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圆历1518年9月13日,距离黑桃海贼团成立至今,满打满算一年多一点。
黑桃A号·甲板,柯罗德在船首上坐了多久不清楚,反正丢斯下午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在那里了。大家伙都知道,当厨师长一个人望海的时候,是最孤独的。
安谧的星空下,无言的沉默。
时隔三个月,黑桃一伙儿全员重新聚首,等待最后的……命令。
“对不住了,大家!”艾斯低着头,手中的哭笑帽紧紧攥成一团,夜色的掩护下,那是无法面对伙伴的愧疚和心痛。
副船长·丢斯缓缓地从布袋里捧出一块块碎布--那是他们的旗帜·黑桃骷髅旗。甚平从扯断的桅杆上,将其撤下,在那场历时5天的战斗中被重新拼回。
“恐怕是最后一次了吧,作为船长!”沙哑低沉的兽嚎,剧烈抽搐的嘴角,他的右手死死拽住胸前的衣襟,偏偏那几个字说的艰难。
“……今天…此时…此刻!”
“呼……”
即使使劲闭上眼睛,可依然挡不住决堤的泪水。
“黑桃海贼团就此……解散!”船长·艾斯向黑桃骷髅旗宣誓,海贼团解散。
“呜呜呜……老娘,舍不得!”性情刚强胜过男儿的邦西大婶,眼睛泛着红,从未在外人眼前流过泪的她,嚎啕大哭。
经常跟大婶斗嘴的斯卡尔,将脸颊深深埋进骷髅面具。这个见惯了悲欢离合的硬汉子,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坚强,这一刻真正来临时,心理准备有个屁用。
骤然失去一个归宿,感觉空落落的。之前几个月,作为失败者在白胡子海贼团挣口吃的,心里好歹还有些念想;现在,唯一的安慰也消散了。
“挑战了白胡子一百次,我赌上最后一丝尊严!在同一个人身上,输了100次,整个世界绝无仅有。”
一次次失败,让艾斯看清了憎恨之下隐藏的内心,海贼对于自己究竟意味着什么,出海的真正理由是什么,曾经在兄弟面前立誓的无悔人生是什么。
“我当上|海贼的理由,看来并不是为了名望、地位或者力量。究竟是什么,我也说不上来,直到最近我才发现,那是一种心里暖暖的感觉--儿时盼望过,不曾体会过的体会。”
柯罗德知道,艾斯一直在寻找一个家--家里有和蔼的父亲,朝夕相处、并肩作战的兄弟。唯有爱才能填充憎恨笼罩的心灵,使自己得到救赎。
“找到了吗?在白胡子海贼团里,你觉得有吗?”
“找到了,就在这里!待着很温暖,很舒服!”
“希望在这里,那颗千疮百孔的心灵早日弥合。忘记过去的沉痛,放下负担的罪孽,跟着自己的心描绘属于自己的未来!艾斯,不要太辛苦,世界在我们的脚下终将改变。”
柯罗德尊重艾斯的选择。
如果说输了100次,还要厚着脸皮保持独立、谋划东山再起,那才真让人看不起。解散海贼团不是出于胜负的原因,而是因为白胡子100次不杀之恩。
对待艾斯,白胡子的恩义和器量更胜过罗杰。诞生是一份恩德,是罗杰与露玖赐予艾斯的生命;那么白胡子饶过艾斯100次不死,岂不是百倍的恩德。
投入白胡子麾下,接过白胡子的义子杯--是艾斯最后的决断。
船长的解散命令已下,接下来便是大家的选择。
“这个海贼团,既然船长和厨师长都这么说了,我哪里还有二话!”首先开腔的是情报员·斯卡尔,这个喜欢骷髅装饰的男人。
船长·艾斯开创了海贼团,厨师长·柯罗德为其成长注入了生命力。尽管嘴上从未承认过,但是谁会不感激他们的付出呢。
“米哈尔老师,你的选择呢?”丢斯最希望伙伴们一个也不少,大家在一起开开心心才是大管家最美好的心愿。
战斗时拿枪的狙击手,谋略时的智囊,平时教大家识字的宅男--米哈尔,在伊沃·海雯小镇有一片家业,还有一根连接命运的红线在等待。
“我的梦想是去未知的国度,教孩子们读书识字。但是我想,只要有蓝天和甲板,无论哪里都能教课。”
“哦?那小秘书·米维尔怎么办,不怕布拉德老大过来捶你?”柯罗德半是开玩笑,半是认真地说道。
世间有什么能换来,一位痴心女人无悔的等待?
“班奇娜妈妈的事情我听说了,因此我打算将米维尔接来新世界。到时候,肯定会给厨师长发喜帖。”米哈尔老师温和地笑道,他自信不会让心爱的女人受到伤害。
“提前祝福你们这对佳偶了!”
……
“在大家当中,肯定也有不愿当海贼过活的人吧,要是有想法直接说,我们会尽力帮助!”丢斯问向其他船员,尽管舍不得,但他不想强迫。
流放的罪犯,被贩卖的奴隶,改造人,赏金猎人,半残的实验品--除了这里,哪里还容得下他们,丢斯大管家啰嗦了一句废话。
柯罗德没有继续听下去,踱着步子丈量着“黑桃A号”,从船头走向船尾,里里外外再看了一遍,毕竟要对这位伙伴说告别了。
越是临近离别,他的表情越发落寞。
解散仪式上,艾斯捧着黑桃骷髅旗的碎片--这曾经寄托大家梦想和信念的旗帜,是时候予以放手了。
“对于大家一路的陪伴和照拂,波特卡斯·D·艾斯感激不尽!未能实现大家的理想和抱负,波特卡斯·D·艾斯深感抱歉!多谢了,大家!”
他的手化作火焰,黑桃骷髅旗闪耀着光芒,在无尽的夜空中飞舞飘扬。
黑桃海贼团,解散!
在旗帜的火焰燃烧殆尽的一刻,汹涌的精神波动自柯罗德身上爆发。甲板上覆盖的船板,寸寸崩裂;楼梯的木质扶手,被细密的蛛网状裂纹覆盖。
猝不及防的伙伴们先是头皮发麻,精神被绝强意志笼罩,那是一种随时会被千刀万剐的感觉;再之像是挨了一记闷锤,眼前一黑,身体越来越重;最后意识渐渐远去,直到“噗通”一声倒地不起。
艾斯冷汗淋漓,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眸,死死盯着厨师长站立的方向。刚刚仅是一瞬间的对抗,他的精神几乎被碾压。
霸王色霸气觉醒,锐利的剑道气势--一收一放之间,惊动了不远处白胡子海贼团的诸多强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