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香府邸--这座位于市中心的标志性建筑,始建于海圆历1510年,一座由冰雪和玄武岩铸就的灰白相间的堡垒,它被艺术家用精细的比例搭造成玫瑰形状,终年盛开在本吉拉的风雪之中。
谁也不会想到它会在迎接新年的前一天凋谢,那么突然!
12月31日晚间9点30分,玫瑰夫人的欢迎晚宴提前结束。
狙击手就位,一排排枪管从各个制高点冒出,警惕四面八方;一旦发现可疑人员,无需汇报即刻开火。
嘭--吱--大门洞开!
乌压压的护卫鱼贯而出,统一着装之下,白色斗篷大氅包裹得严严实实,大晚上居然还戴着护目镜,像极了生化防疫部队。
三整排分东、南、西三个方向快速突进,行进20米后队列忽然散乱,放羊一样令人眼花缭乱,根本毫无规律可言。
飘香府邸的上空接着升起红色和金色信号弹,照亮了整个市中心,这是一级战备讯号。红色的是罗安达城卫军的集结令,金色的是独属于王国的紧急召唤令。
按照安哥拉王国建国数百年的惯例,看到信号的任何部队,无条件迅速向信号弹所在地集结。
几千人的召唤规模,几乎动员了整座城市的所有力量。
这么做的目的很简单,扰乱柯罗德的视线,逼迫他做出选择,为纳米贝统领逃出生天创造条件。
希尔顿·莎娅独自站在瞰台上,脸色阴晴不定,十分钟过去了,为何对方一点动静都没有。
嗒--嗒--嗒--
忽然,瞰台附近传来一阵脚步声。
她疑惑地扫视四周,没有发现任何人的踪迹,莫非将风声听错了。
这也难怪,鸟瞰台位于飘香府邸·天台顶端,出入路径只有一条,已然被众侍卫设下重重关卡。要想不惊动众人登上来,除非像鸟一样插上翅膀,但是这可能吗?
可能!
嗒--嗒--嗒--
脚步声越来越近,细听还带着破空声,宛如踩在空气上的爆破音。
是月步!
莎娅猛然抬头望向空中,一道人影踏着空气、踩着风雪一步步来到她的眼前。
若是那道身影捧着的不是一把刀,而是一束鲜艳的玫瑰,那瞰台上的场景就不是拔刀相向,而是浪漫的爱情。
“公主殿下,你选错了路!”
柯罗德的声音有点粗糙,脸上带着风霜,奔走战斗了一整天,多多少少少带着些疲倦。他就这样站在她的身边,与她一起欣赏市中心的夜景。
人很多,也很热闹。
“你的目的从来都是我,不是纳米贝?”莎娅有些想不通。
在她看来,柯罗德行动的一系列目的,都是挑起本吉拉和罗安达两城的内讧,借机削弱她和格莱斯顿的力量。
“都是!卡宾达矿区的几万矿奴也是我的目的!”
在瞰台上随意找了个地儿,将大氅往地面一铺,柯罗德一躺,伸了个懒腰。
他不理会身旁弯弯延延的玫瑰花藤,抱着刀,翘着脚说到:“我们黑桃一伙儿本是来复仇得。3年前,我们的一位长手族伙伴在本吉拉城,留下难以痊愈的创伤。”
“罪魁祸首之一的巴罗萨大老板,被我和船长连砍带烧成了焦炭;还有一位重要参与者怎能缺席,你说对吧,玫瑰夫人?”
“哼!”
身为王女,她不会为了一个奴隶而去狡辩。
“呼--”
躺在瞰台上吹风淋雪还真有点冷!
柯罗德搓搓手,哈一口热气暖和暖和,接着道:“至于纳米贝,我猜他绝对不敢返回西城城卫军大营,副统领·隆达既然开了杀戒,就绝对不会再交出手中的权力。纳米贝比我还要了解自己的副手,所以他会先去筹集兵力。”
“围攻码头方向的两个城卫军千人队是纳米贝的首选!再加上升空的集结令,所以算一算时间应该到了!”
嗯?什么时间到了?
不明所以的玫瑰夫人瞪大了眼睛,瞰台上的花藤布置也停了下来。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支烟花,点燃,升空,爆炸,绽放--一枚绚丽的黑桃图案盛开在飘香府邸上空,接着是一阵熟悉的尖锐的鸟鸣。
本吉拉人第二次感受黑桃的热情。
等了一会儿,莎娅迷惑地眨眨眼,什么事都没发生。
确切地说,发生了某些事!比如,艾斯在城卫军突然撤退时,就紧紧跟在后面;再比如,绚丽黑桃烟花图案吸引了更多人的目光,飘香府邸成为焦点。
无声地默契,火拳·艾斯展开行动!
距离2号码头不远的南·宽扎大道,正在与集结兵力汇合的城卫军统领·纳米贝长大了嘴巴,他看到了什么?
一轮太阳在他面前升空,橙红色的火球在尽情释放它的热情,这是神迹吧!
整个雪国一直在盼望太阳的垂青,没想到他此生能距离温暖这么近,如果这不是敌人掌握得那该有多好!
“大炎戒·炎帝!”
罗安达城卫军与艾斯不得不说的故事,那是一股焦臭的味道。尽管此时太阳的个头有些小,威力只能覆盖一座小小的码头阵地,但它留在人们心中的畏惧确是隐约一辈子。
所有人不约而同停下了脚步,仰着头神情呆滞地望向天空,那是他们需要面对的敌人吗?强光被积雪反射刺得眼睛生疼流泪,却无法抵御心中的无力感,跑来跑去还有什么意思?
瞰台上,莎娅公主清楚地知道那枚太阳的每一个细节,从火焰生成、汇聚、落地开始,再到它爆发、闪耀、燃烧,反反复复的每一个画面。
“真是璀璨的光明啊!公主殿下,你说是吧!”
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样子,柯罗德将地上的大氅捡起,披在她的肩膀上,望着码头方向道:“请吧,有些债迟早是需要还得!”
“柯罗德,我不会束手就擒!请你杀死我,王女的荣耀不容玷污!”
“玫瑰·葬礼!”
话音刚落,花藤层层叠叠,或蜿蜒,或缠绕,瞄准柯罗德的手足关节,用以限制他的行动;弯刺密密麻麻,或倒钩,或扦插,指向他的各处要害,用以逼迫他分心不能用刀。
在视线以外的半空,一口开盖玫瑰棺椁停留在两人头顶,那些鲜花红得发紫,闻一闻飘飘欲醉、欲仙欲死,显然蕴含剧毒。
她张着双臂,花藤不计数量的继续包裹,连同自己,头顶的棺椁缓缓将二人吞没。
噌--噌--噌--
被刀芒摧残的花蔓、花瓣零落,令人迷醉的气息被剑压吹散。
美轮美奂的葬礼还未开始,莎娅公主同归于尽的幻想便被破灭,镜花水月的美梦归于破碎。
柯罗德向后一跃,跳到空中,右手轻轻按上‘虺牙’。
“一刀流·拔刀斩水!”
刀出鞘,锋芒毕露!
“一斩!”
自瞰台左上方斜斩,天台整体与飘香府邸脱离,漫天飞舞的玫瑰花瓣在诉说告别。
“再斩!”
挥刀的刀客自由的下落,同一个角度斩过。
“三斩!”
本吉拉城绽放了7年的玫瑰,凋谢在新年夜,那个太阳重新升起的雪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