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岚就这么盯着窗外,兜里的手机震动了好几下,拿起手机看了看,是沈佳发来的信息。
–“到了嘛?”
–“走的那么突然。”
–“还回来吗?”
于岚没回,只是在把手机放回兜里,继续看着窗外,这一走,就再也不会回去,他和那个家,再无瓜葛。
想到这鼻子又酸了,于岚强忍眼泪,蓦然起身,走向火车吸烟角,拿出烟盒,点了支烟,继续看着窗外,神思恍惚。
没人在和他联系,跟随出站的人一起走,在路边拦了辆出租车,打开手机给司机看:“去这里。”接着,于岚把手机放进兜里,依旧看着窗外,车内司机和他谁都没有说话,一片寂静。
终于司机耐不住寂寞道:
“小哥看你面生,不是本地人吧”
“嗯。”
“小哥从哪里来啊?”
“外地。”
说的这不是废话吗,司机心想。于岚实在不想说话,他有些疲惫,不仅是身上的疲惫,更是心里的疲惫,想到,马上就要到自己的新家面对“亲爹”,就忍不住的烦躁,催促到:“麻烦快点,谢谢。”司机笑着说:“人多啊,不行的。”
于岚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回到这个“家”,唯一的开心事也就是能见到妹妹了,想到小时候两岁的妹妹跟在六岁的哥哥后面跑,边跑边喊:“咬岚,咬岚。”她年纪小说不清,小念成咬,每到这时于岚就停下来问:“你要咬哥哥?”小景笑:“咬哥哥,咬哥哥,啊呜啊呜。”现在想来,小景今年该12了,不知道还记不记得自己。
不知过了多久,司机喊:“小哥,到了,一共43。”于岚给了钱变下车拿了行李箱就走。
站在小区楼下,打开手机,三楼302,便拿着行李箱上楼了。
“砰砰砰。”
“吱呀。”门开了,“哎,小岚,咋不打电话,我好去接你去啊。”
“嗯。”这就是他“亲爹”。邓志赶忙把他行李拉到屋子里,指了指旁边的床道:“这就是你的卧室,旁边是你哥哥的,现在是杂物间,那边是厕所,右边是厨房,洗衣服在厕所那里。”于岚问:“妹妹呢?”邓志愣了愣:“死了。”于岚上前一步抓住他的衣领恨不得将整个人抬起来,咬牙问:“怎么死的?”邓志一看于岚这个样子,想着自己儿子把老子这样拎起来像什么样子,便说:“我打死的,怎么着?你能打死我?”于岚对着他的鼻子就是一拳:“混蛋。”紧接着又是一拳,邓志也不服气,俩人就这么打起来,直到外面有人敲门,俩人才停手,邓志一出去,于岚就立马把门关上,反锁。
刚刚那个混蛋……说……妹妹,死了……
于岚蹲下,眼神空洞,任凭眼泪流入衣领,他的妹妹,被这个混蛋,打死了!打死了!于岚抱着头,外面传来邓志和旁人说话的声音,不一会听到俩人出去门关上的声音,终于,于岚忍不住,放声大哭。
不知道哭了多久,不知道什么时候哭睡着的,醒来打开手机一看,已经下午三点了,记得到的时候才十一点多。于岚起身,去洗手间洗了把脸,他做梦了,梦到于景,她哭着喊着问:“为什么哥哥不跟爸爸。”于岚像被遏住喉咙一样,说不出来话。
于岚出去,走在街上,人生地不熟,不知道该往哪走,走出小区旁边街道刚好有一家小店,于岚进去:“老板,拿瓶酒。”
这家店的老板是个和于岚年纪相仿的男孩,正坐在沙发上,在收银台的是名为廖军的男孩,旁边还有俩吸溜面条的俩人,一个名为陈晨,另一个叫王旭。
廖军看了看于岚,起身走到货架,挑了瓶算是贵的给他说:“58”于岚掏出100说:“拿包云烟,和一个打火机。”廖军又看了看于岚,于岚有点不耐烦,嘴角往下拉一点,带着墨镜,因为眼睛哭肿了,廖军也看不到他的眼神,只觉得这个人,很拽“切”了一声,于岚没理。
“65”
“嗯”
等于岚一走,廖俊对旁边的的章程说:“那小子新来的吧,好拽。”
章程:“做你的事,管他干嘛。”
于岚走在街上,喝着酒,眼泪已经流干了,他也不想哭了,自己被赶出来,妹妹被亲爹打死,他一人,真不知道……怎么活下去。
兜里的手机响了,是于嗪打来的。
“喂?岚岚?”
“嗯。”
“到了?”
“嗯。”
“你……妹妹怎么样。”
于岚没回,于嗪以为他在置气,又说:“岚岚,对不起,我……”话还没说完于岚就挂了电话,她从此和自己再无瓜葛,没必要多言语,他更不想提他的妹妹。
就这么走着走着,就走到河边,他坐下,继续喝着酒,他看着河。问自己:于岚,怎么办,谁都不要你了,你被抛弃了,你的妹妹也不要你了,谁都不愿意接受你了,你要去死么?于岚笑了:“死?于岚,你敢么?短短一天,怎么就经历了这么多事啊,你把这些写成小说都没有人看吧,活生生狗血剧啊,被母亲抛弃,找到亲爹,得知自己妹妹死去,你说,你就这么跳下去,这本剧就完结了叭。呵呵。”
晚上的风有些大,这本就是鸟不拉屎的地,一到晚上就更没人了,于岚此时还在河边,他在这待了有两个小时了,秋天的天黑的快,打开手机,此时也才刚六点。风吹着,于岚吸着烟,一支接一支抽,他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晚上也是个让人多想的时候,尤其是人喝醉的时候,喝的时候于岚就想要是自己醉了,往河里一跳,自己是不是就解脱了?
想着想着,彭,倒了。
树后的人出来了,是章程。他走过去提了踢倒地的于岚:“喂。”蹲下来戳了戳于岚的脸,这人……眉目间还真到有点邓岚的模样,见于岚没动。章程骂了一句,把于岚扛起来,带回家。“卧槽,这酒量,那么差么,啧。”
夜晚,一人扛着一人,就这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