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给贺掌柜打了个招呼,说笑着出了门,拐了两个弯后进了一间米铺,却原来也就在鸿运来酒楼的背后。成风带着周同穿堂而过,进了后院的一个仓库,再从仓库后门出去,便是一栋宅院。
这院子只有一进,面积不大,并没有对外的大门。房子的屋檐修得极为宽阔,加上院中的一颗枣树遮掩,显得院子光线不足。
二人进到中间的房间,里面有两人不知道在抄写些什么,到处堆满了文件。见到成风进来,两人立刻起身行礼。左首的圆脸中年人恭敬说道:“成大人好!您交待的事情已经准备完毕,不知……?”
成风挥了挥手,指着周同介绍道:“这位就是周总旗,你带他走走流程,速度别太磨蹭。老弟,这是老刘,和你一个级别,这是小李。老刘是咱们东卫岳州城的情报汇总,你们今后或许还会打打交道,趁现在认识一下。”
周同含笑抱拳:“刘大人好!李小哥好!”
那小李沉默寡言,见礼过后便不说话,圆脸中年人老刘却是心中有数,他一手拉住周同,一手揽住周同肩膀,笑嘻嘻地道:“都是兄弟,就不要这么生分,叫我老刘就好。周老弟年纪轻轻便已是总旗,今后必定前途无量,说不得还要照顾照顾老刘……”一边说,一边带着周同出门进了左侧的房间。
成风则是坐到老刘的位置上,双脚抬放到桌面,顺手拿了一份卷宗盖到自己脸上。
直到中午时分,周同以为很简单的所谓流程才算勉强走完,他感觉自己的脑袋发直,四肢发软,疲惫感仿佛比两日前从君山上下来更甚。
那大堆所谓的“手续”,其实大部都是东卫密探需要掌握的必要的知识及技巧培训,其他密探至少需要半个月以上的培训才能掌握,放周同这里算是特事特办,时间压缩到了极限,只能算是真正的一个“流程”而已。饶是如此,也让周同身心疲惫,宛如大战了一场。
成风已经是睡了好几觉,姿势都换过了几种,最后实在是屁股坐的痛得不行,起身到院子里绕圈。等周同飞也似的逃出东屋的时候,看见成风正看着枣树发呆。
回到客栈,周同叫醒孙念,用过午饭,已经是未时初了。日头虽然逐渐偏西,但耀眼的日光依然猛烈,街上行人也不多,因此周孙二人随同成风一起,骑马到了城北的一个校场。
此处校场本应是城防军日常训练所用,但现下武备松弛,偌大的一个校场几乎已被荒废,只有两个看门的老卒靠在门口聊天。周同出示了新到手的令牌,三人随即在老卒的点头哈腰之下进了大门。
孙念好奇的要过令牌,只觉得收入微沉,不知是什么木料做的,只有巴掌大小。令牌黑底银边,上刻神兽獬豸头像,乃是监察天下之意;下方刻有东卫两个大字,反面右首刻有甲子二字,左首刻有周同的名字。
孙念看了又看,只觉得不可思议,就这么小小一块令牌,就能在特定情况调动朝廷兵马?
空空荡荡的校场一侧已经破败,相对完整的另一侧正好是存放士兵们打熬体力的器械的地方。
三人下马,成风指着一堆石锁笑道:“老弟不如先来试试这个?”
周同笑道:“谨遵大人命令!”
在成风的笑声中,周同撩起衣襟下摆,上前几步,随意提起一个最大的石锁,在手中掂了掂,左手又提起同样大小的另一只石锁,站起身来挥舞了几下,随即双手一送,“喝”的一声,两只石锁脱手而出,向前飞出七八丈开外。随着“砰砰”的两声闷响,石锁在地上砸出了两个不浅的坑。
周同拍了拍手上的灰,转身笑道:“这石锁太轻,没甚么意思。”
成风鼓掌赞道:“老弟神力,这石锁一只至少百余斤重。老弟若是在军中,定为冲锋陷阵之猛将!”
他四下打量,想找出甚么更重的物事来试试周同的力量。可是这军中训练,百余斤重的石锁便已然是最重之物,一时间到哪里去寻找更重的物事?他冲门口那两个伸着脖子朝这边观看的老卒招了招手,那两人立刻一路小跑过来。
“不知长官有何吩咐?”两人一边行礼,一边偷偷打量周同,心中都在吃惊这位大人这般神力,不知如何训练出来的。
周同也在上下打量了二人,两个老卒都是脸色黝黑,干瘦矮小,与其说是士兵,不如说是农夫,也不知道是怎么被选中来看守此处校场的。
成风慢条斯理的开口道:“我且问你二人,此处器械可还有更重之物呀?”
右首个头稍高的老卒笑道:“大人,咱们兄弟伙打熬身体,哪里用得上更重的东西?就这位大人刚才扔出去的家伙,咱们这城中,能双手提起来一个打熬身体的,也不出这个数。”说着伸出右手叉开五指晃了晃。
那两只石锁提握之处,比之其余石锁更为粗大,常人难以一手握全,提起来不仅需要臂力强大,还需要强大的指力。若是双手一起用力倒也罢了,如是单手来提,确实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
成风皱了皱眉,正待说话,那矮个一些的老卒接口道:“大人若是想测试力气大小,小人倒是想到一件物事,就是不知道合适不合适。”
成风问道:“是何物事?说来听听。”
那矮个老卒朝一边指了指,笑道:“那边厢有几个马槽,却原来是不知道多少年前的老物事,都是大条石凿出来的,随便一个也要十几条壮汉才搬得动,不知道是否合大人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