂读书有多贵吗？可不是咱家能负担的起的！”
楚轩道：“不是还有我姐的聘礼钱了吗？”
说起这事妙妙娘就气不打一处来，她点着楚轩的脑袋，又狠狠剜了一眼楚老二：“我上辈子做了什么孽，摊上你们父子俩，啊？你姐的聘礼钱，现在连一半都不到了！”
楚轩不敢置信的睁大了眼睛：“娘，三十两的聘礼呢，哪里这么快就花没一半了？”
妙妙娘咬着牙齿，一桩桩的数落：“你爹整日请他的狐朋狗友好酒好肉，大方着呢，咱又开起了一家杂货店，进货不都是钱啊！”
被点到名的楚老二低着脑袋，都要埋进胸膛里去了。
妙妙娘又瞪了楚轩一眼：“你爹也就算了，我都习惯他游手好闲只会败家，你说你怎么也不省心，说是拿钱去同窗家玩两天，结果呢，竟然与勾栏女子厮混一晚，给了药铺整整十两银子才保下你这命根子，十两啊！”
妙妙娘眼里闪过心疼之色，可一想白花花的十两银子就这么没了，恨铁不成钢的又瞪了楚轩一眼。
楚轩垂头耷脑：“娘，这不是儿子长大了吗，等我考取了功名，我一定挣钱好好孝敬你和爹，眼下这学业不能断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