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条的大街上冷冷清清,雪花落地的簌簌声异样清晰,一层一层将杀戮的气息掩埋。
‘虺牙’的刀身蒙了一层血雾,怎么也擦拭不去,点点银霜闪耀的锋刃映衬下,显得格外冷冽。
执刀的手臂依旧稳健,挥了多少次,砍了多少人,刀下饮血几何,平添几多亡魂!刀客的头上热气蒸腾,一双血目凝视前路,再找不到敌视的双眸。
走了多少步,自奥文本·冰花小巷始,向东经赌场大街抵达北·宽扎大街,在转折向西过孙贝·酒市穿扎伊尔·冰道,在纵欲酒吧的废墟上走回南·宽扎大街,用时3小时,行4万步。
出刀收刀108次,杀216人,伤365人。
杀意未尽,敌以胆寒!
下午6点钟,天边已看不见阳光,冬岛的夜晚降临得总是早一些。
这个时间本是本吉拉人和奴贩们夜生活的开始,今天却不同。
酒市被砸,赌场被拆,逛红灯区的人要么被砍杀殆尽,要么精神崩溃躲在鼠窝里不敢冒头,仿佛整个城市都熄灭了。
柯罗德没有去飘香府邸找希尔顿·莎娅的麻烦,而是径直来到本吉拉城西门,切断了进出城内外的所有联系,他的目标在城外。
站在城头俯瞰,西城门外的驻军总数大约还有3000人,数量较之上午的情报少了一半。也就是说,一下午的时间,本吉拉城内的武装力量数量暴增到5000人。
柯罗德不得不佩服,远在罗安达城的格莱斯顿下了一步好棋--利用巴罗萨的秘密和王室的名誉,将希尔顿父女、黑桃海贼团一起算计,将巴罗萨未死的消息运用到了极致。
格莱斯顿那只老狐狸在等待,柯罗德与莎娅公主矛盾爆发、彻底撕破脸皮的时间点。
东南方向·码头炮台阵地,罗安达城卫军·第二千人队趁夜发起攻击,这已是第7次冲锋。
他们为了抑制自然系火焰能力,他们还利用冰墙组成的爬犁战车步步推进,依靠火力优势覆盖式打击。造成十几个炮台连续失守,防守的奴隶军因体力消耗巨大,节节败退,形势岌岌可危。
关键时刻,艾斯放弃正面防御,越过冰墙跳到敌军后方,一尊火神降临在雪地上,周围的空气变得温暖,灼热,炙热,那已然不是一团火,而是一轮太阳。
以火拳·艾斯为中心,一圈圈火焰由近及远逐步扩大范围,方圆50米的敌人俱被焰墙包裹,所过之处除了冰雪,尽皆燃烧,木质爬犁也不例外。
冬岛气候寒冷,军士的军服装备,都是以御寒能力极强的动物毛皮所制。一旦被点燃,瞬间便会化作火炬,几乎难以扑灭。
前沿阵地上,弥散一股烧焦的味道,满地都是在打滚的士兵。
幸运的是,地上积雪够深,将整个身体埋进雪地里,会有效地扑灭烈火;不幸的是,艾斯的招式还没放完。
烧烧果实不仅使能力者拥有化身火焰的能力,还赋予能力者控制火焰的天赋。
“炎戒!”
只见艾斯跳上半空,身体急剧旋转,周围释放的火焰迅速向他双手集中,形成一枚大号火焰戒指。
“火柱!”
旋转的力量不断加强,他手上的炎戒被加大拉长,成为一条燃烧的长柱后瞬间向下攒射,方圆50米的地面化作火海。
雪在融化,水在蒸发,火海在沸腾,这片区域一度成为无氧环境。能够侥幸生还下来的人,此生绝对不会再靠近艾斯半步。
第二队长心中的无力感令他发狂,这样的海贼强者应该找一些战力相当的怪物面对,像他这样再正常不过的普通人只能送菜。作为千人队长奉命攻击是不对的,最起码要换个万夫长才够格吧!
截止到夜间7点,黑桃一伙儿已打败奴贩武装、城卫军、国王卫队,总计2700多人次进攻。
除船长艾斯以外,其他船员均已达到体力极限。
米哈尔老师的食指肿胀,连扳机孔都伸不进去;斯卡尔的声音嘶哑,一直是他指挥奴隶军,并冲在第一线,身上的弹孔也数不清;丢斯药箱里的伤药、纱布早就用尽,拿着手术刀手一直在打颤。
岩流的脸色蜡黄,怀中躺着心爱的剑盾,咧着嘴,含着笑,眯着眼。
邦西和沃雷斯背靠背,无精打采地枕着对方的肩膀,裹着厚厚的皮裘,吹着冷冷的风,看着夜间的雪景。
巴利和赛巴兄弟最热闹,虽然累得筋疲力尽,但是止不住心中的兴奋劲。哥哥在说,弟弟在听,内容似乎是家乡的记忆。
费纳·莫雷矮小的个头居然跟多加混在一起,难得他们的脾性很相近,聊得来,今天是他们打得最痛快的一战,死了也甘心。
奥萨·蒙多和达奇·布里裹着纱布,跟木乃伊似的,抽空拎几个铁疙瘩扔到人群密集处,一身伤口挣裂,最后跟血尸似的。
就连船上5个杂工,最后也参与了搏斗,其中两个妹妹最可爱,不会打架,偏爱挠人,实在让人哭笑不得。
而驻守炮台的奴隶军伤亡过半,支撑到现在的人,都是靠那股不甘的毅力支撑。
不会打架,就跟敌人现学现卖,你打我一拳,我打你一拳,这些傻子往往撑不到最后。没有武器,就用身体手撕牙咬,抵着刀枪,扛着子弹,这些傻子往往都倒在血泊里。
打不过,挨不过,就比比狠劲,以伤换伤,以命换命,这些傻子往往临死也要拉个垫背的。枯瘦的拳头,单薄的寒衣,欣慰的笑,自由的灵魂--这是他们最后的遗容。
“呦吼吼吼,呦吼吼吼;呦吼吼吼,呦吼吼吼;呦吼吼吼,呦吼吼吼;呦吼吼吼,呦吼吼吼!宾克斯美酒敬上一个人的午夜场;喝醉了梦里回味往日的时光……”
炮台阵地上又响起那首熟悉的自由的旋律--《宾克斯的美酒》。
为伤者安慰,为亡者送行,为自由歌唱!
动听的旋律回荡在夜空,飘扬在风雪中,希望大海能将自己的消息传回故乡,带给日夜等待的亲人。
今生不能团聚,愿家人安好!
一曲天籁的灵魂合唱,可以激发斗志,可以唤醒希望,可以传递信念!
不服,来战!
码头上震撼人心的大合唱,传到附近的大街小巷。
那些躲在冰屋里的身影伸长了耳朵,去倾听悲壮豪迈的歌声,已经遗忘的某种情绪--感动,心里酸涩,想要痛哭一场。儿时纯真的梦,向往自由的大海,自己是从什么时候改变得?
正在准备下一轮攻击的千人长心中踌躇,这种为追寻自由儿抛弃生命的意志能不能被打败?他好笑地摇了摇头,应该是不能也不会被打败吧!
艾斯靠在冰墙上,脸上盖着牛仔帽,在雪色掩映下,脸颊上的两行晶莹微微反光。他在心里默道:“厨师长,快呀!这群人不应该死在这里,我希望他们能自由地回到故乡!快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