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蘅自然知道,来者不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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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那伸出的手指微微颤抖了下,只冷冷地盯着对方。仍旧静静地咬着自己的牙,那内心虽为此而极为愤怒,可又在这不经意间也叹了口气,又看向了那不知何时而逝去的母亲尸体。五味杂陈啊,心中所涌动的波澜早也超乎了想象,令他一时间竟楞在了原地。
“错……这些错,其实都在我身上。”
“时至今日,才有这两分的悔改之意……哈哈……为了自己的私欲吧?”,绝尘也只好低声地苦笑应道。
在这清波游荡的溪畔,虽随风而席卷来了不少的凉意。可俯下身,去仔细地看一看这沿岸的蓬勃绿意,倒也能鼓舞起几分精神。
“我已想明白了,当初从害死大师兄的那一天起……”,这人断断续续地说了几句,浑身上下也跟着微微颤抖起来。
这可是母亲的二师兄啊!
不然我又为何去苦苦相逼呢?
又能怎样去解决呢?人死又如何复生呢?以牙还牙,一命去抵一命……如今的绝尘可没有残忍,或者说一直都保留了难得的善意。
而这,正是这苍茫世间最美好的品质。
“错过的东西终究还是再也回不来了,像我这般……莫如你一枪捅了我这胸膛,痛快了断这一场无法从头的烦恼……这样我的心里也能安然几分,成……来吧!”
坤觉闭上了眼,或许是真心地只求一死。
“什么?”
“他们的人不知道……会不会……”
“你!”
绝尘咬牙切齿地一声喝道,忙转身朝城中奔去。
透过小窗,看那外面却越发夺目。如同熊熊之火燃烧一般,那跳出东方的红日却是更加光亮了几分。
此处唤作“凌枪寨”,是这座小岛上最大的部落。前后双岭加上小滩坡的居民,不下四五百户。前岭那寨子里,有个高大的石像,也成了整个凌枪寨的“精神象征”。
流尘走了也有一会儿,夫妇俩人仍静静地坐在桌旁。这时听到有人推栅门的声音,作为一家之主的“泽哥”不免出去张望一番。
“好久不见啊,小师弟!”
来人瘦高个子,下巴紧贴着点短须,一幅中年人的模样,可走起路来却甚为矫健。
“菀,快……坤……”
“坤觉师兄,我想你不该如此吧?”
听到丈夫这一招呼,那妇人也连忙走了出来。看向这“闯入者”,随之质问道。
“好不容易来这么一趟,难道不能进屋去坐坐?”
来者像有预谋似的,虽不请自来,却也没有表现出什么慌张。最重要的,那两边的墙头上也各跳下一人。如果对方用强,恐怕万万难以去抵抗的。
贺泽缓缓叹了口气,大概想到了那出去的儿子:只要他安然无恙,就算天塌下来又能怎样呢?
“孩儿他爹,楞什么呢?”
这一声,瞬间就破碎了这片平静。
贺泽忙转身看向了妻子,在这一刻他需要进行一次正确的“抉择”。
“那……请进!”
贺泽一听这声招呼,便明白了妻子的意思。在这种时刻,当尽量去保全自己,此为上策。再说这二师兄有备而来,如果真想去害他们,也费不了多少的手段。
“好,多谢师妹的美意。”
“不要多说了,不过只能进你一个人。不然我们可不答应,这家可不是外人想进就进的!”
“说的好……就这么办!”
虽然这样说着,可人家带来的两个手下却无动于衷地站着。
“二师兄,不必多疑了。难得今日师门三兄妹聚集,多么难得啊!我在此发誓……绝无丝毫恶意!”
“就算要……算计于我,那又如何?不过……哈哈……好,我相信你们。”,那人却刻意去抬高了些许声响,仍继续去说道:“哟,小师妹!跟着这小师弟,可过上什么好日子?瞧瞧,这吃的都是什么……这不受罪吗?”
这番得意之下说了出来,反倒能让心里也觉得舒畅了一些。
那贺泽夫妇对视了一眼,又转身望去,那脸上的面容仍一幅平静。
那被称“二师兄”的中年汉子,却显得淡定了许多,将手一摆,藏在他身后的两个手下立刻转身跳过了墙头。
“二师兄,你当初的承诺……承诺哪儿去了?”
“哈哈……亏你说的出口,当初那大师兄可就死在你的眼前!可你……你……干什么?哈哈!”
风缓缓地越过那高岗,仿佛对这一天的流逝,还残留下不少的恋恋不舍。
“寨主……寨主,我爹他……”
“尘儿,不必多说了。我们大伙都知道了,不过这伙贼人……唉……”
“流尘兄弟,你壮牛哥哥没有本事。打不过人家,还破了两个口子……没能给贺泽叔叔报仇!我……”
流尘一听,心中更加难过了几分。本来激起的些许怒气,忽地又消散了不少。在此刻,低头看着那地上已慢慢冰冷的父亲,想大声哭一场却又哭不出来。
“我一定会报仇的!”
在众人的帮助下,将流尘的爹给安葬了。选在了前岭背面的半坡上,那儿已经陆陆续续垒起了不下八百座土丘。当然了,其中还有不少属于后岭的人埋在了这里,因为此处也成了那后岭通往前岭的最近之道。
这一声喊在这寂寥的天空下,没有显得单薄,反而在这微微化冻的春风中多了几分力量。
“流尘,不要太过难过了。迟早我们会报仇的,不过……”
“云萱,没事的。我一会回家再多找找线索,看看仇家到底是谁?”
“好吧,不过我还是担心你。不过让仇恨成为自己的全部,那样的话……我们又能有什么快乐呢?”
“是啊,流尘……也不要太难过了。我想贺泽平时也本分之人,来寨子这些年也没有得罪什么人……我仔细思索,只有一种可能……”
“寨主,你说……到底会什么人?”
“你父母十六年前是避难而来,这仇家……会不会是那十六年前的仇家?”
“十六年前?”
“或许,这能成一条线索。不过,孩子……这外面的世界可充满着争斗与苦难啊!”
“如果真是这样的,我也不会甘心!外面再危险,我也要闯一闯!”
“如今……唉,可真成了家穷四壁!想起早上对父母的话语……唉……”
流尘不断地叹息,直至那眼角已抑制不住那涌出的泪珠。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对流尘身心的打击巨大,想来一时半刻难以忘怀。
这一夜,流尘就坐在那门口,静静地也不知等到了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