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行不改名坐不改姓,美少女幺幺是也。”
幺幺噘着嘴双手叉腰,昂首挺胸,势气丝毫不输六岁孩童。
是个滑稽鬼。
撑在地上的苏岸见这个童子鬼没什么杀伤力,盘膝打量着幺幺,就开始嘚瑟了。
他抢过幺幺手上的手电筒,不停晃她眼睛,挑着眉朝她努了努嘴问:“你跟那个姐姐什么关系,你真是她女儿,你真的被分尸了?”
幺幺抬起爪子,按住苏岸作弄的手电筒,道:“我在十二年前被隔壁邻居养的螃蟹拖下水淹死了,年仅五岁。”
“我看不对,你这黑眼圈明显是熬夜玩游戏猝死的,还有十二年前五岁的意思就是你现在17岁?更何况就你这被螃蟹拖下水的智商还能干什么?”
苏岸不掩笑意,不过实在难以相信这个童子鬼说出来的话。
“被螃蟹拖下去只是个美丽的意外,再准确点,虚18岁,还有你见过五岁玩游戏的?我那时候已经会背唐诗三百首了。”幺幺说着说着又被苏岸带偏了轨道,赶紧圆回来。
“不是,别转移话题。这个奶奶没有女儿,刚刚是骗你的,不过关于那座烂尾楼讲的都是事实,只不过主角不是我而已。我早在五年前就被这个奶奶揪回去当保姆了,现在算是她得道升仙,我脱离她的苦海跳进另一个苦海。”
“一撮骨灰能听懂人讲话?别逗我了小屁孩,我已经是个成熟的成年人了。”说的他差点就信了。
“看你没什么文化,我简单点讲。每个鬼都有一个寄托,可以是生前碰到的最后一件物品,也可以是死前执念最深的物品,不过我就不一样了,只要找到骨灰,并且在某种机缘下我就可以替换寄托。不过在遇到你之前我一直靠奶奶身边一个玩具寄托的。”
幺幺从奶奶提起这个人开始就在嫌弃这个即将跟自己有牵绊的人了,怎么什么都不知道,不敢想象这个厄运缠身的人能活到现在,明明是印堂发黑,有血光之灾的样子。
“所以你现在的寄托是个纸扎童子?”
“不,是那个惨兮兮的糖果罐子。”
苏岸瞬间松了一口气。那就好,不是纸扎童子就好,这个荧光绿的糖果罐子也挺符合她的气质。
“机缘在我装骨灰的时候就触发了,这也太随便了。那你为什么现在才现身?”正确的打开方式难道不应该伴随着闪电和哀嚎,寄托到一个开天宝剑上面吗?
“总要有点仪式感啊,不能随便附身一个吧,我要是附身在你路上吃的炸鸡腿上,我就要去投胎转世了。”
“那你可以附身到人的身上吗?”
“暂时...还没到那种境界,不过我以后一定可以的!”幺幺起初没想着能把话题引到附身上来,不过既然说出来了就要立下志向。
“没意思。你现在还能变回去不,那个童子能还给我吧?”眼前的男子翻了个白眼,当着幺幺的面叹了口气。
“这么伟大的幺幺在你面前,你就担心一个纸扎童子?”幺幺禁不住打击,感叹自己不如一叠纸。
“那是我做的第一个童子,很有纪念意义的。不过作为一个鬼,有了寄托物就可以随意出现了吧,关于附身什么的,你应该是个纸做的东西。我刚刚尝试过了,能戳到你,还肉肉的。”苏岸承认自己是个感性的人。
“刚刚只是个障眼法,你做的那个玩意儿在我后边,我现在就是原身,不过我们不能离寄托太远,否则寄托会直接把我们吸回去。当然达到一定境界就不需要寄托了,可以待在任何地方。”幺幺跳到一边,将手搭在童子肩上,得意道。
“还可以能接受,那你现在不回到你应该回的地方吗?”苏岸觉得自己这个小破店还不足以容下一只鬼。
“再解释一下,我已经是你的助理鬼了,所以可以一直以这个形态出现在人类面前,只要不长时间暴露在阳光下。”
“是我让鬼做什么鬼就要做什么吗?”事实证明,再小的年纪也挡不住被指使的命运,长得可爱也没用。
“你想多了,要有牵绊才行,比如满足鬼的心愿,可以让鬼心甘情愿跟着你;或者用束缚绳束缚鬼的精神力,可以维持一段时间的牵绊。”
“关于你们有什么称呼,我总不能一直称你们鬼吧。还有你说的境界,要怎么做才能达到?”
“我们鬼统称青面,也分等级,我是属于白青面,最低级的助理鬼,当然绿青面也是;像那种有自己特殊能力的多半是惨痛一生,死时绝望无助,那些属于红青面,红青面可以吞噬绝望和青面提升境界;当然也有人造鬼,属于杂青面;最后一种也是极难做到的,有些人会捕捉青面,并用各种方式折磨的他们,往往很难有青面能从他们手中存活下来,不过在我认知范围内,只有寥寥几位黑青面,是受尽厉鬼日日折磨诞生出来的。”百事通鬼嘛,看来跟在那个姐姐身边没少见识大场面。
“我猜猜,像我爷爷那种一生以善示人,因为年老而离世的才能升仙吧?”
“猜的八九不离十了,但是也不是所有人,我说了嘛,要有机缘的。”幺幺一副你终于开窍的眼神望着眼前的成年男子。
“话说回来,助理鬼是我可以随便命令的吧?”
“再补充一下,只有白绿青面有清楚的意识,可以不遵从命令,当然你可以强制寄托命令我,但是我不建议你这么做;红青面只有自己想要清醒的时候才会理智,很少有那种能听进去人话的,除非利用青白眼进入他们镜中的世界,解除他们的执念,恢复理智,那时的牵绊是最深的。”
一人一鬼足足聊了一个多小时才停下来。
“该问的我都问完了,我上去睡觉了,明天还要早点营业,你也洗洗睡吧。”
这个期间,幺幺已经被允许住在纸扎店了,并且直接跳过实习期,一跃成为“大堂经理”。
上床后,苏岸辗转反侧,彻夜难眠,事情发展的速度太快,还没跟上节奏,就要从明天开始追查字画的下落。
倒也不是真的想要找回青白眼,有爸妈坐镇,还用得着担心?
苏岸只不过按耐不住自己,单纯的好奇心促使罢了。
“我现在虽然只是个门外汉,但是与其他门外汉不一样的是我有一只真鬼在店里。”
遵循老祖宗留下来的名言:适可而止,超凡脱俗。
第二日清早,苏岸下了楼打算问幺幺该怎么去找字画人。
幺幺听到声响,摘下老花镜,放下报纸,把翘在柜台上的叫放下,抿了口茶:“我还以为你会睡个昏天暗地才会醒,没想到你生活还挺健康的。”
“别你来你去的,我昨天说过了,要不叫我哥哥,要不就叫老板,你看你现在哪有个员工的样子。”
“你跟鬼讲道理,真是有够无聊的,更何况你还不发工资,我一大早能帮你开门营业已经不错了。而且我还卖出去三个纸扎人和两堆黄纸。”
“你知道卖多少钱?”
“不知道啊,所以免费卖的,那个爷爷还笑嘻嘻的又拿了两辆纸车和一个电风扇,生意不错吧。”
幺幺话音刚落,苏岸健步走到幺幺面前,将她从椅子上拉起来,怒视道:“你真是有够败家的,电风扇我就不计较了,纸扎虽然很常见,但是每个纸人都是用上好的纸糊做出来的,都注入了我的心血,很有灵气的。”
“有灵气我不否认,昨晚那个童子确实即将有自己的意识了,不过被我掐灭了,毕竟不知道是不是其他鬼附身,又或是沾染了邪气,反正绝对不可能是你的意志力驱使出来的。”
“没话反驳你,别贫了,商量一下后面字画的事儿吧。”
幺幺折扇一展,醒目一拍。
“画中人,人中画;入画非人意,出画单看画中意,怪哉怪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