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索一番，楚倾言还是将那顶金灿灿的凤冠放到了箱底，拿着胭脂水粉，安分的坐到了凳子上。
妆娘不屑的瞧了眼破旧的铜镜，而后目光在装着口脂的白瓷容器上一扫，眼睛一下子睁的大了许多。
“这……这是长安城才有的新鲜货？”
她将口脂拿起来在手中细细端详，楚倾言也不知这些东西都是哪里买来的，闻言回复道：“这我也不清楚，你看着像的话，就是吧。”
妆娘将口脂在手中转了一圈，心道这么好的包装，自己总归不会走眼的，可是这一家家具都没有几样，买得起长安城的上好口脂？
她目光又定在胭脂眉笔上面，嘴巴惊讶的合不拢，楚倾言道：“怎么了？是还缺什么吗？”
妆娘摇摇头，心道现在仿品都如此逼真，不由得低看了楚倾言一眼，买不起好的胭脂水粉，竟然拿仿制的充好。
她阴阳怪气道：“这再像长安货又如何，里头的东西到底不是好玩意，花钱买这个，还不如老老实实买便宜的货色，省的丢人。”
楚倾言莫名其妙的看她一眼，也不想争执，道：“什么长安货不长安的，能上脸不就行了。”
她实在想不明白，这妆娘哪里来的挑三拣四，这一盒盒胭脂口脂的，也不是要往她脸上抹的。
妆娘以为楚倾言打肿脸充胖子被戳破，恼羞成怒了，反而得意的笑了起来，仿佛踩别人一脚，就能使自己多高兴一样。
这委实让人心里头不舒服，楚倾言咽下这口气，心道不与她计较。
妆娘忽的揪着楚倾言的耳垂，道：“你竟然连耳洞都没有，莫不是连件像样的首饰都没有吧？”
楚倾言的耳垂被她一扯，生生疼了一下，也耐不住性子，道：“你到底是来化妆的还是来嘲讽人的，要是后面的目的，慢走不送。”
妆娘仿佛被人踩了一脚似的跳了起来，道：“你赶我走？整个青牛镇谁不知道我啊，出嫁的新娘子都求着我给化妆，你倒好，连个赏银都不掏，还赶我？！”
楚倾言算是明白了，怪不得处处看自己不顺眼，原来是没先掏赏银。
赵媒婆站在一边有些傻眼，道：“倾言，这妆娘在镇上挺有名的，我也不知道这赏银是怎么回事，再说，工钱你家男人已经给结了啊。”
妆娘嘴角下弯，拉着脸道：“除了给我正常的工钱，赏银也是少不了的，至少得二钱银子。”
“二钱？”
赵媒婆张大了嘴巴，道：“你工钱才不过一钱银子，赏银要二钱？”
“就你们这穷地方，我还不想来呢，给不给银子，不给我就走！”
妆娘已经先收了工钱，她打定主意不会吐出来，不愁这户人家不掏钱给她，更何况，今天就是成亲的日子，这新娘子也别无选择。
楚倾言淡淡道：“赵婶子，人与狗不同，你说话她听不明白的，就别浪费口舌了，让她滚吧。”
妆娘面色一僵，得意的神色一下子褪了个干净，不敢置信道：“你说让我滚？你是不是不想好好化妆了？我看你是不想嫁了！”
赵媒婆也有些为难，楚倾言道：“狗爪子会化妆？我还不想做牺牲品呢，还不赶紧走人！”
最后一句话带了凌厉的气势，楚倾言是真有些动气，成亲只此一回，这对于女子而言最重要的一天，才一开始就有人找她的不痛快，这不是找虐了吗。
妆娘闻言，反而赖着不肯走，道：“你们还欠我二钱工钱呢，给结了就走！今天是什么日子不用我说吧，你们还想自找霉头不成？”
“这……”赵婶子一时有些慌，若换做平常时候，这种货色的人她打一顿就扔出去了，可是今天，偏偏是楚倾言成亲的日子。
赵婶子一咬牙，道：“是我找人没找好，这二钱银子我掏！”
说着，手就向怀里掏去，妆娘双眼放亮的瞅着，冷不丁后脖领覆上一只带着薄茧的小手，吓了一跳。
楚倾言道：“看来还是得我亲自动手。”
她拎着妆娘，和拽小鸡一样，连扯带拖的弄出了屋子，妆娘被勒的脖子发紧，说不出话来，用手一下下锤着胸口，脸色闷得发红。
楚倾言一把将妆娘扔到院子里，道：“快滚，要是让我看见你在我成亲的时候捣乱，就打断你的狗爪子，听见没？”
“你、你！”
妆娘脸色一阵白一阵红，气的浑身发抖，她拍拍身上的灰站起来，恶狠狠道：“我看你今天能不能结成这个亲！”
楚倾言拿起锄头，作势要打人，吓得妆娘跌跌撞撞的跑了。
赵婶子满脸愁色，道：“倾言，现在找妆娘已经来不及了，这可咋办啊？”
楚倾言道：“不就是化妆吗，我自己化。”
她坐在铜镜前，打开口脂的盒子，又闻闻香气扑鼻的胭脂，皱起眉头，有些不知从何下手。
在现代，楚倾言也不是很爱化妆，但，也见过别人化妆，正打算照葫芦画瓢，将胭脂涂在脸上，外头大门又响了一声。
此时天光金灿，晨曦温和，楚倾言透过窗子，瞧见了两个纤细的身影，她双眸一亮，起身去迎。
“秀厢？小翠？”
来人笑吟吟道：“楚姑娘，你还记着我呐！”
正是李镇长的女儿秀厢，与她的丫鬟小翠，小翠是个哑巴，见到楚倾言弯着眉眼笑了笑，当是打招呼了。
楚倾言道：“当然记着，快进来。”
秀厢穿着一身鹅黄色的新衣裳，温婉而又不会喧宾夺主，显然是精挑细选过的，小翠那一身浅绿，将小丫头衬的更加清丽。
秀厢道：“我是随我爹来的，想着你这里可能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就过来看看。”
楚倾言刚要说没什么好忙的，目光瞥见秀厢浅淡精致的妆容，眼睛微微睁大，道：“我这还真出了点难事，秀厢，你会化妆吗？”
秀厢是个聪明人，她面色有些古怪道：“刚才跑出去的是妆娘？差点撞到我身上，楚姑娘要是缺妆娘的话，让小翠帮你化妆，我这张脸就是她化的。”
箭在弦上，楚倾言也顾不上麻不麻烦，道：“那就拜托小翠了，胭脂水粉都在这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