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炼什么？”姜峰怀疑自己听错了。
在这么个小镇子中，居然还真有炼丹炉？
沈凡点点头：“叔叔给我吃的丹药确实在短时间内缓解了我的伤势。虽然比不得古籍中描述的丹药，但绝非外面的劣质丹药可比。”
“我爸爸可厉害了。”贝儿拉起沈凡和姜峰的手，准备带他们去炼丹房。花无言则是安静地看着，似乎并不抵触。
炼丹房里面确实摆放着一个三足的炼丹炉，大约一米来高，形状和外面常见的炼丹炉没什么区别，要说唯一不同的，就是这炼丹炉的下方堆着木柴。
这种烧灶式的炼丹方法，很早以前就不用了，现在的炼丹炉，一般都是由火炉和丹炉两部分组成，火炉生火，丹炉炼丹，贝儿家的这个炼丹炉，明显也有火炉和丹炉两部分，为什么要用这种方法炼丹？
沈凡很是吃惊。有着立竿见影效果的丹药，居然是用这么粗劣的方法炼出来的？
花无言走了进来，憨笑着说道：“不瞒两位，我家的炼丹方法，外面是绝对没有的，下面烧火，丹炉里面也在烧火，丹药是放在火炉里面炼成的。”
“这种方法很怪异啊。”姜峰说道。
“据说是紫极法传人研究出来的。”花无言说道。
“不可能，我就是紫极法传人，从来没听说过有此等炼丹方法。”沈凡摇头。紫极法甚至都没有介绍过炼丹的方法。
“原本是有的，只是两百年前，紫极法突然衰落，这种炼丹方法也流失了，会炼丹的长老全都被杀死，所以后来的紫极法传人都不会炼丹了。”
姜峰暗叫不好。难道敖云程又要和紫极法结梁子了吗？
之前的蛇刃真人他不认识，叶菩提也不过是数面之缘，所以他才会站在敖云程那边。但是沈凡和自己可是多年的交情，如果他和敖云程起了冲突，自己总不能帮敖云程吧？
果然，听到紫极法传承衰落一事，沈凡的脸色马上阴沉了下来。
这是所有紫极法传人的痛处。
紫极法一脉全盛之时，可是和正统术法传承分庭抗礼，大叛乱期间，更是为帝国立下了汗马功劳。谁知道大叛乱过后，当时的术法世家敖家背后捅刀，导致紫极法传承居然在短短十年间就衰落到如此地步，在南方苟延残喘，很多前辈就连闭关时都找不到人护法，只能独自一人去往深山老林，把自己像死人一样埋起来。
没想到今天又听到了这等震惊的消息，紫极法传承的炼丹之术，居然只能在瓦罐镇这种偏僻之地苟活。如果这炼丹之术还在紫极阁中，紫极阁何至于今天这样破败？
沈凡咬牙切齿。
“沈凡哥哥，你怎么了？”贝儿也察觉到了沈凡的不对劲，有些担忧地问道。
“啊？没事。”沈凡回过神来，摸了摸贝儿的头，说道，“刚刚想起了一些事情。”
“说起来紫极法传人以前似乎对蛇蛟有些研究呢，据说发现了一种蛇蛟的变种，只是研究成果被一把火烧掉了。”花无言看起来是个憨厚的人，看不出沈凡此时的情绪，还在自顾自地说着。
听到这话，沈凡的表情更加阴冷。今天他正好斩杀了一只被敖云程称为假蛇蛟的猛兽，再加上敖云程的姓氏，这不由得他不多想。
“爸，家里来客人了，你快去厨房里面帮忙。”
贝儿也察觉到了不对劲，赶紧把她爸爸推到厨房里面，然后换上一副灿烂的笑容，向沈凡和姜峰介绍这个炼丹房。
姜峰表现出很感兴趣的样子，和贝儿一唱一和。但是沈凡却一直眉头紧锁。
“这个瓶子里面装的东西可不得了，沈凡哥哥，你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吗？”贝儿一边问一边回过头，却惊讶地发现沈凡不见了。
他们两个一唱一和太入戏，连沈凡走了都不知道。
“年轻人啊，别人不认识，可是我认识啊，那明明就是一只蛇蛟，虽然是变异的，比真正的蛇蛟要弱，但到底是只蛇蛟。”此时，花无言正坐在厨房门前，和沈凡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那个说你杀的是假蛇蛟的术师，叫什么来着？敖云程，听名字也不知道和敖家有没有什么关系。你说过了这么多年，敖家还不放过你们吗？”
“爸，你怎么还在外面乱说？厨房忙着呢。”贝儿撅着小嘴跑过来了。
“好好好，爸爸认错，爸爸这就去厨房。”花无言举起双手，乖乖地离开。
“我出去一趟。”沈凡说着便要离开。
“啊？沈凡哥哥，你还没有听我介绍完炼丹房呢。”贝儿下意识地就要拦住沈凡。但是沈凡一个侧身便躲过了，然后走出了大门。
“我去追他。”姜峰说完也离开了。
贝儿有些生气，爸爸也是的，怎么非要说那些让沈凡哥哥生气的话呢？
“嘿嘿嘿，等着看好戏吧。”两人都离开后，花无言从厨房里面走出来，脸上哪里还有半点憨厚老实的样子。
“爸？”贝儿愣住了。花无言的这种表情，她从来没看过，即便是成功藏匿私房钱的时候也没有露出这种表情。
这是一种得意、阴恻的表情，就好像奸计得逞一般。
“咱们家那个炼丹炉，多少年了？”他问道。
“你不是说祖上传下来的吗？”贝儿有些害怕。他第一次觉得自己的父亲如此陌生。
“嘿嘿，敖家当年欠下的债，也该还了。你说他们两，谁输谁赢？”
“原来是有世仇。”姜峰突然从门外走进来，面色阴沉，“所以要借刀杀人。”
“你没走？”花无言大吃一惊。
“我还没有蠢到那种地步。”
在花无言反应过来之前，姜峰就走到他面前，拎着他的脖子把他提起来，“说，你是什么人？做这件事要干什么？”
“啊，你要干什么？”贝儿吓了一跳，想要掰开姜峰的手。
“嘿嘿嘿，你猜啊，不过我告诉你，敖家以前得罪的人太多了，他早晚有一天会死的。”
“无聊。”姜峰加大了手上的力度，同时抽出光神剑，“我没有时间和你打哑谜。”
光神剑上散发的气息让花无言感到一丝恐慌，赶紧说道：“当年，当年敖家整紫极法一脉，我们花家也参加了，但是后来敖家过河拆桥，把所有罪都推到我们家，后来紫极法传人来我们家报复，我们就沦落到了现在这种地步。”
“那个东西是蛇蛟的变异吗？”
“不，不是，我瞎编的。”
“炼丹术怎么回事？”
“那个确实是紫极法整出来的，但是炼出来的丹药有副作用，吃多了容易得病。”
“态度倒挺端正，饶你一命。”姜峰丢下人，随后风一般离开。
然而他刚出门，就无奈地按住了额头。
沈凡和敖云程已经打起来了。
敖云程按照天星方位踏步，躲过了沈凡疯狂的攻击，而这些攻击无一例外都落在了街道上，导致附近变得一片狼藉。
天鸦在空中飞翔，饶有兴趣地看着下面的战斗。
倒不是它希望敖云程出什么事，而是因为沈凡太弱了，比阳城术师阁的某些见习术师都要弱，而且拿的还是一件极其不趁手的武器，想伤到敖云程简直是痴心妄想。
但是在外人看来，沈凡攻势凌厉，敖云程节节败退，两人高下已分。
姜峰自然不会认为高下已分。他还是用老办法，射出一支光箭，暂时阻止了两人的战斗。
“姜峰，难道你要和我作对吗？”沈凡怒气冲冲地质问道，“我紫极法一脉和敖家的恩怨，你应该知道。”
知道，当然知道。姜峰的内心苦不堪言。就在前几天，敖云程还惹上了你紫极阁的阁主呢，照样全身而退。
“沈凡，你就不想想，为什么那人说的，全都是你想知道的呢？难道你就没有想过，你可能被人当枪使了？”姜峰劝道。
“当枪使又如何？此人已经承认，他就是敖家后人，我和他不死不休！”沈凡说完，再度攻向敖云程。
姜峰一脸无语地看向敖云程，你就不能说个谎？
敖云程也很无奈，他本来是想说个谎掩饰一下的，谁知道宴会中有个被困在瓦罐镇的商人，眼力好到一眼就认出了敖云程，同时眼力也差到当场揭穿了敖云程的谎言，现在沈凡一口咬定他就是做贼心虚、企图蒙混过关的敖家后人，他是彻底说不清了。
姜峰无奈，再这么打下去，两个人没什么事，这条街怕不是要毁了。他抽出光神剑，挡在两人中间。
“我说，敖家和紫极法的恩怨，都是两百年前的事情了，大家就不能坐下来好好谈谈？”
“不可能。”沈凡双眼冒火。
就在姜峰头疼之时，，贝儿突然冲到沈凡面前，大义凌然地说道：“你，你这个坏人，居然敢对沈凡哥哥下手。”
敖云程一愣，自己从头到尾一直是被攻击的那一方好吧。
“哼，不管你有什么说辞，我相信沈凡哥哥一定是占道理的那方，对吧？让他知道，他是错的！”贝儿仰起脸，崇拜地看着沈凡。
沈凡张了张嘴，他还真不好意思继续动手了。
敖云程嘴角抽了抽，在心里对贝儿竖起了大拇指。
小姑娘，毒啊。
于是乎，四人找了间饭馆，坐在一张桌子的四方，相互间大眼瞪小眼。
其他客人早就跑得远远的了，连店老板都收拾了细软然后溜之大吉。
有贝儿在旁边看着，沈凡只得按下一拳把敖云程打翻的念头，语气不善地说道：“解释一下，敖家和紫极法的关系。”
这个真没什么好解释的。敖云程说道：“敖家早就破败了，除了一份族谱，别的都没有留下来，我也不清楚敖家和紫极法之间有什么恩怨。”
“哼，老天有眼。”沈凡哼了一声，“既然你不知道，那就我来说。”
于是，他把紫极法的伟大之处，浓墨重彩地渲染了一番，然后再指出敖家在大叛乱过后、紫极法一脉急需外界帮持的时候，是如何趁虚而入，以卑劣的手法背后捅刀、让紫极法一脉迅速衰落，乃至于成为如今这个不起眼的旁门。
虽然在如今的帝国环境下，紫极法能作为一个旁门存活下来，已经很不容易了，但是曾经辉煌过的门派，只要还存在着，就不会不奢望过去的荣耀。
听着沈凡对紫极法的吹捧，敖云程和姜峰还没有觉得什么，贝儿倒是对紫极法来了兴趣。
“沈凡哥哥，你说的紫极法要追求的‘极’是什么东西啊？”她撒娇似的问道。
沈凡认真地解释道：“极，就是极点，顶点，终点的意思，不仅代表术法的终点，也代表万物的终点。术师的修行，最终就是要追求这个终点。”
“哦，”贝儿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问道，“那这个‘极’是什么样子的呢？”
“‘极’没有样子，它只是存在，需要我们用尽一生去追求。”
“那，不知道的东西，怎么追求呢？万一追求错了怎么办？”贝儿又问道。
沈凡心想，和一个普通人讲术师的理论，还真是有点麻烦。
且慢！自己明明是来找敖云程兴师问罪的，怎么突然就开始教起小姑娘术法方面的知识了？
“我们还是先谈正事，”他赶紧把话题拉了回来，“姜兄，你评评理，敖家这样做，是不是死不足惜？”
“这个问题嘛，”姜峰支吾着说道，“毕竟目前证据不足，我们还是多找些证据再说吧。而且敖云程和敖家，毕竟是两个概念，现在时代进步了，都不兴世家大族那一套了。”
“姜兄，你们姜家不也是好好的吗，难道你想说你已经和姜家没关系了？”沈凡挑眉道。
“额……”姜峰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总不能说自己家如今已经没落、连术法典籍都缺失了吧。
“好了，就谈到这里吧，现在我要开始报仇了。”沈凡冷冷地说道。
他这一句话落下，外面顿时变得喧闹起来。
沈凡当然不会相信自己一句话就能让瓦罐镇变得如此喧闹，所以应该是有别的原因。
听着外面人惊恐的呼喊声，几人也捕捉到了一个关键词。
飞蛇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