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德镇的二零零七年九月一日开学时间终于到了。
林念慈感慨万分。
在外两年半，盼月亮盼星星才盼来的这么一天。
家里已经没有太多她能穿下的衣服，暑假大多都是穿妹妹念恩的宽松衣服和康美夏季校服。林念慈知道现在爷爷奶奶也很节约了，她不再提买书包，更不会提买衣服。有什么，就穿什么。
哥哥在家留了一个黑色的书包，林念慈把它拿来作为六年级的书包了。
在衣柜面前，选了好久，才穿了一个白色的hello kitty体恤，和一个黄色带白色波点的及膝短裙。
两年多，已经习惯去学校时不假思索的穿校服，穿什么衣服上学的这根筋早已经有点生锈木讷了。
但还是要认真的准备，迎接好这个期待已久的开学。林念慈站在衣柜镜子前面，先是中分，然后用一半的头发扎起了小马尾，剩下的一半就轻轻散在肩上。她喜欢这个发型，觉得最像自己。
出门后的秋季早晨，还有点微凉。
林老先生和林老太太搬着林念慈的书桌、书椅走在前面，这个铁的开柜式书桌也是哥哥曾用过留在家的，不是木书桌。但书椅是木椅。
林念慈很喜欢正规正矩的木书桌，但她不能要求这么去买。
“爷爷奶奶，我跟念恩搬吧。”林念慈觉得林老先生和林老太太年龄大了，铁桌子本就比较沉。
“你搬不动的，还是我跟你爷爷一起搬。”林老太太。
林念慈和林念恩就背着自己的书包，走在爷爷奶奶的后面。
等把书桌搬到学校一楼时，林老先生的额头已经流了好多的汗水，老先生从兜里拿出了一块男式的蓝条纹白色方帕，揩揩汗水。
林老先生和林老太太都很喜欢用方帕，以前家中的门市上也卖着不少的方帕。过去的人很节约，觉得方帕洗了还可以无限次的再用，不像纸，用了一次，只能扔掉。
“念恩，六年级教室在哪呢？”
“应该在我们的上一楼，也就是最顶楼。”林念恩思索着，她现在也读五年级了。
于是，林老先生和林老太太又继续把铁桌子搬到这栋教学楼的最顶层。
林念恩去了自己的教室报道。
现在只剩下林老先生、林老太太和林念慈刚上这层楼。
这一层楼很黑，因为对面两边都是教室，光源来自两边教室里的窗户和灯光以及右手走廊卫生间那头透出的光亮。但六年级教室的围墙是很高的，想要看到教室里的学生，必须要站在门口才能看见。应该是给六年级的同学们营造出一种，重视学习，不被干扰的学习环境吧。
有两个女孩在教室外过道上谈笑风生，显然大家对于新学期的开学都很高兴。
林老太太走上前去礼貌的问着：“同学，请问六年级一班是哪一间啊？”
“我就是六年级一班的，在左手边第一间。是新来的同学吗？”一个女同学热情的回答并问着。
“嗯，我孙女这学期来你们班上读书。以后多多关照啊。”
这个女同学，姓汪，名小婷。带着林老先生和林老太太进了六年级一班。
林念慈在后面腼腆的跟着，刚一准备进去，结果看见爷爷奶奶在讲台上拿着她在外面学校二年间所得的那二十几张奖状和三好学生证书在给六年级一班的班主任看。
底下的同学不断发出惊叹声。
林念慈退回了迈出去的那只脚，红着脸留在了教室外。
爷爷奶奶什么时候准备这些了，怎么自己都不知道。噢，应该是放在铁桌子里面的。天呐，这怎么能好意思进去。
林老先生和林老太太见孙女，怎么没跟上来，就对着门口喊：“念慈，快进来。”
林念慈在教室外深呼吸了一口，然后去了林老先生和林老太太身边。
“你就是念慈呀？”带着高度近视眼镜的女班主任赵海琼喜出望外的问。
“嗯。”
“给同学介绍一下自己吧。”
好像还没有打上课铃声吧，老师！
“同学们，我是今年新来的同学，我叫林念慈，很高兴加入这个班级。”林念慈鼓起勇气做了个简单的自我介绍，本来可以说的更多一点，但还是简单点快点介绍完吧，因为底下同学们的眼光都不停的打量着她呢。
林念慈并不想带着好学生的光环加入这个班级，她就想平平淡淡的在学校里面度过。
爷爷奶奶的做法，虽然会让老师和同学们喜欢念慈，但无疑让她的起点一下子变高了许多。以后学习上的压力，又跟在外面读书一样大了。
男同学们响起了欢呼声，底下是一片不太整齐但听得出来是很欢迎林念慈的掌声。
“念慈，你把桌子先摆到讲台左边的第一排旁边吧，老师等同学们都到齐了，再安排座位。”班主任笑容可掬的说道。
“卿尘，你先回去。我在教室里陪会念慈。”林老太太让林老先生先回去。
奶奶真好。林念慈望着奶奶。
林老太太坐在林念慈左边的空位置上，林念慈就坐在铁桌子旁，木板凳上。
“念慈，你看黑板上面写了八个大字：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你一定要好好念书啊。”林老太太认真的教育着念慈。
“嗯，奶奶，我会的。”好好学习，林念慈一直有放在心上的，从小家人都是这样教导她。
教室里的人越来越多了，而且除了新生有家长送来外，其他的同学都没有家长来。
“念慈，奶奶就先回去了，有什么事情中午回来告诉我们哈。”
“嗯，奶奶。”
有爷爷奶奶一路从家里送到班级里面，再有奶奶的短暂陪伴，妹妹还在下一层读书，林念慈已经觉得自己是个很幸福的学生了。因为过去两年，她看见过家庭不幸福的同学。
因为林念慈从小成长在完整温馨的家庭，以为家庭本该是完整的，有爷爷奶奶，爸爸妈妈。但在城市里，看见同学父母离婚的机率比小城镇父母离婚的机率大多了，社会上形形色色、优秀的人太多，很多责任感弱、意志薄弱的人一时忘记了家庭职责，只考虑自己感受，而没坚守住自己的初心。而孩子直接变成了父母冲动犯错后的受害者。
林念慈觉得自己是幸运的，但为那些家庭不幸的人感到心痛。
班主任赵老师，从林念慈这里发了一张报名表下去，全班同学都要填。
赵老师在所有同学中看中了林念慈的字，让她以后负责在黑板上抄题给同学们。
林念慈已经不觉得大惊小怪了，她在外面学校经常做文字和图画方面的工作。
六年级就这样步入了正轨。
远方访友电话
开学第三天的星期一，放学下午。
铃铃铃……一阵急促的铃声响起。
林老太太刚接电话，就叫林念慈来接：“念慈，找你的，说是你的同学，好像叫梁……雨立。”
梁雨立？天呐，不太可能吧！是不是我耳朵听错了！
“喂……”林念慈以飞快地速度，从客厅跑去了以前作为门市经营小卖铺的最外面的那间房，从奶奶手里半信半疑的接过了座机话筒。
“念慈，你猜我是谁？”梁雨立在那头调皮的问着。
“哈哈，我听出声音了，你是梁、雨、立！”林念慈又兴高采烈的问，“我把你们所有人的电话号码搞丢了，本来是夹在字典里带回老家的，结果回来只有字典，里面的那张留你们联系方式的那张纸不见了，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爸爸妈妈给我藏起来了，你是怎么知道我家里的座机号的？”
“你忘了，你给我写的好友录了吗？”梁雨立高兴的反问道。
“天呐，对喔，我写给你们的联系方式还在。还好，你给我打电话了。要不然我永远都跟你们分开了。”
“我想你了啊，这学期开学都见不到你了，虽然我们上一年已经不在一个班级，但起码也能见到彼此啊”梁雨立又说，“我们发新书了，我们来对一下课文吧，看是不是一样的教材。”
“好，那你等我，千万别挂哦……”林念慈轻轻的放下话筒，疾步的把书包里的语文书再拿到了座机面前。
“哈哈，我来了，第一课是《山中访友》：走出门，就与微风撞了个满怀，风中含着露水和栀子花的气息。早晨，好清爽！不坐车，不邀游伴，也不带什么礼物，就带着满怀的好心情，踏一条幽径，独自去访问我的朋友……”林念慈像模像样的用普通话读了起来，然后回过神来问那头耐心倾听的梁雨立，“对不对呀？雨立，你不会是看了这篇文章，才给我打的电话吧？”
“才不是呢，我还是会给你打电话的。看来老家的语文书和康美的语文书是一样的，我们多对几课吧。”梁雨立意犹未尽。
“好，第二课《山雨》、第三课是《草虫的村落》、第四课是《索溪峪的“野”》、第五课是《詹天佑》、第六课是《怀念母亲》……”
“哇撒，全对了，我们的语文书真的是一模一样的。”
这时，话筒那头传来了梁雨立的母亲叫雨立去吃晚饭的声音。
“念慈，我妈妈叫我去吃饭了，有时间给你打电话哈。你这个座机不会变吧？”梁雨立问林念慈。
“不会变的，我们家从我小到现在，一直用的这个号码。不过我只有放学才回来哦，平时应该爷爷奶奶接得比较多。”
“嗯，那你也快去吃饭吧，拜拜啦。”
“嗯……”林念慈听见那头已经挂了，自己也放下了话筒。
林念慈去找爷爷奶奶和妹妹，诉说着这份不可思议：“爷爷奶奶、念恩，刚刚是我在康美学校认识的第一个好朋友给我打的电话呢，她也是川省的，我们是老乡，我们的语文书一模一样。”
“她怎么知道我们家的座机号呢？”林老太太疑惑的问正高兴得手舞足蹈的孙女。
“我虽然把他们的联系方式丢了，但他们的好友录上面有我的联系方式。她想我了，就翻好友录，然后给我打电话……”
“哈哈，好。看来你们的感情挺好的。”林老先生笑着说。
“那是必须的，爷爷。以后会有同学给我打电话的，到时候，你们要跟我说哦。”
“好……”林老先生和林老太太都一口答应了。
赵敏和忘记的生日
读六年级的林念慈，身高在女生中算是中等偏上的，老师按身高排位置，照顾个子矮的同学。
林念慈坐到了倒数第二排。
赵敏和另外一个同学调换了一下位置，就坐到了林念慈的后面。
林念慈是这条线的组长，一来二去，就认识了她身后的赵敏。
林念慈欣赏并且喜欢赵敏的朴实、率真、幽默。
而爷爷在家爱看的倚天屠龙记里也有个赵敏，林念慈很喜欢这个人物。
她觉得巧极了。
星期二的时候，邀请赵敏去她家里玩，刚一踏进家门，扑鼻的海带排骨猪蹄香味。
“奶奶，你在家里做好吃的了，你知道我今天会带同学回家来玩吗？”林念慈开着玩笑跟奶奶说话。
“傻孩子，今天是你的生日啊。”
林老太太一句话，让林念慈和同学赵敏楞在了原地，呆望着对方。
今天是中秋节？怎么学校没放假？老师好像也没在课堂上提？同学们好像也不知道？
“今天是中秋节吗，赵敏？”林念慈问赵敏。
“不知道啊。上学都上蒙了。”
“奶奶你是不是记错了，我生日应该是在国庆节后面吧，这才开学多久啊？”林念慈还是不相信。
“今天早上奶奶都忘了，还是你爷爷看日历看到的八月十五，今天上午学校还来给你爷爷送的被子和月饼呢。”
……
林老先生和林老太太早上忘了，情有可原，毕竟两个老人年龄大了以及林念慈在外面生活了足足两年半才回来。
林念慈忘了，是因为过去的生日经常是在国庆节的后面，而且在外过生日都过得极其简单，她已经没有了过生日的概念，只有过中秋节的概念。
两个女孩儿反应过来，相视一笑。林念慈拉着赵敏的手去了厨房，看奶奶煲的汤。
“我奶奶煲的汤最好喝了。”林念慈边揭着锅盖边向赵敏介绍道。
“闻起来都很香呢。”赵敏也很给奶奶和念慈面子。
“这位同学怎么称呼啊？”林老太太问这两姐妹。
“奶奶，她叫赵敏，倚天屠龙记里面的那个赵敏。”林念慈天真的咧着嘴跟林老太太开玩笑。
“嗯，赵敏，奶奶。”显然赵敏有点不好意，慢了林念慈一拍回答。
“赵敏啊，今晚留下来吃饭吧。”林老太太笑容满面的邀请着孙女的同学。
“奶奶，她会的。我不许她走。”林念慈挽着赵敏的手说。
“赵敏，要不，你给家里打个电话，今晚就不回去了，明天我们一起去上学？”
“不好吧，我家里我妈妈在家。”
“你用我们家座机给你妈妈打个电话，问一下吧。”林念慈带着赵敏来到了座机前。
赵敏拨通了她母亲的电话：“妈，我今天就不回来了哦，我在我们班林念慈家里吃饭和睡觉了，明天直接去学校。”
赵敏母亲同意了。
“耶。”林念慈举着手掌要和赵敏击掌。
赵敏激动的击了掌。
当她们再一次来到厨房，在林老太太熬的那锅生日汤旁边候着的时候，赵敏突然间取下了她脖子上的那块红绳夜光笑脸佛：“念慈，这个送给你，生日快乐。”
“不，不，我不要生日礼物，你留着吧。”面对同学给的第一次生日礼物，林念慈是诧异和拒绝的，她的认知里并没有过生日要收生日礼物的概念。最多一起过生日，吃个生日蛋糕，分享快乐。
“这个是我在学校附近的商店，五角钱买的，虽然不贵，但是我的一片心意，你收着吧。”赵敏还是想林念慈能收下她的生日礼物。
“你应该很喜欢吧，把它送给我了，你怎么办？”林念慈看着赵敏，知道赵敏是真心把她当朋友的，第一次收生日礼物或许很惊喜很有纪念，但她不希望，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忍痛割爱上。
“等我有钱了再去买一根啊。”赵敏把笑脸佛直接给林念慈戴在了脖子上。
“你不会嫌弃它很便宜，或者被我戴过的吧？”赵敏跟林念慈开玩笑。
“怎么会，心意比黄金还贵重，你戴过的更有意义。这是我这辈子收过的第一个生日礼物。等你过生日了，我也要给你准备生日礼物。你什么时候过生日？”
“不告诉你。”
“不告诉我，我就还给你哦。”
“好吧，是农历九月初三。”
林念慈跑到客厅翻开日历，发现是下个月的新历十月十三，在星期六：“是星期六哦。”
“我还没翻过日历呢，到时候再说吧。”
这天晚上，林念慈和赵敏一起吃饭，一起做作业，一起睡一张床。
第二天又一起手拉手的和念恩一起去上学。
女孩间的友谊其实是可以亲密无间的，但需要两个人互相的、真诚的把对方视为好朋友。
赵敏的生日
十月十二，星期五，农历九月初二，明天就是赵敏的生日了。
林念慈中午吃了饭去了教室又神神秘秘的去把赵敏拉出了学校：“走，敏。我请你吃锅盔。我们出去买锅盔。”
赵敏喜欢吃肉锅盔，林念慈本来喜欢吃夹凉粉锅盔，也跟着吃了一个一样的。
她们一边吃着锅盔，一边逛着学校旁的农贸市场。
吃完以后，又逛到了福德镇医院的草坪上。
赵敏让林念慈站在那里，她来背。
“你背不动我的，我来背你吧。”
“我小时候在家常常背柴，比你重得多的都背过呢。”赵敏示意让林念慈还是站在那儿。
没想到，赵敏能背着林念慈在草坪里打圈圈，两个人笑得很开心，林念慈觉得友情莫过于如此了。
下午放学，赵敏带着林念慈和林念恩，一起去爬了往福德中学方向的山岩。
星期五很多学生都在这爬爬山。
留宿赵敏家
“念恩，今天晚上我们不回去了，去赵敏家玩。到了赵敏家给爷爷奶奶打个电话就可以了。我昨天和奶奶讲过，同意了的。”放学后，林念慈和赵敏去找念恩。
于是，三个人背着自己的书包，在夕阳的余晖下，去了赵敏家的方向。
赵敏家不在福德镇的街上，而在福德中学后面的一个有山有水，环境极其壮美的小村落里。
这个村落叫云木村。
大概取名人是用了夸张的比喻吧，形容这里的树木很高，有点古木参天的感觉。
赵敏家的厨房和林念慈二姑家的厨房很相似，需要用散柴放到灶里来生火，做饭。
对赵敏来说，是习以为常和辛苦的，但对念慈来说，却是新奇，不怕累不怕脏的。
林念慈常被烟给呛到不行，脸上弄得像个小花猫似的，赵敏在一旁看着噗噗的笑。
赵敏母亲做了很多好吃的给她们。
村里睡得比镇上还要早，大概八点多钟她们做完作业，就一起睡了。
当然，早上也起来得比镇上还早。
大概快到六点吧，赵敏母亲就叫三个小家伙起来了。
当她们吃完早饭，天才微微刚醒的样子。
她们就着还没完全褪去的夜色，踏上了出发去学校的路程。
经过了丛林、路过了池塘，脚下的路也慢慢变得清晰明了了。
早晨的风带着丛林独特的清新味道，还有乡下的公鸡打鸣与鸟儿的清脆啼叫，村落美好的一切，使得林念慈格外精神。
赵敏要走了
第一节语文下课后，赵敏惆怅的对念慈说：“念慈，我妈妈明天就要来学校搬我的桌椅回去，我跟他们一块去惠都在那读书了……”
林念慈觉得太突然了：“那你明天会来学校吗？”
“会啊，我不来学校，我妈妈怎么知道哪个是我的桌椅啊？”
“你如果不来的话，我可以告诉给阿姨啊。”
“哈，你想我不来呀……”
“不是不是的，都被你带跑偏了。什么时候你才回来……”
“我也不知道，要看大人安排，也许很快，也许很久，也许以后我们都再也见不了面了……”
林念慈沉默了许久。她太清楚这种一辈子都见不了面的感觉，就像康美的同学一样。
林念慈把家里的座机号写在了赵敏的语文书后面：“以后记得给我打电话啊，我家座机号码不会变的。”
这一天，林念慈把赵敏读书的样子，牢牢的记在了心上。她害怕离别成为永远。
第二天赵敏的母亲真的来搬走了桌椅和带走了赵敏，越是离别，情绪越低落，话就越少……
“以后记得回家啊。记得想我啊。”林念慈跟赵敏说着不舍的再见。
“我老家还在这的，总有一天，我会回来的。有时间给你打电话。”
“好……”
林念慈和张娟在六年级一班的教室窗户上向操场上离去的母女二人目送去……直到打铃……
不变的是奶奶的关心
中午放学后的林念慈情绪很低落，一直低着头闷闷不乐的回家。
她和念恩都大了，有时候放学时间也不一样，就不再等着彼此一起回去，而是放了学就自己回去。
小门没有关严，林念慈漫不经心的推开了门，却听见奶奶在给班主任打电话：“陈老师，最近念慈在学校有没有在认真的学习啊，表现得好不好？”
……
“哦，好就好。谢谢陈老师。”林老太太挂掉了电话。
“奶奶，你又在悄悄给老师打电话，问我在学校有没有好好读书了。你直接问我呀。”当林念慈移步走到林老太太身后时，才发现自己已经比奶奶高出了半个头。
“老师说你最近学得挺好的。走，我们去吃饭。”
等林老太太回头时，林念慈才仔细注意到奶奶两鬓的青丝已经转变成了银发。
“奶奶，我刚刚才发现我比你高半个头了……”林念慈没有提奶奶那花白的头发，女性都是怕衰老的，奶奶不管变成什么样子，在她心里都是最美的人。
“傻孩子，奶奶老了，而你还正在长大，以后会比奶奶高更多的……”
林念慈想起以前都是仰望着奶奶，被奶奶背在背上，被奶奶一直关心着，去上学的路上已经走到正街巷子口时第一次不经意回头和后面大概知道了回头，发现奶奶每次都会在大门口前一直目送着自己上学离去的背影，直到看不见了再转头进屋。林念慈的安全感都是爷爷奶奶给与的。等自己长大以后，才发现奶奶并不高大，甚至瘦弱矮小，有了一种现在应该自己保护奶奶的感觉了……
高压后遗症
星期一全校在操场上升国旗、唱国歌，开早会。
要结束回教室的时候，赵老师走在林念慈的背后，看着林念慈的头发惊讶的说：“念慈，你都有白头发了，读书读出白头发了。”
“不是吧，我还不知道……”林念慈想着这怎么可能，让身边的同学帮她看看。
“真的有，有很多了。”同学们都不可思议。
而林念慈自己明白了，是在父母身边读那两年半的书，给她的压力实在太大了，她常常觉得透不过来气，精神老是处于极度紧张中。
从此，她不再扎半马尾，而是扎全马尾上学了。
摔跤
上午第三节课是体育课，全班同学一起玩了老鹰捉小鸡，这个游戏简直贯穿了整个小学啊。结束以后，一个调皮的男同学兴趣盎然的突然扮起鬼脸来追赶林念慈，林念慈向前跑着跑着鞋子像抹了油似的，就滑出去了，紧接着就是身子直接向下扑到在了地上，右手手腕处被摔滑伤了。
“林念慈，你没事吧？”男同学名叫吴川，是班里很调皮的一个男生。
“都摔成这样了，能没事嘛。”林念慈嘟着嘴给弯着腰的吴川看手腕上流血的伤口。
“要不要我去给你买创口贴？”吴川没想到逗同学玩一下，会出点意外。
“没事，跟你开玩笑的，不用买。”林念慈艰难的站起来。
中午的放学铃声响彻整个校园。
“没事的话，那我就回去了？”
“嗯。”
林念慈瘸着腿，捂着右手手腕，就一步步的回家了。
林老太太已经把午饭都在饭桌上摆好了：“念慈，快来吃饭了。”
林念慈右手腕极痛，看着碗上的筷子，不知道该如何才能拿得起来，便用左手拿筷，准备吃饭。
林老太太看出了异常：“念慈，你今天怎么用左手拿筷啊，你右手怎么了？”
“我……我上体育课，摔倒了。”
“怎么回事，好好跟爷爷奶奶说。”
“一个男同学在后面跟我闹着玩，我跑着跑着就摔出去了。”
林老先生和林老太太立刻查看了林念慈的右手腕，此时已经肿得青紫青紫的了。
“怎么这么严重啊，都肿了。雅雯，你下午去找她们班主任，看看是哪个男同学。我去不方便，你解决不了我再去。”林老先生生气的说。
吃完饭以后，三婆孙一起去了学校，林念恩回到自己的教室，林老太太带着林念慈去了班级。老师已经提前到了讲台上，戴着眼镜在批改作业。
“老师，林念慈上午上体育课的时候，被一个男同学在后面追着，结果摔出去，手腕都肿了。中午饭都吃不了，还是我喂着孩子吃的。”
“有这回事？是哪个同学，念慈？”
“我……，吴……川……”
“吴川，你上来一下。”老师严肃的对着吴川叫了一声，班里的气氛瞬间凝固了。
“你上体育课，为什么要去追赶林念慈？你自己看看念慈被摔成什么样了，中午吃饭还要家长喂着吃！”老师劈头盖脸的一顿询问。
“老师，我就是觉得好玩，我才……”
“你觉得好玩，就可以去随意戏弄女同学吗？！还要让女同学因你的戏弄而受伤，你心里过意得去吗？你知错没有？”老师看着垂着头的吴川，又厉声补充了一句，“知错就改。在全班同学面前给林念慈和家长，道个歉！”
……
底下同学的脑袋从第一排渐渐的又抬着头，全望着讲台上。
“我吴川，今天给林念慈和她的家人郑重的道歉，我上体育课时不该去戏弄她，还让她受伤也让她的家人担心了。我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了，我错了，以后再也不会了。希望可以得到她和家人以及大家的原谅。”
等吴川一说完，老师朝着他便开口了：“自己当着全班同学做的承诺，要说话算话。以后班里所有的男同学不得去欺负任何一个女同学，要爱护女同学。否则直接请家长来处理，上报给学校，就不是当着班级的面，而是当着全校的面，其他同学也听清楚了吗？”
“清楚。”底下的男同学齐声回答。
林老太太知道孙女念慈的性格遇事情不爱声张，不找别人麻烦。但是在学校，你善良忍受，有的同学并看不到这些品质，而是觉得你软弱可欺。所以，一定要为孙女撑腰，讨个说法，让这种事情，以后尽量不再发生。
大概一周的时间，每天每顿都是林老太太喂着在吃饭，各科作业完成不了也向老师说明了情况。
期末考试
开学的第一天，林恒益给女儿打了电话：“念慈，你回家离我远了，我也管不到你了。爸爸不要求你能像在外面一样成绩那么好，起码至少是90分和全班前十名，每天至少看一到三个小时书，爸爸就高兴了。你能做到吗？”
父亲的语气不再像以前军事化管理时的那么强硬带有吩咐的感觉，这一次更像是在期望。
林念慈感受到了父亲的变化，答应了。对她来说，考全班前十名也是她的学习底线。
六年级上册期末考试，语数第一名。
林念慈拿着大奖状就回去了，她看见奶奶在家门前和几个家长交谈着，好像都是在等自家的孩子拿着通知单回去。
“念慈，这次考得好不好啊？”林老太太微笑着问。
林念慈把奖状递给了林老太太：“奶奶，您看。”
林老太太和身边的家长都惊呆了：全班第一名。
“好，好，念慈考得不错。你爸爸妈妈说了，考好了就有奖励，让我们给你发零花钱。”
“真的吗，奶奶？”林念慈感到很惊喜。
奶奶奖励给了林念慈50元钱：“下学期再考第一名，奶奶就奖励一百块。”
“谢谢奶奶。”
“还有一会儿才吃饭，田野上结冰了，很多人去后面看，你也去玩吧。”
林念恩觉得太冷了不去，林念慈就兴高采烈的跑去了田野上，哇，冬天真的冻手冻脚的呢，好冷哦。
田野里原本是有水的，水中还有漂浮的绿萍，此时水面已经冷冻成了冰，林念慈取下了一块晶莹剔透的冰，撒腿就往家里跑，想给爷爷奶奶看。
“爷爷奶奶，您们看，我拿了一块冰回来。”这是林念慈第一次玩冰。好像童年什么季节，应该玩什么，都是由奶奶在提醒。
林老太太除了是一个有家中温情的老人，也有接近大自然的高雅生活情趣，培养后代也是如此。
汶川地震
二零零八年五月十二日，下午二点二十八分，美术老师正在黑板上教同学们画着画。
林念慈觉得课桌好像是在晃动，不过前面同学的背正靠在自己课桌上，应该是他在动引起的吧。
但林念慈这么想的时候，前方同学的背离开了课桌，课桌仍然在晃动……
班上坐在教室最后一排最后一个座位的靠着后教室门的一米八许泽军在班上朝同学们和老师大声的吼了一声：“地震来了，快跑啊！”
全班同学开始惊恐，迅速的从位置上跳了起来赶紧往楼梯处跑，此时已经有很多学生在纷纷的往下面跑了。
当全校同学们都提心吊胆的聚集到操场上，描述着刚刚地震时的场景。
“我刚刚在下面悄悄的吃凤爪，结果骨头都从桌子里给震出来了……”
……
校长拿着麦及时的出现在了台子上：“全校师生们您们好，请你们不要惊慌。刚刚应该是发生地震了。具体是哪里的地震，目前还不清楚，而地震很可能还会有余震，学校今天暂停讲课，你们回去注意安全，如果遇见了余震，一定要去空旷的地方。回去等通知吧。”
林念慈找到了一样惊恐的林念恩，两姐妹一块回去了。
路上很多大人出来看自家的房屋有没有震出大碍。
回到家，林老太太对刚回来的两姐妹说：“我还以为你们没有去上学，奶奶在睡觉，你们在调皮的站在床边摇床呢。快去后面田野躲一躲。”
林念慈来到了客厅，透过窗子，看见很多人都在那里避震。
“奶奶，走。我们一起去。”
“奶奶不去了，奶奶在家里看着。你快带念恩去。”林老先生去了华庆女儿家，家里就只有婆孙三人。
林念慈说不动奶奶，只好先带着念恩去了后面的竹林地小溪那里。是的，她已经长大了，曾经最害怕的那一段路，如今已经能够很轻松的迈过去了。
聚集的男女老少脸上充满了惶恐，不断有住在公路上的街坊邻居来到后面的田野上避震。
林念慈不知道地震是什么，好像也没有在电视上、书上见过，只是觉得应该会很危险。不行，奶奶还在家：“念恩，你先在这里，我回家去把奶奶叫出来。”
“我不要一个人在这里，我们一起去。”
林念慈和林念恩一起叫着奶奶出去躲躲，林老太太就是不出去。
林念慈明白了奶奶的心，奶奶也是害怕的。可爷爷不在家，奶奶要把家里给守住。哪怕死，也要死在家里。
林念慈也不出去了，她看见后面田野聚集的人也开始回家了。
她打开新闻，原来是汶川发生的地震。先震级大概为五级、然后为七级，后来变成了八级。
晚上吃饭的时候，尤萍给林念慈打电话：“要不要去大台山，我们家的人今晚都不敢在家里住。”
“我去给奶奶讲一下。待会回你。”
林念慈挂掉电话，对林老太太说：“同学问我要不要去大台山，奶奶现在在家住着很危险，我们去大台山吧。”
“你带着念恩去，奶奶就在家，哪里也不走。”林老太太还是那么坚决。
“那我们也不去了。”
“奶奶都是活了大半辈子的人了，什么没见过呀。应该不会有地震了。你们今晚跟同学一起去大台山吧。”
门外，又有同学来敲门：“念慈，去不去大台山。”
看来去大台山避震的人不少。
“奶奶我今晚不敢在家睡觉，我跟念恩去大台山看一眼，就回来。”
街道上比平时多了很多人，而街道两旁的建筑都是黑乎乎的，因为大家都不敢待在家里，有的全家人出动都拿着席子和被子往大台山方向去。
此时天已经黑严了，原本大台山在这个时候没什么人了，因为上面没有路灯。而林念慈和林念恩上去以后才发现，现在大台山到处都是帐篷，大人们拿着电筒在整理着，小朋友在抓着萤火虫。
林念慈也没有手机，即便来了大台山，面对这么多的人，也分不清哪个是自己的同学。
于是回家了。
这场地震停课了十四天，每天电视里都是关于地震的最新消息，林念慈才知道这次的汶川地震是国家成立以来破坏力最大的地震，且伤亡惨重。
星期一升红旗时，全体师生默哀了三分钟。
六一儿童节
林念慈与第一个带爷爷奶奶进教室的女同学和座位旁的一些同学，都成为了好朋友。
六一儿童节班上的节目是一个舞蹈表演。
在地震前就开始排练了，地震结束后又抓紧时间彩排了几遍。
这一天，尤萍、汪瑶、林念慈她们按照商量好的，因为汪瑶家里有化妆设备，所以先去汪瑶家里化妆，然后再去学校。
舞蹈结束以后，班里有个男同学发现前面女同学的白色裙子被染红了。
在男同学们里面就这样传开了，大家都纷纷笑话她。
女同学也开始惊恐的让其他的女同学检查自己裙子上有没有。
林念慈知道，这应该就是在康美五年级读书时，老师提前讲的女生的生理期到了。
“尤萍，你跟那个女同学比较熟，你去叫她买那个吧，她应该是生理期来了。”
“什么是生理期？”
“反正你去告诉她，她自己就知道了。”
尤萍过去跟那个女生说了几句，那个女生回过头礼貌的看了林念慈一眼，林念慈回了一个微笑。
回到家，林念慈跟林老太太说了这件事。
“念慈，你要是来了，一定要告诉奶奶哦，奶奶去给你买。”林老太太也开始焦虑自己的孙女了。
“好，奶奶。我在外面的康美学校，我们老师五年级就给我们上过课了，我知道该怎么面对，我会给你讲的，放心嘛。”
六年级当中有一个女孩已经来了特殊情况，从此同龄还如花骨朵般的娇嫩女孩们都开始纷纷的担忧起自己。
六年级的走廊上，时不时走在前面的女孩经常让后面的女孩帮自己检查。
“听说女生要是来了生理期，就不会怎么长高了。”尤萍显然回家也跟家人讲过这事，现在知道了不少关于这方面的知识。
“那我希望，等我长高了，再来吧。”林念慈带着些许幽默的回答。
两个女孩因此不禁噗嗤一笑。
女孩的成长就是这样的猝不及防。
爷爷奶奶……
林念慈吃过午饭后，照旧走在正街上准备去学校。
她突然听见了前方右侧的裁缝店里有一丝熟悉的声音传来，好像是爷爷奶奶啊。
也是，在自己吃完饭还在看电视的时候，爷爷奶奶就不知道去哪了。
林念慈悄悄的走了进去本想给背对着的爷爷奶奶一个惊喜，结果却看见了并不惊喜，甚至是很悲伤的事情……
林老先生和林老太太原来正在挑选做寿衣的布料。
“爷爷奶奶你们在这里做什么？”林念慈已经知道了答案，但是仍然不敢相信。
“你怎么来了？”林老太太惊问。
“我去上学，结果听到你们的声音，我就看见你们了。”
“念慈自己去学校吧。”林老先生吩咐孙女道。
“本来不想让你知道的。爷爷奶奶现在年纪大了，提前把这些东西准备好放在家里，到时候少让你们操点心。”
“爷爷奶奶，你们一点都不老，为什么要准备这些……”林念慈哭了。
“人都有这么一天的。快去学校吧，别迟到了……”
林老先生和林老太太一直口头上赶着林念慈出去，林念慈知道自己再不出去会在爷爷奶奶面前哭得更厉害。她现在已经习惯了将悲伤隐藏起来，自己一个人面对。
林念慈在康美读书时，想过这个问题，如果哪一天自己失去了爷爷奶奶，会是什么样子……结局总是难以想象，泣不成声，在她的心里，她能为爷爷奶奶活，也能为爷爷奶奶死。
爷爷奶奶总是这样，一辈子为儿为女，连自己死的那天也要为后人考虑。
不，爷爷奶奶不会死，永远都不会死。
林念慈出了裁缝店门以后，哭得更伤心了，任意让眼泪在脸上流淌着。因为她不介意陌生人看她的眼光，她最怕在熟悉的人面前哭，他们会多想，会难过。
选学校
六年级马上要毕业了，县里很多中学的老师来福德小学介绍自己的学校，给同学们提供参考。
有楼兰县一中、楼兰县二中、川省外国语学校……
林念慈中午放学回家把这些单子都拿回去给林老先生和林老太太看了。
他们都希望林念慈可以去县里读最好的中学。
可林念慈心里早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她要留在爷爷奶奶身边，曾经离开他们的那两年半已经足够让她很伤心愧疚了。她要去福德中学读。
这所学校，在林念慈还很小的时候，两个姑姑路过时曾告诫过她，这所学校校风很差，学生不好好读书，很多二流子。以后千万别在这里读中学。
林念慈的记性很好，她一直记得，她很清楚这所学校。
但是她想做的，就是能一直陪在自己的爷爷奶奶身边，陪他们到老。
以后去了学校自己乖乖的读书，不去主动惹事，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碍的。
中考
不知不觉就到了六年级下学期的升中考。
考试的时候，很多人抢着坐林念慈的周围，希望林念慈能给自己看下答案。
林念慈虽然不太喜欢这些同学临时抱佛脚的习惯，但还是给他们看了。
也许很多同学家里的家长跟自己的父母一样吧，考差了回去会受罚，而且这次还是中考，能帮点忙就帮点忙吧。
六年级的暑假，林念慈也是很小的时候就听说没有暑假作业的，看来也是真的。
中考不会领通知书，而是等福德初中的老师打电话给家里和去看公告。
“念慈，电线杆上已经贴公告了，你如果去福德中学读的话你就在一班。我在五班。下午3点，在安家坝出来玩啊，我给你打完电话以后，就给汪瑶打，我们都出来讨论一下。”尤萍给林念慈打电话。
“好。我还没去看，我应该就在福德中学读了。不见不散。”
林念慈还不知道电线杆已经贴出来告示了，她只知道以自己的成绩去福德中学读，那是绝对没有问题的。既然不去县城读，而福德中学有信心进，她就没怎么关注。
下午她穿着六年级刚开学的那一套衣服去了安家坝，与另外两个女孩汇合。
林念慈分到了一班，汪瑶分到了三班，尤萍分到了五班。
“念慈，你真的不去县城读书，在福德中学读吗？”两个女孩都这么问念慈，因为她们不敢相信，一般成绩好的同学，自然都会去县城读书。
“嗯，就在家里读了。”
“哇，我好想跟你一个班，也去一班哦。”尤萍说。
“我也想去。”汪瑶也说。
“念慈，第一次你来我们班上的时候，你好像就是穿的这身衣服。”汪瑶怀念的说。
“是啊，没想到，已经一眨眼就毕业了”林念慈傻笑着回应，然后又说，“尤萍、汪瑶，我们去了中学虽然不在一个班，以后还是要经常在一起玩哦。”
“那是必须的。”
“那是杠杠的。”
三个女孩坐在一堆垒得很高的圆木头上，从下午直到黄昏，一起说着心里话，徜徉着未来的中学生活。
林老先生和林老太太让林念慈在暑假的时候抽空去县城中学看一趟，提前选个好学校。
“爷爷奶奶，我不去县城读。我就在福德中学读。我被分到了一班呢。爷爷说过一班是好班。”
“福德中学连福德小学的教学水平都不如，起码福德小学还是个中心小学，而福德中学的口碑极差，你去那里读干嘛？”林老先生表示不赞同。
“你爷爷很了解这里的学校的，你还是去县城读吧。”
“爷爷奶奶，我就想在家里读，你们别让我去县城读，去县城读我只能周末才回来一次。”
……
“唉，随便你吧。你都大了，自己选的学校，读了别后悔，我们把话说在前面。”林老太太显得有些生气，但又无可奈何。
“奶奶，我不后悔。去哪里，我都好好读书。”
最终，林老先生和林老太太只能随林念慈去了。
他们不知道，林念慈是为了他们，愿意放弃以好学生的成绩去好学校的机会。成绩好是爷爷奶奶从小教育的成果，爷爷奶奶为她的成长付出了很多，她都看见了。她现在最想做的事情就是自己能陪在他们身边。
买新桌子
林老先生和林老太太决定给林念慈买一张新的木桌，度过中学生涯。
于是上午他们三人转身来到了镇上的木匠店，要到开学了，新课桌和新课椅的需求量很大，门市外面已经摆了很多做好的配套书桌，任人挑选，木匠还在不敢停歇的制作着更多新的，但看见有顾客前来询问，还是会从工作的地方走出来从容的介绍自己的产品。
“林老师，你们家姑娘读小学还是中学啊？”木匠问林老先生。
“呵呵，读中学了，所以来买个新桌椅。”林老先生笑呵呵的答。
“在哪读书啊？”
“就在福德中学。”
“有很多家长和学生都来我这里买桌椅。我们镇上的这个中学不怎么好，为什么不让孙女去县城读啊？”木匠有些费脑，但凡镇上家庭条件还可以的，都会送孩子去县城教育质量好点的学校读，而林老先生在镇上是出名的知识分子，怎么会让孙女去镇上大家都知道教育质量并不好的中学读书。
“说了让她去县城读了，孩子犟着不去。我们也没办法。”林老太太在旁边无奈道。
“对了，你知道初中一年级哪个班的老师教得好一点吗？”林老太太遇人就问。
“应该是一班。”林老先生按照过往经验答了老太太的话。
“不，这所初中听说最好的老师是傅思，好像九月一号他就教一年级了，不过不在一班，在三班。我常听那些家长说起。”看来木匠这里似乎变成了一个情报收集站。
“念慈，你要不要去三班读？我问过很多人都说这一学期去三班读好，那个傅思对学生是出了名的很负责任。”林老太太转过身子极其认真的问坐在椅子上的孙女。
“就让她在一班读吧，任何学校都是一班老师最好。”林老先生还是坚持一贯的选班态度。
“奶奶，我就在一班读书。我在外面康美读书的时候在三班和二班都呆过。”
“好，反正提前跟你说了哪个老师教得最好的，你不去我们也拿你没办法，自己看着办吧。”
是的，林老先生和林老太太向来是很负责谨慎，重名誉口碑的人，总是在做一件事情前就先打听和调查好。但他们不会强迫着来，该说的要说，但还是以尊重孩子们为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