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已定,然北方才是世宗的心腹大患,自后晋割去幽云十六州献辽,中原无险可守,除黄河天堑外,北面门户一直大开,时有辽兵南下作乱。于是世宗决定再次御驾亲征北上讨辽,任命赵匡胤为水路都部署(南征南唐既是练习了水战,又得了众多水军将士),韩通为陆路都部署。水陆并举,向北挺进。
赵匡胤带领战舰,顺大运河北上(那时大运河从北京下河北河南至洛水一代,又东南下安徽江苏至扬州,经扬州于今大运河合并至杭州)渡漳水,历经瀛州(今河北河间)、莫州(今河北任丘北)各州,舟船一路如秋风扫落叶般,尽扫辽兵,没受到任何阻挡,随后又收取宁州(今河北蠡县、博野一带),得益津关(河北省霸州)。益津关再往北水路不能通大船,赵匡胤便当即率兵弃船上岸,水军变陆军,率军向西行直抵瓦桥关下(河北省雄县,现在属雄安新区)。瓦桥关、益津关和淤口关,合称“三关”,北扼幽燕,南望中原,自唐以来均是北拒胡虏的兵防关要。瓦桥关守将姚内斌,率兵马数千骑出来迎战,被赵匡胤一扫而尽,姚内斌率残部逃回关中据守。赵匡胤率兵攻打一昼夜,竟未攻克。未几,韩通也抵关前,报称莫州、瀛州已克,两将相互道贺,准备隔日攻关。隔日,世宗率李重进也抵关下,君臣相聚三下合兵一处,关内姚内斌闻讯已是吓得浑身战栗,哪敢再做抵抗,次日便开关请降。世宗置酒犒军,三军气势如虹。燕南各州已得,世宗与众将合议准备择日北取幽州。
世宗决心收回幽云十六州,誓要:不捣辽都,绝不班师回朝。命李重进率兵马为先遣继续向北挺进,命散骑指挥孙行友,领骑兵往西去攻易州,即日点兵出发。不日,李重进率先遣军,到了固安,辽兵闻风而遁,已无兵将守城,李重进进城安民,随即世宗率大部队亦抵固安,不久孙行友捷报至:已收复易州。固安县北,有河?水(今永定河)东西横亘,时值初夏,正值汛期,河面宽百丈,激流滚滚,深不可测,舟船皆被辽军捣毁,一时无从渡河,世宗令军士伐木做浮桥,又令军士不得扰民,自率亲军返回瓦桥关驻营。柴荣曾在固安县境南边的一个村庄驻扎,发布昭告,继续收复失地,赶走辽兵,解救黎民,百姓赞称他是一代明君,纷纷传颂:王师来了,天明了。后来为了纪念,这个村子改叫王明庄,王明庄至今还在。
不料这时世宗竟然突发疾病,卧病在床几日不起,在赵匡胤等将的劝说下,世宗无奈班师返汴,临行柴荣下诏改瓦桥关为雄州,益津关为霸州,以张雄霸之图,收幽云之志。次日,除韩令坤、陈思让留守雄州、霸州外,大军皆随圣驾班师回朝,途中世宗批阅四方来表,从文件囊中得一个三尺木条,上书“点检做天子”。(这便是襄阳神僧的谶语“囊木应谶”?)时任殿前都点检的是张永德(928年-1000年),张永德是郭威的女婿(娶郭威第四女寿安公主为妻),柴荣的表妹夫,五代之乱大多由拥兵重臣所祸,张永德是外戚驸马,又执掌禁卫,世宗为此忌惮,于是返京后下诏免去张的点检一职,加官检校太尉、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命驻守檀渊(今河南濮阳市),张永德与赵匡胤素来交好,并在高平之战和南征江淮中一起并肩作战,很是佩服其英勇,于是推荐赵匡胤接替点检之位,正合了柴荣之意,随即委任赵匡胤为殿前都点检,兼检校太傅,统领禁卫。(赵匡胤因此感激张永德,宋朝立国后,甚受宋太祖礼遇,加侍中。即使宋太宗继位后,依然受到尊敬,官拜左卫上将军,获封邓国公。后来宋真宗在位时期,契丹来犯,张永德不仅被召入宫中问策,还被授予留守东京的重任,获封卫国公。)北宋释文莹《玉壶清话》记载:南唐李璟派遣韩熙载出使汴京。回到南唐,李璟问起柴荣样貌和朝堂众员之情形。韩熙载对柴荣没多加言辞,倒是对赵匡胤极口称赞“惟见殿前典亲兵赵点检(那时还不是都点检),龙角虎威,凛然有异,举目顾视,电目随转,公卿满廷为气焰所射,尽夺其色。”威风已在柴荣之上,试问世宗此如此赵点检,可用的比张点检放心?
世宗的病情越来越严重,眼看着气数将尽,宰相范质等,上表请立太子,世宗乃立子柴宗训为梁王,是为太子。六月十九日,柴荣驾崩,终年三十九岁。
柴荣,后周世宗,睿武孝文皇帝,在位6年(954-959年),文治武功,被后世大多史学家尊为一代明君,甚至尊为千古一帝。柴荣登基,立下了三个十年目标:“朕当以十年开拓天下,十年养百姓,十年致太平足矣。”可老天仅给了他六年时间,这六年他数次亲征,北上抗汉,南下平江淮,西征楚蜀,北伐契丹,如果多给他一些时间,华夏一统便指日可待,赵匡胤也是在他打下的基础上,结束天下割据纷乱,巍巍华夏再次一统。世宗柴荣与其说是病死的,倒不如说是累死的。南唐钟谟仅见世宗几面,写诗献周世宗:“三年耀武群雄服,一日回銮万国春。”后世司马光更不吝赞美:若周世宗,可谓仁矣!不爱其身而爱民;若周世宗,可谓明矣!不以无益废有益。世宗以信令御群臣,以正义责诸国,王环以不降受赏,刘仁赡以坚守蒙褒,严续以尽忠获存,蜀兵以反覆就诛,冯道以失节被弃,张美以私恩见疏。江南未服,则亲犯矢石,期于必克,既服,则爱之如子,推诚尽言,为之远虑。其宏规大度,岂得与庄宗同日语哉。《书》曰:无偏无党,王道荡荡。又曰:大邦畏其力,小邦怀其德。世宗近之矣!
后周世宗柴荣走了,他的后周也气数已尽,天道有轮回,不给柴荣机会,就得给别人机会,这个机会给了赵匡胤。大宋朝在历史的舞台上华丽登场。宋人爱作词,我学作一首词,用它来结束后周迎接大宋。
好事近
大河浪淘尽,代代朝朝看倦,秋月春花如故,把风流观遍。
兴亡自古黎民苦,谁收拾河山,一梦陈桥初醒,天子是点检。