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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十个鸡蛋

“呱呱呱,呱呱蛋,呱呱蛋!”家里的老母鸡叫着。一定是老母鸡下了鸡蛋,每次老母鸡下了蛋,总会恋恋不舍地在窝窝里眯一会,然后好像人睡醒了一样,伸伸懒腰,跳下窝窝,“呱呱呱,呱呱蛋……”老母鸡叫个不停。这个时候,你出去,一定能够收一个椭圆形的鸡蛋。鸡蛋散发着余温,拿在手里,手也有了热气。

阳赶紧跑了出去,家里的狸猫飞快地跑了出去,狸猫身体轻盈,跑在阳前面,轻轻地跳上鸡窝,用锋利的牙,把鸡蛋钻了一个洞,贪婪地吮吸起来。阳跑步来到鸡窝窝,狸猫头不抬,长长的尾巴甩来甩去,依然吮吸着鸡蛋。

“死猫,气死我了。”阳拿起一个向日葵杆向狸猫打去,狸猫溜下鸡窝窝,拉着长长的尾巴跑了。鸡蛋,没有了蛋黄,破碎的蛋壳,一点点蛋清。“我的蛋,我的鸡蛋……”阳嘴中念叨着,低着头,闷闷不乐地走进了窑洞,重新爬上了土炕。

家里的狸猫,和阳是好朋友。一日三餐,阳吃啥,就给狸猫吃啥。阳无论走那里,狸猫总跟在身边。如果阳有尾巴的话,那只狸猫一定就是他的尾巴。晚上,狸猫总会钻进阳的被窝里,闹腾着不肯睡觉。如果阳伸出一个胳膊,狸猫就会睡在阳的胳膊弯弯上,不再闹腾。阳常常用手轻轻地抚摸着狸猫的毛,狸猫常常闭着眼睛“呼噜呼噜”起来。听村里的白胡子爷爷说,那不是狸猫的“呼噜声”,而是狸猫在念经。中国以前没有猫,人们就不知道猫是个啥。传说唐朝和尚唐三藏去西天取经,看见佛祖身边有一个似虎非虎的小动物,说它像虎,和老虎一模一样。可它不像虎,虎威风凛凛,张牙舞爪,可它蜷缩在一起,鼻子藏在爪子下,尾巴盖在眼睛上。“佛祖,这是什么虎?”唐三藏问佛祖。那只虎听见说话声,跳到佛祖的怀里,用头轻轻地碰着佛祖。佛祖轻轻地抚摸着它,笑着对唐三藏说:“它不是虎,它的名字叫猫。”这只猫太可爱了,唐三藏临走时,佛祖给他送了两个猫,两个猫是夫妻。自从夫妻猫来到中国后,便常常随在唐三藏身后,唐三藏念经,猫闭着眼睛“呼噜呼噜”着,渐渐地猫也就会哼几句经文,会念“阿弥陀佛”。取经回来的唐三藏名气太大了,大徒弟孙悟空成了斗战胜佛,二徒弟猪八戒和三徒弟沙和尚先后都成了菩萨,被唐三藏带回来的猫摇身一变,成了能驱除恶魔的猫,能捉鼠的猫。爱屋及乌,人们爱唐三藏,唐三藏带回来的猫也就成了人们眼中的宠物。随着时间的推移,猫从官府富豪家渐渐走进了寻常百姓家。

被阳拿着向日葵杆打跑了的狸猫,过了一会儿,“咪咪咪”叫着走进了土窑洞,看见了阳,“咪咪咪”叫个不停。“该死的猫,你可知道那个鸡蛋对我有多重要吗?”阳看着猫,流着泪说。狸猫“咪咪咪”叫着跳上了土炕,来到阳的身边,用软软的舌头舔着阳的小手。“乖,我的朋友,以后不准吃鸡蛋,那鸡蛋对我而言,太重要了。”阳原谅了狸猫,把狸猫抱进怀里,用小手轻轻地抚摸着,狸猫眯着眼睛,念起了“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呱呱蛋,呱呱蛋……”另一只老母鸡叫了起来,狸猫挣扎着要从阳的怀抱里跑出去,阳死死地抱着狸猫。狸猫使劲地挣扎,发出了不耐烦的叫声,阳死死抱着狸猫下了土炕,穿上布鞋,向鸡叫的地方走去,慢慢走去。“呱呱蛋,呱呱呱呱呱……”这个老母鸡咋叫声和平时不一样,阳丢下狸猫,向鸡叫的地方跑去,一个花狐狸叼着老母鸡飞快地跑进了灌木林,拴着的大花狗一边叫着,一边拼命地挣扎着,大花狗脖子上的绳子拼命地拉着大花狗。

追,阳撒腿就跑,狂追而去,花狐狸消失在了草丛中,不见了。阳瘫坐在乱草丛里,嘴中不停地念叨着“鸡蛋,鸡蛋,十个鸡蛋……”

家里也就两只老母鸡,这下又被狐狸叼走了一个,剩下一个老母鸡了,只有一个老母鸡了,鸡蛋,十个鸡蛋。阳越想越伤心,留下了眼泪。

以前有十只鸡,三个红冠子公鸡,七个母鸡。舅舅来那天,母亲杀了一个大红冠子公鸡,阳吃了一个鸡腿;过年没有肉,母亲又杀了一个大红冠子公鸡,一家六口人香香地吃了一顿;最后一个大红冠子公鸡,哎,不提还罢,提起来,满是泪。一个月上柳梢头的夜晚,一只狐狸挖了一个洞,钻进鸡窝,把它吃了。还是说那七只母**,不知道为什么死了一只,母亲把那只死鸡放在开水里,淹了一会,便拔了毛,开了胸膛,肠肠肚肚大花狗吃了,剩下的放在铁锅里,倒了些水,二姐用柴火烧着,阳闻着香气,几次跑进来,二姐对阳说:“小馋猫,还没有煮烂,你就等不及了!”阳拼命地咽着口水,终于煮烂了,阳吃了一个鸡腿。此后四个月,阳没有吃过一丁点肉,阳看见剩下的六只老母鸡,就忍不住咽口水。哎,说起来,都是眼泪。可恶的狐狸,在一个草长莺飞的大白天,偷偷摸摸拉走了一只老母鸡,第二天散养的五只老母鸡,被父亲圈进了鸡圈。一贯自由散漫惯了的老母鸡,突然日夜被圈进圈里,跳跃着,飞来飞去,想飞出鸡圈四围的篱笆墙。这下应该安全了吧,说起来满是眼泪,第三天晚上,北方呼呼作响,风吹着篱笆墙,不知道来了几个狐狸,一夜之间,三个老母鸡被狐狸叼走了。那夜,漆黑一片,家里的大花狗拼命地叫着,阳被大花狗叫声吵醒,父亲终于醒了,父亲来不及穿衣服,来不及穿鞋,跳下土炕,拿起烧炕灰棍,向鸡圈走去。父亲终于进来了,母亲问父亲“鸡好着吗?”“三个被狐狸叼走了!”“哎,这狐狸简直不要人活了,半年没有吃肉了,舍不得杀,却喂了狐狸。”母亲伤心地说。母亲穿上衣服,父亲穿上衣服,他们走出土窑洞,在外面忙乎到天亮。天亮了,阳看见篱笆墙四围堆满了木头疙瘩。此后狐狸来过几次,挖不动木头疙瘩,两个鸡活了下来。两个月过去了,没有了狐狸,母亲对父亲说:“最近两个多月没有了狐狸,把这两只老母鸡,白天放出来,吃点野草和虫子。”父亲同意了,两只老母鸡走出了篱笆墙。哎,说起来都是泪,今天被花狐狸又一次叼走了一只。

夜悄悄来临了,阳做了一个甜甜的梦。梦里,他有了十个鸡蛋,他用竹篮子提着鸡蛋,小心翼翼地提着,提到了先生的房子。这是十个鸡蛋,够交学费了,您让我上学吧。先生收了鸡蛋,给阳给了书本,阳被先生引着走进了教室。教室书声琅琅,阳甜甜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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