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后难得的休憩,被这几声“救命”打断了。在大海上,经常有落难的水手,向过往的船只求救。
只要是在海上漂泊的人谁都明白,在广阔无垠的水域,因天灾人祸遭遇困境而进退不得的恐怖。
无论是麻木冰冷,还是恶名昭彰,即便是身为恶徒的海贼,碰到这种情况,都会把船停下,或是施以同情、帮助,或是抱着劫掠的目的趁火打劫。
当然,也有些海贼或者赏金猎人,经常靠着这一招混饭吃,打劫货物,逮捕海贼什么的。这撮利用别人善意和同情心的混蛋,比一些作恶多端的海贼还要恶劣。
艾斯和丢斯最能体会落难海上的痛处,曾经的噩梦岛屿·西克西斯,一度将他们逼入绝境。
玛泽·艾尼号在船长的命令,船副的掌舵中,向随波荡漾的小船加速靠近,因为那张追逐的血盆大嘴太惊悚了。
“神火·不知火!”
轰--
“吼--”
……
“多谢火拳当家的救命之恩!之前,给黑桃一伙儿造成的困扰,我等深感抱歉!”正在厨房准备料理食材的厨师长,听外面的声音有些耳熟。
在船上,他不会开着见闻色霸气,偷窥一群抠脚大汉和女汉子的隐私,容易辣眼睛,更容易长鸡眼。
柯罗德拽起围裙一角,擦掉手上的水渍,迈步朝外面走去。
甲板上,丢斯正在为几个落难者处理伤口。
一名身穿和服的武士装扮者,被人从胸口开了膛,好在创口不深,只是失血过多;矮胖身材的一个,外伤不明显,可能在水里泡了很久,肚子鼓鼓涨涨的。
橙发的高个,头发被人剃了一半,好像被刀削了一下,是唯一清醒者。
“康内·利亚?”
原来是剑士三人组中的风骚剑士,不过他此时有些许狼狈,身上的栀子花香水味被海水冲淡了许多。
“柯罗德大哥!”
没想到风骚男的感情如此丰富,自来熟的性格更是跟某人有得一拼,涕泪横流地抱住某人的大腿不放松。
“喂!我们没这么熟儿吧?”
柯罗德一头黑线,甩了两脚愣是没把腿拽出来,真是碰到对手了,低头问道:“怎么没跟着赏金猎人团一块离开啊,不是还有一条船没切吗?”
说着,他还疑惑地看了丢斯一眼,表示询问。丢先生耸耸肩,表示不知道。
“呜呜呜呜……”一名闯荡大海的高阶剑士,竟然还哭哭啼啼起来,卖惨也不至于卖得如此不留底线吧。
“应该是被猎人团抛弃了,看来平时他们三个有点不合群。”
见多识广的斯卡尔看透了真相,康内·利亚的哭声更加豪放了,被孤立被抛弃的感觉很不好受吧。
可是世上总有铁石心肠作怪。
“你要是再把鼻涕拧到围裙上,我就让你喝一斤!”
厨师长严厉的喝斥很有效果,豪迈的哭啼立刻转为小声的抽噎,距离嘤嘤怪不远。
“没有地方可去了吗?”
艾斯蹲下身子,与风骚剑士对视,拍拍他的肩膀,温声笑道:“若是不介意,就呆在黑桃海贼团吧,想要下船时,告诉我一声就好。”
康内·利亚捏着兰花指,难以置信地捂着嘴,看着艾斯脸上真挚的笑容,他第一次感觉距离太阳这么近。
原来归宿如此简单,只在面前这个男人的一句话之间。太阳的温暖,即使是曾经想抓捕他的对手,依然能感觉到。
就这样,黑桃海贼团莫名其妙地多了三名实习船员,而昏迷的和服武士·空海和矮胖剑士·基梅尔,糊里糊涂地被加入海贼的行列。
“欢迎新成员加入!大家,来开宴会吧--”
“噢--”……
又开宴会,天天开宴会,不知道厨师长和厨娘很劳累吗!
“唉--真是一群伤脑筋的混蛋啊!”
柯罗德提起康内·利亚的脖子,就像老鹰叼小鸡儿,恶狠狠地说:“还杵在地上干什么?还不起来给我去厨房切菜,今后你们三个在厨房打杂,听到没有!”
风骚剑士还未从惊喜中回过神来,没想到又一个大饼砸到头上,能够在一位大剑豪手下工作,是多少野生剑士梦寐以求的追求。
“是是是!”
空海和基梅尔目前处于昏迷,这样岂不是自己独占?一丝窃喜浮上他的心头。
“去找美人鱼厨娘·邦西换身衣服,你这身风衣,晃眼!”
“是是是!”
玛泽·艾尼号·世界第一厨房内(某人不要脸的自封),艾斯在炉灶旁准备充当‘人形煤气罐’。
厨师长立在案板前,手里抓着一把不算锋利的‘中式菜刀’;康内·利亚朝圣般虔诚的表情,穿着非常不合身的厨娘装站于左右。
“教导过我的主厨师父·哲普说过,世间有剑士杀不了的人,却没有厨师处理不了的食材,这一点我一直坚信!”
说起哲普,他忽然怀念起在东海·巴拉蒂,调皮捣蛋学习的日子,喜欢头锤的主厨,向美女献殷勤的卷眉毛,经常毒打顾客的‘混蛋二人组’……
想远了,柯罗德顿了顿,接着问道:“厨师执刀,以满足饥饿的胃口,维系生命的根本--吃;剑士执刀,为何?”
凌厉的目光刺向康内·利亚脑海,碾压式的灵魂压迫,以致他的精神有些恍惚,好像在沉沉浮浮的溺水中挣扎。
“回答我!”
语气中的威压淡淡,但不容置疑。
“为了…为了…”
问题的答案至关重要!
于柯罗德是为了,不使一些关键剑道经验、感悟,教导给错误的人,铸成大错;于康内利亚,包括其他两名剑士,能否在船上立足,在剑道上走得更加顺畅的关键。
往事如幻灯片一幕幕放映,初次执剑握刀,初次对练切磋,初次登门挑战,初次饮血杀人……挑战,饮血,杀人,慢慢成了一种习惯。
“变强?不对…成为万众瞩目的剑豪?也不对…时间久了,我好像忘记了执刀的初衷!”
沙哑的声音像是,从被粗砂纸打磨过的喉咙里发出,一滴滴焦灼的汗水滑落,煎熬的内心像在油锅里炸过的油条,康内·利亚有些迷茫的摇摇头。
“很小的时候,幼年还是童年,我说过,要…保护…最在意的珍宝,对!没错!”豁然开朗,所有的压力荡然无存,他重新找到了曾经丢失过的东西。
“好!切菜吧,让我看看你的刀工!”
“是!”
柯罗德也很满意,厨房里多三个杂工,从今往后一身轻松。
艾斯静静地看着,嘴角的笑意越发浓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